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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   祝小鱼双手拄着脑袋坐在院中的石桌上,小花正在她的盘子里啃鱼,她的目光没有在看小花,而是茫然的在看头上的枇杷树,这颗枇杷树和她一样大,出生那年娘亲种下的。这个时节枇杷马上就快成熟了,结成一串串的小果子挂在枝头,黄澄澄的很是可爱。

      隔壁的饭香味爬过墙头漫过来了,祝小鱼的肚子咕噜噜响了响,跑得太快凉粉都没混上两块。

      她又在搓自己胳膊上的皮肤,夏衫轻薄,云烟般堆积在胳膊肘处,白皙的皮肤被搓的泛了红,眼看再搓下去就要破皮了,祝小鱼终于停手,再给丽娘看见要心疼的。

      她心里还是毛毛的,总要抓住个什么东西贴着才行,眼前的活物也就一个,埋头狂吃的小花惨遭毒手,祝小鱼脑袋贴在花花的皮毛里一蹭一蹭,花花嘴里喵喵叫要摆脱主人的魔爪,小猫咪斗不过两脚兽,最后摊平放弃抵抗。

      “花儿啊,身上有股鱼腥味,鱼都快把你腌入味了。”祝小鱼在热乎乎的皮毛里滚够了。

      极通人性的小猫咪当下就不乐意了,一爪子向前拍去,祝小鱼身子向后快速仰倒躲过。

      “你这是要谋害衣食父母啊,把我弄伤了看谁天天给你偷二胖的鱼吃。”

      愚蠢的人类,每次偷鱼被发现的难道是我吗。

      祝小鱼终于放开小猫咪让它继续吃鱼去了。

      她这些年明明已经控制的很好了,自打懂事起,就觉得爹爹和娘亲对自己的亲近隐含一种担忧,后来她和村里的其他小伙伴一起玩时,才发现她们家和别人家是不同的,别人家孩子不会整天要爹爹和娘亲贴贴。祝小鱼还拿这事问过娘亲,娘亲怎么回答的来着,说他们是害羞,或者是做了亏心事不敢和爹娘亲近。

      村里的小伙伴都很调皮,今日铁蛋上山打野蜂蜜被蛰了,明天就有二蛋掉粪坑,所以祝小鱼有相当一段时间把娘亲的话当真,但是随着年纪越长越大,她发现再亲近的人之间也是有界限的,是她自己缺少了这种边界感。七八岁那年,她学着别人家的孩子不那么粘人,爹爹娘亲就有点高兴,尤其是爹爹,嘴里一边讲着男女大防,一边又用那种欣喜又痛心的眼神看着她。

      本朝民风很开放了,不甚讲究所谓的男女大防。

      再之后她故态复萌,爹爹的表情看上去就要哭了,她不想想爹爹娘亲伤心,就悄悄的隐藏自己的想法,刻意和别人保持距离,努力做一个正常的小孩,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多找娘亲贴贴,不然爹爹又要念叨。

      后来爹爹给她找来一只小猫咪,她就天天和小猫吃住一起,表现得越来越像个世人眼中的正常人。

      但是今天有点事态不妙,自打看见隔壁那个小月亮,压抑多年的怪异感觉一波波泛起,和花花贴贴都没用,要不找娘亲试试?

      想找人贴贴,想找人贴贴,这是祝小鱼现在心里唯一的想法。

      她又鬼鬼祟祟的站上自家墙头,祝婶家格局和她家差不多,因为人口不多,西边没有加盖的排房,两家共用院墙。

      祝婶家在靠近墙头的位置也长着一棵枇杷树,但是比她家的大很多。

      她只冒出双眼睛,能看见堂屋里没有人,厨房里倒是挺热闹,刚开始做饭,估计还有一会得忙,爹爹八成被娘亲打发去隔壁村陈屠户那里割肉了。

      现在去找娘亲肯定没空理她。

      找找那个小月亮。

      她踮起脚尖大着胆子把整个脑袋都伸出来,鬼使神差往院墙下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她想找的人。

