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无恙》风过潇然

5、第五章 同伴

　　宁堂主收了两份密报，六道堂小分队连夜制定实施计划，次日顺利蒙混过关，当着周健的面扬长而去。
　　使团正在经历第一次危机，任辛却瞧着任如意脸上的笑意怔怔出神，尽管转瞬即逝，却如此轻松写意，有同伴的滋味，她也好想尝试。
　　晚上轮值后，元小禄闹着听宁头儿的真心话，任辛才知道他每次面对任如意时比重更多的感情名叫怜惜。那虽不能算作一个男人对心爱女子的情感，却是她从一个同伴身上得到的最大善意。
　　一千士卒追来时，使团全力奔跑至天星峡占据地理优势，
　　任如意有恩必报，主动加入六道堂小分队的战前安排领了刺杀任务。十三带着车架引走了三百敌军，老钱孙朗校尉下药减了三分战力，元小禄一路设置机关带走了一批人。
　　六道堂小分队各尽所能把敌人一再削弱，周健的部队再而衰，三而竭，一度人心散乱，军容不整。
　　五十个战力冲入数百人的阵中，杜长史守着礼王，老钱看顾着元小禄，十三直往孙朗校尉身边赶，宁堂主和任如意背靠着背彼此依靠。
　　任辛觉察到宁堂主紧绷的心弦松了松，自己心头也涌起了从未有过的安心和感动。
　　第一次为了别人妥协任务，还是娘娘亲自授予的。任辛想，当任如意说只要宁堂主让他刺杀周健，就不逼他生孩子时，心里一定是十分畅快的吧。
　　旁人不知她复杂的心绪，只听于十三兴奋的叫起来：“哈哈，老宁，终于动心了吧，这回我可感觉的清清楚楚，他是喜欢上美人儿了。”
　　孙朗与元禄欢呼，钱昭嘴角微扬。
　　其他人很不能理解他们这种什么都能乐一乐的团队气氛，平日里也就罢了，现在可是生死关头哪。
　　“这才是一个像样的组织。”熙皇点评道，“头领把握大方向，当断则断，属下各司其职，团结一心。私下里如何相处姑且不论，办正事儿的时候齐心协力，何愁大事不成。”
　　佛彼白石不自在的动了动，纷纷看向肖紫矜。四顾门中，李相夷之下，便是单孤刀和肖紫矜权力最大，影响力最大。
　　笛飞声双眼发亮的瞧着屏障前方的宁远舟，再次遗憾为何要把他们隔开。他虽不及李相夷独步天下，可也是个很不错的对手。
　　大战结束，五十个人走了三个，任如意认为是奇迹，她原本以为会死伤过半，礼王却满心自责。而元小禄，已经累的糖丸和针灸都不顶事的地步了。
　　同伴就该齐心协力，任如意毫不犹豫的跑去捉蛇，宁堂主忧心她的伤势，追了过去。却不想一旬牵肌恰好发作，两个人筋疲力尽的躺在草丛里，连坐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熙皇怀抱女儿，开始痛恨起了以药物牵制人的手段。
　　肖紫矜自嘲一笑：“相夷和我们，就从来算不上是同伴吧。”
　　“为何……”要成为同伴？刘如京一直把李相夷视作武林盟主，江湖道标。他是他们的引导者，是被金鸳盟欺压时的启明星。是李相夷以个人的武功智慧平息了混乱，重新确立了可以约束并保护大部分江湖人的秩序，还天下以清明。这样的人，他需要什么同伴？又有谁能够成为他的同伴？
　　“没有人敢说自己是李相夷的同伴。”乔婉娩轻声道，“相夷是所有人都仰望不及的存在，他的思想眼界，武功与智慧，莫说同龄人，便是久负盛名的江湖前辈也甘拜下风。”
　　“同伴需要什么资格？”昭翎窝在父皇怀里，略有些烦躁的开口，“你们和李相夷是一伙儿的，这不是很明显的吗？”
　　熙皇摸了摸闺女的脑袋，有意让她分心：“是李相夷不想和他们玩，昭翎也不想和柳太傅一起玩吧。”
　　“我能和他玩什么？他是外臣啊。”
　　“是啊，可公主和臣子不也是同伴吗？”
　　“那使团的关系，为什么那么好。”
　　“那当然是因为我们之间不仅仅是同伴关系啊。”于十三向熙皇行了一礼，继续对昭翎道，“老宁把美人儿当做同伴，美人儿却并非如此。她孤身一人惯了，袍泽之情，手足之情，同伴之情，她其实都从未体会过。其间的分寸根本掌握不住，现在不过一味的模仿我们和老宁之间的相处模式罢了。”
　　而六道堂小分队之间，又怎是单单同伴二字就可以概括的？
