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人求生之路》鹤几都

27、筒子楼

　　他不想回三楼，但也不敢在楼梯间停留太久，怕引来别的东西。
　　权衡后，他一咬牙，还是往三楼跑。
　　徐景华死得太惨，那场面他想起来都得做噩梦。
　　他不想死……至少不想死得那样凄惨。
　　冉舟从302走出来，马哥一愣，还没想起302是谁住的，眼中只有看到人类的喜悦。
　　“兄弟，帮帮忙，让我进你房间待会儿！”
　　冉舟点头：“那你跟我来。”
　　“这不是你的房间？”马哥疑惑地看着他。
　　“我住304。”
　　“那这边是……？”
　　“小川的。”
　　马哥大受震撼，驻步不前，这时303的门也开了，磕着磕着发现屋里没东西的维修工顶着通红的额头，朝这边瞄。
　　看到外面没有什么红衣女鬼，健硕的维修工怒从心中起，整个人从门后走出来，手里正抓着便携式电锯。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维修工语气平淡，却另有疯狂，打开了电锯，锯链震颤，嗡嗡作响。
　　“要是孙如艳变成鬼见到我，肯定不会放过我，怎么可能这么随便就消失！我猜，肯定是你们两个搞的鬼！”
　　“我这就让你们知道耍我的代价！”
　　冉舟和维修工之间仅隔两米远，维修工一个大跨步上前，抬手，冉舟当机立断躲到门后，用门挡下电锯。
　　锯链卡进门里，冉舟转身就往楼道跑，跟着马哥下楼。
　　就算他差遣得动女鬼，也扛不住电锯啊！
　　马哥刚才本就跑过一段，加上抽烟喝酒伤了身体，人也不年轻了，渐渐被冉舟追上。
　　听着身后穷追不舍的电锯切割声，马哥心一横，推了冉舟一把！
　　冉舟撞上扶手，没站稳，往下跌去，在楼梯上滚了两个圈，后脑勺也在铁栏杆的尖角上重重一磕，头昏眼花，没能一下爬起来。
　　他强忍剧痛，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呻.吟，快速爬到墙角。
　　由于疼痛，他面色通红。
　　所幸楼道昏黑无光，维修工听到下面的动静，经过时也没意识到脚边有人，直接追着脚步声下去了。
　　冉舟逃过一劫，大口喘息。
　　“你还好吗？”
　　小川在二楼远远望着他。
　　“有事，不过死不了。”冉舟闷笑，结果一口气没喘上来，不停咳嗽。
　　“等会儿你记得离我远点……”
　　“啊？”
　　每次受药物刺激昏睡过后副人格都会出现，如果情况危急，副人格就会展现暴力的一面。
　　这种事小川不知道。
　　她只看着冉舟渐渐闭上眼睛，头一点点贴近地面，有一瞬间这个人就像死了一样安静。
　　就在她想凑近试探呼吸时，冉舟睁开双眼。
　　小川现在在黑暗中也看得清楚。
　　冉舟的眼睛不再有死气沉沉的诡异感，而是明亮锐利。
　　就像……就像一张人物肖像画，最开始只画了眼珠的底色、暗部和渐变，现在才点上纯白的高光，整个眼睛一下就有了神采。
　　然而这家伙神色冷漠，看起来比小川熟悉的冉舟危险许多。
　　刚才滚下来时，楼梯的尖角一定是压到胃了。
　　有点想吐，但还能控制。
　　冉舟从地上坐起来，揉了一下隐隐作痛的胃部，眼底闪过兴奋。
　　他听到了去而复返的脚步声。
　　不知道是不是赐予他疼痛的家伙，但无所谓。
　　他扶着发霉的墙站起来，与急促的脚步声相撞，来者正是马哥，他反应过来维修工可能没注意到冉舟，所以决定故技重施，祸水东引。
　　他朝看起来还有点虚弱的冉舟狞笑，正打算把人抓过来挡在身前，却被一只比他更快的手抓住手腕，猛地一抽，随即传来一阵剧痛。
　　他的手脱臼了！
　　马哥还没反应过来哪里出了问题，已经被冉舟抓住胳膊，掼在墙上，脸紧贴着墙。
　　维修工追上来了，看到他俩在楼道中打斗，哈哈大笑：“不用争，你们两个都得死！”
　　冉舟能感觉到他的恶意，也看到刚才忽然消失又出现在维修工身后的小川。
