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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有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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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柏没打招呼,直接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接到过几通柳婷打来的电话。
柳婷态度一次比一次热情,回回都要提一嘴请魏柏来家里吃饭,以表示那天的歉意和感谢。
魏柏以课业忙为由,婉言谢绝了。
一来他不是自来熟,二来他不想跟侯金辉有交集。
重要的是,未来这两周,他的确很忙。
第一个双周的课表原本就比单周要满,而且高数老师又呼吁魏柏为首的几个同学参加省级的数学建模大赛。
这比赛奖项的含金量有待商榷,多半情况下,有能力的人不屑一顾,没能力的人一窍不通,因此大家都不怎么积极。
可在高数老头关怀备至的监督下,魏柏还是和几个同学组了个小组,报名准备了。
期间本地的几个高校还准备联合办一场马拉松比赛,据说这是历年的传统。
魏柏刚入学那会儿,陪姜明恩一起报名参加学生会,结果姜明恩没去成,反倒是他糊里糊涂进了外联处。
马拉松比赛筹备期间,魏柏除去准备比赛的时间,基本一闲下来,就跟这几个学长学姐一道去拉赞助。
谈下来的大公司小公司都有,魏柏在当中也就算个配角,发挥主要作用的还是那几个学长学姐。
偶尔也会忙里偷闲,魏柏看着学长学姐们跟那些人或者谈笑风生,或者据理力争,总会联想到傅知夏这个年龄时的样子。
以前很多时候,魏柏确信自己已经是个熟练的大人了,但这段时间忽然明白,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他生出一种迫切想要成长起来的愿望,想要缩短自己追上傅知夏的进程。
比如穿上西装革履与傅知夏真的并肩。
最后一次谈合作,目标公司是个大点的互联网企业,场合相当正式,还得穿西装。
要租西装那天,魏柏跟傅知夏提了一句。
结果傅知夏晚上下班就驱车赶来了,拉着魏柏到西装店里妥妥帖帖订制了一套。
“干爹,”魏柏小声说,“我急着穿,定做太慢了。”
“我知道,待会再拿套现成的。”
魏柏的想法有点简单,捞个合身的试一试就行了,结果店里还有造型师做造型,把魏柏顺毛的刘海偏到一边,又打了一层发胶。
大学生成了职场人。
魏柏看着落地镜里的自己,再对比对比傅知夏,忽有种自己不伦不类的感觉。
傅知夏却轻轻揽了揽他的肩,清清嗓子:“好看。”
“真好看?感觉穿出去我会不自在。”
傅知夏没说话,就那么上上下下打量着魏柏。
肩、腰、腿,干练,利落,挺拔,哪哪儿看着都称心,好像魏柏未来的样子已经提前预支了一部分送到面前了。
傅知夏附到魏柏耳边,小声说:“不想穿出去,那就回家穿给我一个人看。”
几秒钟后,魏柏似乎联想到什么,脸居然烫了起来。
大约这西装的适用场景只能在床上。
傅知夏去付定金。
魏柏侧在镜子前,低着头整袖口,冷不丁回忆起当年在老家商场被人推销情侣装时的场景,兀自笑了起来。
正笑着,面前“咔嚓”一声快门响,闪光灯一亮。
呀!疏忽了,傅知夏想。
这一瞬,魏柏捏着袖口抬头,眼睛微微睁大了些,带着点迷茫,鼻梁直挺,鼻尖闪着光,嘴角微扬,笑意很浅,但也明显。
落到照片里,更是好看了。
“你偷拍我?”
傅知夏收回手机:“光明正大,哪就偷拍了。”
好不容易有时间回趟家,魏柏落得给猫当铲屎官,傅知夏倒乐得清闲,靠在沙发上翻相册,把刚拍的魏柏又调出来欣赏了一遍,然后点开手机桌面,壁纸还是魏柏。
傅知夏对着桌面愣了一会儿,是不是该换壁纸了?
正考虑着,手上忽然一松,手机被魏柏抢了去。
魏柏才洗了手,水还没干,指着屏幕上的自己:“这张照片哪来的?”
傅知夏一愣,恍然意识到这是高考考场外的偷拍。
“是不是你?”魏柏面色严肃,一把抓住傅知夏的手腕,“那天的哆啦A梦就是你对不对?”
