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栋梁》苏慢言

20、池越星辰早会腾图诺敏

　　清晨，沈星辰在一阵暖烘烘的温热气息里醒来，一睁眼，他正枕在一条手臂上，脸被雷池越的胸膛结结实实地捂着。
　　两个人还有些沉浸在刚睡醒的一丝困乏中，直到发现对方都睁着眼睛，就陡然分开了。
　　两人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雷池越问：“你昨晚答应的，3个月内能拿出结果，现在可是有办法了？”
　　沈星辰道：“不过是为了保住性命的权益之计。”说完自己却忍不住笑了笑道：“真说有什么办法，我的办法只有见步行步。”
　　他想过几种能让大家活下来的方法，包括让家里人支付赎金，在腾图出卖劳力，或是以学生的身份示弱博取他们同情。
　　但见赤图已经杀燧卒向石云飞挑衅，又随手杀掉百姓来看，赤图不是一个仁慈的人。所以那天他先以两国目前非敌对关系作铺垫，又以自己是学生身份示弱，再说明自己有办法帮助腾图，最后再以激将法暗示如果不带他们过来腾图就是怯懦。
　　如果赤图足够聪明，现在应该想明白自己跳进了沈星辰的陷阱。但即便这样又如何，他们六人的生死依然被掐在腾图人手中。
　　他在尹京就听说过腾图首领阿古达木的掌上明珠诺敏，阿古达木为她从小就寻得名师智者格日乐图和勇者巴图，诺敏从小就优秀得让几位哥哥都显得逊色。
　　他们昨晚见的女子正是诺敏，年龄与他们相仿，只是没想到她直率到对陌生的邻国平民都能直接接见，可见赤图还是真的把沈星辰的话放在心上了，也可见他们目前的危机已经有些难以自己解决。
　　“就算能拿得出结果，诺敏也未必能保证不杀我们。”雷池越道。雷池越虽没跟腾图人打过交道，却从不对别人抱幻想。
　　“所以要先划出一个时间段，哪怕真的做不到，起码让交情深些也好。”沈星辰不悲反笑。“现在腾图粮食紧缺，估计要过一段苦日子了。”雷池越也笑起来：“馕饼作报酬，换沈星辰这些时间，他们可真是赚大发了。”
　　沈星辰又道：“池越，你在腾图这段时间，先暂时隐瞒自己的身份吧。”
　　雷池越给沈星辰一个了然的眼神道：“知道，放心吧。若是在西疆，报上我的身份，该死几百次了。”
　　雷池越明白沈星辰的担忧，北疆虽不同西疆，但对将军的身份的人，自然也忌惮，实在不如学生的身份能让他们放松。
　　早上俘虏帐里的众人匆匆吃了些馕饼作早点。

　　张冬临几人一大早就被喊去跟其他俘虏一起劳作。沈星辰和雷池越则被喊到去诺敏那里。
　　诺敏一身骑服，显得英姿飒爽，一见到沈星辰就道：“沈星辰，你昨日所允之事，今日便要开始兑现了。”
　　沈星辰只简单答了声：“是。”
　　沈星辰对腾图的认知全来自于别人之口，从未踏足过腾图国境，所以当时跟赤图说了自己有办法可以帮助腾图。一是想亲自过来看看腾图的情况，其二才是保住性命的权宜之计。
　　沈星辰倒是没料到自己的名字在腾图也有人知道，诺敏的老师格日乐图一听说沈星辰的名字，便让诺敏留下他。
　　他所应之事，便是当诺敏3个月的幕僚。

　　诺敏带两人在草原上走着。
　　清晨的阳光透过地平线，天空开始由深蓝转变为渐亮的浅蓝，辉映着淡淡的橙色和粉红色的曙光。草原上，露珠像是小小的珍珠般镶嵌在每一株草尖上，随着微风轻拂，草叶轻轻摇曳，泛起层层波纹，露水在阳光的折射下闪闪发光。
　　远处，营帐的轮廓在朦胧的晨雾中若隐若现，炊烟缓缓升起，与清晨的空气交织，带来了一丝人间的温暖与活力。偶尔传来羊群的咩咩声和马儿的嘶鸣声，它们渐渐活跃起来，开始寻找早晨的食草。
　　脚下的土地还留有夜晚的凉意，一步步地在软绵绵的草地上印下深浅不一的足迹。
　　沈星辰对诺敏：“听闻腾图世代逐水草而居，不事生产，所需物品，大多需要购买。”
　　诺敏道：“对，跟大齐喜欢在一处定居不同，我们腾图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换一处水草肥美之地驻扎，好让牛羊有充足的草料食用。所以我们腾图人人都是好骑手。我们性子爱好自由，不喜束缚。”
　　雷池越道：“但万一遇上灾年，牛羊无草可吃，你们又没有积蓄，便要饿肚子。”
　　诺敏洒脱道：“我们年年如此，代代如此。所以沈星辰说他有法子改变，我倒是很好奇。”
　　沈星辰看向诺敏，问：“我听说腾图里也有愿意学习大齐的人。”
　　诺敏笑道：“在腾图想学习大齐的人，会被部落的人排挤，讥笑他们像兔子一样懦弱。我的老师却让我学大齐文化，说要向你们学习。”
　　雷池越笑：“那你父亲的确给你找了个有智慧的老师。”