　　小川朝他挤眼睛，比了个“嘘”，在维修工走上楼梯时，将他往后拽了一把。
　　维修工身强体壮，小川没拽动。
　　维修工狐疑地回头：“谁？”
　　没人在他身后。
　　也没听见有人靠近、离开的脚步声。
　　他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哆嗦，手中的电锯差点掉在脚上。
　　“鬼……真有有鬼啊！”
　　维修工瑟瑟发抖，捡起电锯壮胆，但终究也不敢在外面多停留，忙不迭跑了，留下冉舟和狼狈的马哥。
　　马哥不知道冉舟的手劲怎么突然这么大，死死压着他的头，像是要把头骨压碎一样。
　　太阳穴越来越痛，马哥急得大喊：“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我……我把我所有道具都给你！”
　　冉舟对他说的道具不以为然：“你有什么？”
　　下手还更重了。
　　“壁虎服、打火机……治愈药水……”
　　马哥有些肉疼，每件道具都来之不易，但不给点便宜，他真怕冉舟直接杀了他。
　　然而冉舟恶魔般的嗓音再次响起：“这就没了？”
　　“你混得也不怎么样嘛。”
　　“等等！”马哥大喊，“还有一件！我还有一张空白卡，可以吸收一位NPC的能力甚至将这张卡变成它的专属身份卡，但要NPC绝对自愿才能成功！”
　　“这是个好东西，”冉舟低喃，“你怎么拿到的？”
　　“我进过副本《美术馆之夜》，那场死了一个很厉害的玩家，他死前把道具都丢出来了，我抢到的。但他是怎么拿到的，我就不知道了。”
　　冉舟力气松开一点，愉悦道：“行了，壁虎服和空白卡交出来。”
　　马哥没再耍滑头，乖乖交了。
　　冉舟又朝小川招手：“美女你好，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你愿不愿意……”
　　评论区一片寂静。
　　【更看不懂了，走了】
　　【这家伙真的是地球人吗】
　　【听说他这种情况在地球叫精神分裂】
　　【我从刚开始看的，我作证，这家伙一开始穿的是病号服】
　　【谢谢你冷坑爱好者，这下看懂了】
　　头有点疼。
　　冉舟从地上爬起来，就看到小川蹲在自己身边，依旧看不清脸，但感觉她身上多了一分怨气。
　　这里是二楼走廊。
　　小川幽幽道：“你这样子真好啊，刚才那个S的、恐怖的、会威胁我的家伙最好一辈子都别再让我看见了。”
　　且不论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奇怪的形容词，冉舟疑惑道：“这回又发生了什么？”
　　“我吓走了维修工。”
　　“你打劫了坑过你的马哥。”
　　“还强迫我签下奴隶契约。”
　　冉舟莫名其妙：“能不能说下细节？”
　　然而小川只是忧郁地在地上画圈，“没想到死了还要给别人打工……”
　　冉舟糊里糊涂开导她几句，趁这个功夫查看了自己的面板。
　　【生命值：63
　　san值：57
　　天赋：感知过人
　　任务目标：主线任务：查明孕妇自杀原因。支线任务：完成每日任务获取生存时间。
　　剩余生存时间：9小时3分
　　已获得任务道具：普通手枪*1，蜡烛*1，治愈药水*2，壁虎服*1，角色卡*1】
　　过了一会儿，小川突然想通了，自言自语道：
　　“虽然可能要给别人打工，但这不是相当于多捡了一条命吗？要是运气好，说不定可以找个不那么危险的副本蹲着，就当换了个工作。”
　　小川想通了，回过头来问：“我们什么时候能从这里离开？”
　　“不是，等等，你能不能先给我解释，你怎么能成为角色卡？”
　　小川在空中转了个圈。
　　“我现在的身份是NPC！那张卡能让一个完全自愿的NPC进入空白卡成为道具，不过我同时又是死掉的玩家，所以我还有意识。”
　　“简单来说，我就像你玩抽卡手游的时候抽到的角色，言行举止不会受你的控制，但要不要登场作战就看你的安排了。”