傅知夏活动活动手腕。
魏柏松开手,接着是很紧的拥抱,勒得傅知夏有些喘不过气,但傅知夏没推开,抚着魏柏的背,“是,我想见你,又不太敢,你在考试。”
魏柏的脑袋埋在傅知夏肩上,语气很是委屈:“我以为我认错了。”
其实傅知夏都看在眼里,那天魏柏去而复返,如何逆着考场的人流,如何笃定地掀开那个蓝色的头罩。
傅知夏是很想很想从红帐篷后面迈出一步,告诉魏柏,你没认错,就是我。
但最后也没那么做,他只是看着魏柏大失所望地走掉,然后坐在考场外等了一下午,等到收卷铃声响,等到高考结束,等到魏柏从潮水般的学生中走出来,一眼挑出他,最后拍了张照片,在心脏既剧烈又温吞的疼痛里,换了张桌面背景。
而背景的前一张,是他们在泙州月老树下的合照,再前一张,是商场镜子前拍的情侣装。
魏柏偏过头去吻傅知夏,好像吻到了傅知夏给他的,才露出的冰山一角的爱,本来是不掺杂情欲的,可吻到最后,气氛往宽衣解带的方向去了。
这回是在沙发上,猫关在阳台,魏柏甚至想给它装个耳塞。
因为他叫他干爹,叫他知夏,叫他哥哥,以及许多平日里羞于启齿的词汇……动作很放肆搞得傅知夏叫声很大。
魏柏只在家呆了一晚,第二天又走了,马拉松比赛周六开始,周五要定志愿者人员名单。
魏柏原本在名单里,可姜明恩看中了志愿团的某个漂亮学姐,为了套近乎,软磨硬泡把魏柏顶替了。
也好,晚上能回家见傅知夏。
魏柏在图书馆泡了一上午,赶完作业是五点钟,快得话,还能回家给傅知夏做顿惊喜晚饭。
到家时,魏柏没提前打招呼。
楼道的灯坏了一个,光线很暗,魏柏走到五层,隐约听见楼顶入口处有说话声,于是下意识放轻脚步。
“本来放个窃听器,就是想确认一下你跟那小子是什么关系,啧……没想到,你说我把录音发到你们公司邮箱怎么样?”
“随你便,你想坐牢我也可以送你进去。”
“吓我啊,那你报警呗,咱们是亲兄弟,瞧瞧这长相,不承认也不行吧?咱妈都快死了,你要警察怎么处理我呢,你想她死得快一点儿?”
“怎么不说话了,什么眼神,你还恶心我,我跟你这种表面人模狗样背地里却是被人操的家伙比,也还好吧?发你公司你不不在乎,那你的小情人呢,让他们学校里的老师同学也都听一听好了,他这么喜欢你,知道你□□的声音给人听了,不得疯了……”
“要钱是吗?!”傅知夏厉声打断他。
侯金辉的语调瞬间扬了几分,“哎,早这么不就好了,我要的又不多,这个月先拿三万出来,一会卡号发你,没准等我收了几个月,心情好了,一不小心把录音给删了也说不准。”
……
没再有什么声音。
不多时,侯金辉揣着裤兜哼着小曲儿轻快地下楼了。
魏柏一闪身,进了楼梯口的转角,再出来时,拳头已经攥得发白,指甲楔进肉里。
如果有一把刀,或许侯金辉下不了楼。
离开小区往大路走,侯金辉抄了近路,走的是条夜黑人静的小巷子。
巷口到巷尾,短短不过百米。
魏柏常走,也知道哪家后墙竖着几根锈迹斑斑四指粗的钢筋,随便抄起一根,狠甩上去,立即能给侯金辉的脑袋开个瓢,这里没人经过,就算弄死他也轻而易举。
魏柏确实如此想,也打算付诸实践。
出口的光亮越来越近,侯金辉忽然一个趔趄,绊了一脚,骂骂咧咧几句,转瞬又心情舒畅地走进了路灯下。
几分钟后,“哐当”一声,魏柏把钢筋扔了。
这是蠢到家的下下策。
魏柏近来最大的长进就是,学会对傅知夏以外的人冷静了。
冲动解决不了问题,从前的方俊杰,现在的侯金辉,谁也料不准以后会遇到什么恶心人。
魏柏站在路灯下,手握钢筋挤压出的痛感正在慢慢消失,他有些出神,盯住侯金辉走远的方向,微微眯起眼,眼神中一瞬间闪过类似阴暗的东西。
恶心?只有你会吗?要挟?勒索?敲诈?我为什么不行,想护着谁,不择手段也无可厚非。
隔了一会儿,魏柏平复好心情,甩甩手腕,舒了一口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像平常一样跟傅知夏打电话,接通的一瞬间,语气变得轻快,又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干爹,我今天好忙,还要抽空闲下来想你,你在哪呢,在干嘛?”
“刚下班,还在公司呢。”傅知夏的语气也是一如往常。
魏柏眼神阴了几分,甚至能想到对方装做若无其事的表情。
魏柏笑着,“唔……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嗯……”傅知夏想了想,”有啊。”
“什么?”
“戒指,”傅知夏说,“终于找到同款了,回来给你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