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栋梁》苏慢言

6、幸遇徐军医妙手治廷云，显伤疤池越星辰心神动

　　医馆人满为患，雷池越直接把宋廷云带回了自己家里，几名随从把宋廷云抬到客房。
　　雷池越边走边跟沈星辰解释：“我爹帐下的徐军医今天刚好要离开尹京，他治伤很是厉害，趁他离开前抓紧让他给宋廷云看看。”
　　徐军医看上去年龄近50岁，黑发中夹杂些白发，规规整整地束成一个小小发髻，用一根简单的木制发簪固定着，穿着深色棉布长袍，外罩一件褐色短褂，皮肤略黑，面容沉稳，
　　他正仔细地给昏迷中的宋廷云查看伤势。沈星辰和雷池越站一旁等侯。
　　宋廷云的脸上看着完好，但衣裳敞开后，身上密布着深浅不一的淤青，让人触目惊心。
　　徐军医沉声道：“这位公子身体的外伤用过膏药后会十数天就会消失。他开始用肚子下面往上轻轻按压。
　　宋廷云被按压痛得皱起眉头。
　　“但就怕内脏有伤。”检查完后，徐军医道：“目前看来应无大碍。”说罢，拿出膏药细细在宋廷云身上涂抹起来。
　　边嘱咐道：“这位公子的伤势虽不重，但也不能大意。他体质不佳，我给他开了些清凉散热、消肿止痛的药，按时服用，外伤用药膏敷上。这几日内不宜下床活动，至少要静养一段时间。待伤好些了，再找个医生给他调理一下身体。
　　宋廷云这时就睁开了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一开口就是连串的咳。
　　沈星辰就站他旁边，赶紧俯身帮他顺了顺。
　　宋廷云看着沈星辰道：“多谢。”
　　宋廷云勉强抬起头，看着站立一旁的雷池越道：“雷兄，沈兄，这番救助，廷云感激不尽。在下一时冲动，给你们惹麻烦了。”
　　雷池越看了一眼垂立不语的沈星辰，对宋廷云道：“宋兄万勿客气，同窗之谊，本该互相帮助，你当下先安心养伤。切勿伤神。有什么需要尽管同我说”
　　转身看到徐军医跟自己使的颜色，雷池越马上会意，跟着他出去。
　　沈星辰看宋廷云似还有话说，便坐在旁边看着他。
　　宋廷云语气虚弱，道：“星辰，今日课后孙老师留我下来，望我今后韬光养晦，不可与世家同学起冲突。我今日百般忍耐，但仍躲不过一战。所以我想，既然我想做此事，就一身烂命豁出去，不必再顾惜自己，左右不过一死。”
　　沈星辰眼神低垂，道：“老师爱惜你才华，不想埋没你的好文章，虽有疑虑，仍想让你读这篇文章。你既对世家之弊病详细痛陈，必也已知前路艰辛。我对你..很是敬佩。”
　　雷池越又进来，跟沈星辰说：“星辰，宋兄眼下伤重，有什么往后再说吧。先让宋兄好好休息。”
　　沈星辰看了看宋廷云，给他掖了掖被子就跟雷池越出去。
　　雷池越带沈星辰来到自己房间，隐隐看到徐军医在屋内等候，雷池越扬起帘子便道：“徐军医，请帮星辰也察看一下伤。”
　　就见徐军医带着一丝疑惑看向沈星辰白白净净的脸，雷池越突然转身道：“等等，我回避一下。”
　　徐军医脸上地疑惑就又生一分：“都是男人，少将军回避什么？”
　　雷池越就卡在那里。
　　沈星辰不忍拂雷池越好意，便坐在床边，把袍子解开给徐军医查看。
　　雷池越的眼神正看着门外，突然听到徐军医爽朗的声音：“无大碍，无大碍，星辰少爷，少将军，尽管放心！”
　　雷池越下意识看向正讲话的徐军医，于是就看到了沈星辰。
　　虽然瘦，但是白皙匀称。
　　似是漏了什么，徐军医又对雷池越笑道：“星辰少爷较少动武，明日醒来筋骨怕是有些疼痛的，稍后我给他顺顺就好。”
　　“哦，好啊。”雷池越漫不经心地答。
