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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任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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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越位于大齐的陆地南端,三江汇流,六脉通海之地。
状元街上,只闻得一阵四溢的酒香,似花果清香,又略带着点话梅的酸甜。是用南越独有的工艺和江水做出来的双蒸酒。
一男子约摸二十四五岁,穿墨青色外衣,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
陶然酒居正正就在状元街第一家商铺,酒肆老板探出头来:“南老大,晚上来喝酒,今年第一批稻米蒸出来的酒,来试试味。”
“不了。”男子的声音无精打采。
“月哥哥,来教我踢毽子。”成衣店店主最小的娃娃正在档口门口玩,看见男子就兴奋地跑来抱他大腿。
“小宝乖,改天再陪你。”男子摸了摸小娃娃头上扎的两个小啾啾,勉强低头对娃娃笑了笑。
“南月,吃早饭了没,给你个馃饼。”卖饼的陈婆婆快速把三个煎馃饼放到油纸里,往男子那边递。
馃饼表皮的油马上往油纸渗了开,引得人胃口大开。
“谢谢婆婆。”,南月也不客气,伸手便接了过来,对婆婆挤了个笑,用食指中指捻出一个咬了一下,焦香绵糯的金黄色外皮,包着炒香的白萝卜虾米馅,嚼着口齿生香。
“欸?又挨冷姑娘批了?”酒肆老板手里还拿着个酒勺,对着南月的背影自言自语。
看南月今日这般神态,众人猜测他手头又紧了。
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说的恐怕就是他。
南月明面上是状元街的商铺房东,本该是个日日悠闲,坐收租金的包租公,但他私下还有个不为人知的身份,那便是青罗院的老大。
青罗院是个遍布全国的秘密组织,目前也只剩了南越这一分部还在勉力支撑。但光南越这一个地方,就有将近500人武功高手。
状元坊这些铺子的租金,跟他要维持的青罗院开支相比,就显得寒碜了。
所以每到月底他就要为手下的月钱烦恼。
倒也不能怪他持家无道,自打五年前他重伤之后,除了一身武功和这帮手下没丢,记忆丢了八□□九,全靠这帮忠诚的手下不离不弃。
幸好他失忆前还留下了这么些商铺的房产,住家院子,农田百亩,于是,一帮英雄汉,种地,开武馆,经营商铺,所得的钱粮都统一由管家冷沁管理。在众人的维持下,大部分时间费用也能将将够用。
应了那句话,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而一旦他看上些什么大件的东西,比如给青罗院增添些武器什么的,勉强平衡的账务就会打破。
青罗院的堂口,美其名曰是整洁,其实是里面能典当的东西都被典当完了,空空如也。
冷沁是青罗院的管家,在青罗院的等级是青霄护卫,也是南月的第一机要秘书,谁也不知道她的实际年龄,平时负责院内高级任务发布兼掌管账目和后勤。
她在街上逮到正躲她的南月,略带严肃的眼神一扫到南月的脸上,某人就想脚底滑油直接开溜。
冷沁面无表情地说:“老大,接到上头的一个任务,回府里聊吧。
冷沁长得高,跟南月走在街上,俊男美女,异常出挑,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只是她过于严肃的脸上,又让人不由得生出退避三舍的念头。
南月怕见到冷沁,因为他上个月多支了银两,给青罗院这边购置了一批西洋人卖的精巧小玩意儿,就觉得冷沁的脸色从上个月冷到了这个月。
当然,这只是南月做贼心虚。冷沁自认为对老大尽心尽责,不夹半分个人情绪。
两人走进南府,明面上是个家宅,实际上是青罗院的总部。
南月坐到主位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冷沁还是跟往常一样,站着给南月汇报。
她把刚收到的信在南月面前摊开道:“尹京的贵人来信,让我们保护这个人,如果任务成功,可以给院里拨1万金。
1万金?
1万金!
南月明晃晃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
“但上头要求,这事得你亲自去做。”冷沁的眼神难得地有些纠结:“我的意思,这个任务可接可不接。”
这1万金,哪怕是让南越分部500人一起完成任务,也非常可观。
这实在,有些蹊跷。
其一、被保护的人,官位并不算得高,甚至通过情报来看,任务风险等级都不算高,为何有人出一万金保他
其二、这事儿为何非要南月来做。
冷沁不是没想过,跟上头协商,找青川仪卫去完成任务,哪怕是用到更高级别的青霄护卫也行。
之前几个州官级别的官员,他们不过用一个青川仪卫加几个一级的青衣行者就能搞定。何必非要南月?