　　诺敏笑道：“你们大齐有学诗书的学校，我们腾图也有教孩子骑射武功的学校。
　　我诺敏从来不亏待朋友，你教我们大齐读书人学的知识，作为交换，我带你们来学习我们腾图男儿要学习的骑马、摔跤和射箭。”
　　雷池越笑道：“倒也不必，这些我们在大齐也有学的。”
　　“当真？”诺敏一脸不信，“我怎么瞧着沈星辰和同你们一起的那几个学生，一点也不像学过骑射的样子呢？你看起来倒有几分我们腾图男儿的样子。”
　　“那我的确不是寻常大齐男儿。”雷池越哈哈笑道。
　　三人走到一处帐篷后面，只见一强壮的中年男人正在指导一群孩子摔跤。
　　“那寻常大齐的男儿学什么？”诺敏问“是天天读书就能生成沈星辰这般模样吗？”
　　雷池越笑道：“便是在大齐的尹京，也不是人人都能生成沈星辰这样的。”
　　“其他人是会像你们那几个同学一般傻里傻气吗？”诺敏想起胙天远远见到张冬临几人刚到大草原时一脸惊惧呆愣的样子，不禁笑了笑。“赤图说你们很勇敢。他说即使是大齐的军人看到他们都会胆怯，可你们两个丝毫不惧。”
　　雷池越却收敛了笑意，道：“害怕又怎样，普通的大齐百姓，在自己国界遇到腾图人，即使对腾图人没有任何威胁，百般求饶也还是会被腾图军士一刀杀死。”
　　沈星辰一声不吭，站在那里看少年们摔跤。
　　站在中间的男人身着腾图蓝色夹袍，像是沾染了天空的颜色，宽松的裤腿随着每一个动作轻轻摆动。腰带上刻着精致的图腾。
　　孩子们绕着他围成一圈，有的脚蹬小皮靴，有的赤着脚踩在还带着晨露的草地上，小小的身影显得格外稚嫩。
　　“观察我的脚步，摔跤首先要稳住底盘。”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缓缓地移动身躯，给孩子们展示。
　　“摔跤不只是力量的比拼，更是智慧和勇气的试炼。” 男人看着在旁边嬉笑的孩子们道。
　　孩子们争先恐后地练习，笑声在清晨的草原上回荡。摔倒了，又笑着站起来，身上扑着草屑和泥土也毫不在意。
　　沈星辰的表情有一刻的松弛，就听到诺敏分辩道：“赤图是草原勇猛的战士，狮子遇到兔子自然是要捕杀的。”
　　“我们大齐的将军也一样勇猛，却不会滥杀平民。”雷池越沉声道。
　　“你们大齐不也杀了不少我们的腾图人。”
　　“大齐军人杀的是进犯自己领土，抢夺百姓财物的的匪盗。却不会越过腾图疆域去杀腾图的百姓。”雷池越丝毫不打算在这里相让。
　　诺敏看了看沉默的沈星辰，没有接话。
　　男人发现了来人后，过来给诺敏行了个礼：“诺敏群主。”
　　诺敏给男人回了个拜手礼，道：“巴图老师。
　　“我带了两位客人来，他们是我在大齐的朋友。”
　　对于诺敏把他们称作朋友，沈星辰和雷池越两人都不置一词，毕竟大齐可没有把朋友扔到战俘营这一礼仪。
　　被唤作巴图的男人看向雷池越和善地笑道：大齐的朋友，你们好。”
　　“巴图老师是草原的英雄，他的摔跤术在我们腾图是数一数二的。老师以前教我们，现在我建了学习，让他来教孩子们。”
　　雷池越和沈星辰跟□□行了个大齐的见面拱手礼。
　　“沈星辰，你学一下摔跤吧。”诺敏道：“巴图老师有绝杀技巧，能让你在短时间内学会几招自保的招数。”
　　诺敏本意是让沈星辰身体变得更强壮一些，却没料到这番语言让雷池越皱了眉头，刚想说些什么。
　　却听到沈星辰道了声：“好，多谢。”

　　诺敏走开的时候，雷池越偷偷对沈星辰道：“学摔跤，你应该跟我学啊。
　　许是经历了之前的生死之劫，一向对武术敬而远之的沈星辰并没有推辞，每天除了跟诺敏呆在一起，其余时间都过来跟□□学摔跤。
　　雷池越前几天还天天跟着沈星辰。后面的几天都被叫去跟喂马。
　　却不料几天之后，他要跟沈星辰打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