　　冉舟鼓掌：“好厉害的卡。”
　　“瞧不起我？我的天赋可是子弹时间！好吧，至少对我来说是没什么用啦……”
　　“不，我是真心夸你的。”冉舟站起来，朝她伸出右手，“谢谢你愿意帮我。”
　　小川害羞地抓头发。
　　“其实我也要多谢你为我收尸……”
　　年纪轻轻，事业有成，谁想死啊？反正她一点都不想。
　　但进副本后大家都不得不做好随时死亡的准备。
　　小川也是一样，但在副本里见多了尸体，对于死后就成一滩烂泥无人在意这件事，她还是心存恐惧。
　　多可怕啊，它将死者必被遗忘的事实，血淋淋地摆在所有人面前。
　　死了，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而在副本里还会为其他人收尸的，冉舟是第一个。
　　即使他有可能只是一时兴起，但她就是这一时兴起的受益者，她绝对不会忘恩负义。
　　在冉舟柔和的眼神中，她犹豫着，不再柔软的手握住温暖的手。
　　不知为何，她有点想流泪。
　　但是她已经失去哭泣的功能了。
　　冉舟记得何珍就住在203，走过去敲门，里面没动静，他想了一下，主动开口：“我是冉舟，不是鬼。”
　　如果你怕的话，就递纸笔出来，我给你留点线索。
　　门里何珍带着质疑，问：“你说就是了。”
　　“那你听好，有机会的话，转告其他人。”
　　何珍应了。
　　冉舟掏出手机，拨出000-0000，开始留言。
　　为了思维连贯，他说得很慢，同时又很大声，说给何珍听。
　　“我现在在回答的是孕妇死亡背后的真相。”
　　“首先，分两条线讨论。”
　　何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话怎么那么像她辅导孩子做数学题时最头疼的那类题呢？
　　“在阿华的小说里，也有一位叫孙如艳的孕妇，她的死亡与赵真强的暴行、李莎的无视直接相关，以被老板抛弃为导火索，因邻居的冷漠爆发最激烈的冲突，最后上吊自杀化为厉鬼报复所有人……这一部分和大家推理的是一致的。”
　　“问题在于现实里。”冉舟语气凝重，“抛开阿华想让我们看到的那些，孕妇的死因就摆在题面上，她是自杀的。但这不代表没有人指使。”
　　“指使她的正是会巫蛊之术的阿华，他告诉孙如艳，当她死后她就能报仇，甚至他可以帮她用另一种方式活下去，然而，孙如艳是心甘情愿死的，她被骗了，只有阿华达到了目的。”
　　“她的怨气根本不足以化为厉鬼，她会成为闹鬼的源头，是因为阿华将她做成阴尸，任意驱使……”
　　屋里，何珍已经听蒙了，赶紧掏出手机录音。
　　冉舟看着手机上的倒计时只剩15秒，做了最后总结。
　　“因此综合两条线来看，阿华是罪魁祸首，而他做出这一切，只是因为找不到灵感。”
　　留言结束。
　　手机屏幕转了两圈，其他部分全部消失，只剩下像素拼出的一行字。
　　【恭喜高完整度通关！】
　　【接下来是彩蛋环节~】
　　冉舟看着手机忽然变成他现实里正在用的那只，触屏，此时屏幕自动跳转到某个奇怪的直播界面，里面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而评论都在刷同一句话。
　　【我去，神经病】
　　冉舟皱眉，所谓的彩蛋就是模拟别人是怎么骂他的？
　　如果是这种程度的话，他倒是不在乎。
　　他直接关闭了直播间。
　　满屏都是【？】。
　　【任务完成，您的本场表演结束了，获得评价，精通人性。】
　　【获得道具：壁虎服*1，角色卡·小川*1，已收入道具库。】
　　【获得道具：治愈药水*1，是否现在使用？】
　　“否。”
　　【您已获得三瓶治愈药水，是否合成强效治愈药水？（提醒：若不合成，您的背包将超出容量，需要放弃一件道具）】
　　“是。”
　　【强效治愈药水已收入道具库，接下来将送您回到现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