细细琢磨,这事明摆着是冲着南月来的,这怎么能让她不疑虑重重。
“接!为什么不接。”
南月知道冷沁纠结的原因,这五年来,他一直被好好地保护在南越,连自己的仇敌是谁都不知道。
如今一旦跨出南越地域,怕的正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就这么定了吧,如果实在不放心,让风烁他们过来接应我就好。
“他们还在西部做探查任务。赶过去恐怕要比你慢上几天。”
“那我先行一步,让他们赶到尹京与我会合吧。”顺便把尹京那边的青罗分部原来的情形再探探。他心里的想法没敢跟冷沁透露。
南月经常问起冷沁,我失忆前为什么要成立青罗院?青罗院完全没有经济来源,为何要扩充这么多人。
冷沁对此讳莫忌深,只道我也是5年前才接任的,之前的事情也不全知道。
南月决定下来的事情,冷沁也不再坚持,况且他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固守在一个地方,她唯一的坚持就是——南月不得在外显露自己的真容,这倒好办。
尹京
尹京乃大齐国都,天下人才尽汇聚于此。
1个月后,化着易容术,戴着黑檀木面具的南月,来到了尹京的沈府。
南月本期待,快马加鞭赶了一个月路后,可以在富贵人家府上先歇上几天,没想到只能天天狼狈地趴墙脚和蹲屋檐。
因为后来南月才得到消息,金主要求青罗卫不得在尹京露踪迹,且沈星辰不喜有人护卫他。
所以这场护卫只能秘密进行,如果不是看在那5000金已经放在青罗院中,南月几乎觉得这是有人故意在耍他。
还没见到沈星辰,南月心里就给沈星辰贴了张“矫情”的标签。
事实上,他这几天各种角度欣赏沈星辰的后脑勺,就总感觉一阵牙疼。
那时常遗世独立般站在檐下的男人,留着一丛美髯,眼神总带了些飘渺,穿一身或青或蓝的袍子,似乎与外界的一切都有道无形的墙壁。气质嘛不怎么像个富贵闲人,远看倒像个教书先生,颇有几分天上谪仙的样子。
才二十啷当岁的一个青年,怎生得这么一副老气横秋样。
让人忍不住就想把他那胡子给揪下来!
南月想,他没失忆前应该是很讨厌教书先生的。
沈府这几天日日都有上门,南月大概估算着有这么三拨人。
一拨像是沈星辰的学生,一拨是同事,一拨是朋友。
瞧着,都是一群上赶着热脸贴人冷屁股的访客。
沈星辰除了对学生稍微和颜悦色些,对其他人的态度,一概冷冷淡淡。
大齐有重文轻武的习惯,在南越感受不深。但来了尹京,南月算是体会到了。即使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这一身文人的傲气,却看着一点不比武将少杀伤力。
想着要跟这么个人待上几个月,南月感觉脸都疼了。
风烁等人还要3日才能到,南月随手把刚给他送信的灵希鸟腿上绑了些什么,松手让它往书房方向飞去。
沈星辰回府后进了书房,一只鸟飞了进来,停在他桌上,那只鸟的毛色是是最寻常的褐色,腿上却染上了一小截颜色,细看却是七种颜色,上面绑着张小纸条。沈星辰把纸条取出来,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路上有埋伏,推迟3日待护卫到齐再赴南越。”纸条的底纹有些考究,压着暗暗的底纹,仔细一看,上面似写着“青罗”二字。
沈星辰有些不以为意,把那鸟放走了。
南月蹲在“芳菲院”的屋檐一角,看着沈星辰把纸条烧了,也拿不准他肯不肯听劝。
第二天下午,沈府的众人肉眼可见地忙了起来。
管家瞿叔领着仆人,把几箱行李搬上了马车。
想来这沈星辰当真是不听劝,这阵仗,怕是明天就要出发了。
南月牙疼地想,
哎,怎么摊上了这么个耳朵硬,油盐不进的金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