　　任辛细细品味不明所以，画面却已然给了答案。
　　打了大胜仗，使团玩起了篝火晚会，所有人都在嬉笑打闹，宁堂主的笑颜却展露的勉强，老钱的试探更是防不胜防。
　　任辛认真请教：“你怀疑了我的身份，认为我目的不纯，所以我们就做不成同伴了吗？”
　　“对。”钱昭并不多言，荧幕里的使团成员可不知道任如意的真实情况，他们怕是要出乱子了。“无论我后来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后悔的。”
　　于十三和孙朗默认了他的观点，杨盈无措的和元禄对视。
　　邓恢叹息一声，作为他们的敌人，却并没有表现出幸灾乐祸的情绪。
　　初月挤出一个笑容：“你们现在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玉红烛讥笑道，“赵季追杀任如意的时候，带的人可全是宁远舟的兄弟。”
　　任辛心头一跳，猛然想起十三说过，他家头儿是六道堂全体道众一起抬上的堂主之位。
　　纪汉佛摇头：“他们上次分开的时候，这件事已经说清楚了。”
　　任如意采取了元小禄的意见，跟宁堂主使起了水磨工夫，送他礼物，见缝插针的对他好，还口口声声保护他。
　　二人一起在雨夜里漫步，讲各自不为人知的过去，两颗孤单的心缓慢却不可抑制的相互靠近。
　　视频结束后，于十三疯狂痛吐槽宁远舟：“他就嘴硬吧，美人儿玩个欲擒故纵，看把他失落的，心里空荡荡。现在后悔了吧，美人儿你就该赶快放弃他，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呀。”
　　李同光对他怒目而视，于十三眨眨眼：“小侯爷不要害怕呀，你师父有了亲生的儿女，你还是她的大弟子的。”
　　少年郎情根深种而不自知，空间里的男人们却看得明白，李同光对任辛，绝对不只有对师父孺慕和敬仰。
　　任辛点点头，大弟子的偏执一直让她头痛，这两天他对和任如意亲近的礼王与宁堂主都颇有怨念。旁边的杨盈想和她说说话都要被龇牙，她身边的人怎么都这么爱吃醋啊？
　　自觉几人都吃饱喝足，精神也不错，笛飞声起身，对于十三发起了比武宣言。
　　他的武痴属性众人已然明了，于十三提问：“我们之中，美人儿最厉害吧？”
　　“我不打女人。”
　　“为什么？”
　　别人说这话有可能是心存歧视，可金鸳盟的高层，女子的数量远远大于男人，而他家盟主却不是贪恋美色的性子。
　　笛飞声只是单纯的重复：“我不打女人。”
　　话音未落，长剑闪烁着寒光袭来，任辛攻击的角度刁钻，笛飞声连连后退，他又不肯还手，一味格挡，在专业取人性命的打法下，迅速落入下风。
　　“盟主！”
　　笛飞声并不慌乱，专注的躲闪，五十招后，终于借着一个后空翻脱离了任辛的锁定范围，后者也没有穷追猛打。
　　“果然厉害。”笛飞声由衷赞叹。
　　任辛收剑，试探出了他确实并非轻视女子，她便不再纠缠。笛飞声立刻对上了人群中的于十三。
　　邓恢和六道堂惺惺相惜，李隼却不会，他很得意的畅想着使团四分五裂的结局。
　　宁远舟嘴脸微扬：“好啊，我们拭目以待。”
　　李相夷有些羡慕，他可以如此从容的接下外人的挑衅。
　　奇门遁甲的小妙招被李莲花一夜破秘，土夫子们被药物胁迫着，各怀鬼胎的闯进一品坟。
　　邓恢自嘲道：“李莲花的日子就跟话本子里写的似的。朱衣卫六道堂，每天不是阴谋诡计就是打打杀杀，宁远舟还想退隐，我看难呐。”
　　石水道：“他也不是真的一心要退，他对礼王殿下尽心尽力的。
　　倒是我们门主，不仅这么想了，他还退的彻彻底底。”
　　嗯，就是得除了单孤刀。
　　为了单孤刀，李莲花精心设计了笛飞声，堂堂金鸳盟的盟主前一刻还在欣喜功力尽复，故交重逢；下一刻就被封锁内力，被安排了个铁头奴的可怜人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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