　　沈星辰听雷池越声音有些古怪，转身看他，却见他眼神胶着在自己后背上。当下尴尬得马上转身。
　　“咳~雷池越尴尬地咳了一声。
　　丝毫没觉察气氛骤变，徐军医看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雷池越道，“少将军，我让您过来给我看旧伤，得赶紧的了，前方催得紧，我今晚就要走呢。”
　　沈星辰马上从床上站起来，把位置让给雷池越。
　　雷池越在床上三下两下就脱掉上衣，趴到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
　　沈星辰却被什么吸引了过去，雷池越刚劲的背上分布着长短深浅不一的伤疤。不禁心里一凛。
　　徐军医絮絮叨叨地跟雷池越说：“骑兵啊，常年累月地在马背上颠，大多有腰疼的毛病，你现在年轻还没感觉，得时时做好养护，你别看雷将军平时身强力壮，腰疼起来，那趴在床上一宿都睡不着呢。”
　　沈星辰就坐下来，看着徐军医的手在雷池越身上推移。问徐军医：“可有法子根治伤疼？”
　　徐军医：“趁年轻，紧着些做疗养，让气血通畅，筋骨少些劳损，便会好些。但少将军人敢管雷将军，身边又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唉，所以我也急着回去盯着雷将军啊。”
　　沈星辰道：“这推拿的手法和药可有记录下来的？”
　　徐军医诧异道：“星辰少爷，你是想看，还是想学？”
　　沈星辰轻轻扯了扯自己衣角，笑道：“想着您不能常伴池越身边，若留下些疗养的法子，急需的时候，也可以让别人帮忙缓解一下病痛。”
　　“自是有的。”徐军医马上回答道，他拿来纸笔，想了一下便写下来。沈星辰站在徐军医旁边认真的看着他落笔。
　　雷池越把头枕在手上，偏头看徐军医写了好久，不觉看得入了神。
　　“多谢徐军医，我晚些多誊抄几份备用。”沈星辰仔细拿过纸张折好放在自己的招文袋中。
　　徐军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我前些日子在南越的医友教了我套灸术，你们试试，没病也能权当保养用。”
　　“好，多谢。”沈星辰微微颔首。
　　传来雷池越的呼吸声，两人一看，雷池越趴在床上已经睡着，脸还保持着看向他们的姿势。
　　徐军医笑道：“少将军这一月在太学院上学时，每天回家也没落下练武，想是累坏了，我先出去准备一下施灸术的用具，星辰少爷，您也陪少将军一起吧，此灸法可助你运行气血。”说着便匆匆出去。
　　沈星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熟睡的雷池越，脸上便带了幼时的纯真神情。
　　这一月在太学院日日相对，仿佛回到幼时天天陪伴的日子，差点忘了，他们此前已经隔了两年未见。
　　雷池越身上的伤疤提醒他，他们在尹京，再难不过是动动嘴皮握握笔杆。但雷池越在前线，伤筋动骨拼的却是命。
　　手不自觉就覆上了那些疤痕，沿着那沟壑一点一点描绘着形状，一如他平时作画一般认真。伴着雷池越的呼吸微微起伏，冰冷的手好似也变热了。
　　“少将军，您醒了啊，徐军医笑着举着手里一堆木架子走进来道：“这个灸法能让你们舒服得再睡着过去，呵呵。”
　　醒了？什么时候醒的？沈星辰的指尖还萦绕着那点热倏地往脸上烧去。
　　看徐军医拿的东西多，沈星辰马上站起来帮忙。
　　“咳~星辰，我刚醒。”似是听到沈星辰的心声，雷池越没头没脑地冒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