      穿白衣的少年不知道何时在院中晒起了太阳,初夏的阳光并不炽热,头顶的枇杷树也帮忙拦下了大部分,照到树下的人身上只剩下了光斑,他安静的像是睡着了。

      祝小鱼想唤两声,小月亮叫啥来着,她丁点大的脑仁在紧张的时候根本不好使,祝婶介绍他的时候两只耳朵都罢工了,脑子里只剩下私自给人家起的绰号。

      祝小鱼把自己脑门拍的咣咣响,终于想起来了,叫清融来着。

      “那个,清融?”她悄悄的唤了一声,树下的人没反应,。

      “清融兄弟?”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反应。

      这布条看着真碍眼,不然就知道人有没有睡着了,爹爹说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不然现在就能看看他到底有没有睡。

      “小月亮?”她顺手揪下来根叶子往下丢,枇杷树的叶子飘飘荡正好落在他摊开的手心。

      这都没反应肯定是睡着了,祝小鱼壮着胆子想。

      墙头的人消失了一阵,祝小鱼在自家院子助跑跳跃,脚踩板凳跃上墙头,整个过程安静如猫咪,任谁也想不到一个刚及笄不久的少女能有这般身手。

      她站上墙头后并没有停止,顺着快要长过墙头的粗大枝干三两下就跃到地面上,站到清融的身边。

      少女行动带起的风吹乱了清融的头发。

      祝小鱼此时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行为有什么不妥,那股怪异的感觉驱使着她去动作。

      她在少年身边蹲下,又仔细描摹一段他的眉眼,长得真好看,她努力找了个比喻。

      就像祝婶子给她做的凉糕,切开之后有棱角却不会伤人,摸上去又是软软的,拿井水一湃,吃上一口肯定是凉的,拌上蒜泥和辣椒又是辣辣的!

      祝小鱼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真是个糟糕的比喻。

      她的手接触到自己脸颊的皮肤,热的有些烫手,才刚是初夏,怎么会这么热。

      如果此时有旁人在,能看到祝小鱼的脸颊已经红的有些不正常了。

      祝小鱼盯着清融的脸颊,越看越像是那口没吃进嘴里的凉糕。

      “刚刚的凉糕我没吃到,碰一下应该可以吧。”祝小鱼脑子里不清楚的想。

      她的手慢慢地,慢慢地抬起来,食指和中指打着弯抢先靠近睡着的可口凉糕。

      近了,越来越近了,少年高挺的鼻梁都在瞳孔中放大,那股怪异的感觉达到了巅峰,让祝小鱼只能专注于眼前的动作。

      碰到了!

      细微的碎裂声在脑海里响起,像一块琉璃有了裂痕,那一刻祝小鱼心中某些执念开始碎裂,怪异的感觉是它的伴生品,也跟着些许减弱。

      她一下子清醒了,冰冰凉凉的感觉顺着两根手指传递过来,驱散那种怪异,缓解了烧的过热的脑子。

      “这是什么情况。”祝小鱼的两根手指还贴在人家脸上。

      她又蹭了蹭,果然跟想的一样,摸起来软软的。

      躺椅上的人好像快醒了,微微侧了侧脸,厨房里丽娘的声音传来,好像要回家拿什么东西。

      祝小鱼用生平仅见的速度抽回手,上树翻墙一气呵成。

      翻回自家院子,祝小鱼靠墙坐在板凳边边上不动了。

      脑袋埋在两条腿里,像个鸵鸟。

      吃完鱼的小花在她身边转悠,喵喵叫着让摸摸。

      祝小鱼捞起小花在怀里又狠吸了一把,她飞快的在脑子里回忆自己刚刚干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

      她刚刚翻墙去摸一个长得好看的少年的脸,在此之前两人只见过一面。

      不仅在睡觉的时候非礼人家,还欺负人家看不见。

      蹭完一下还不行,清醒了还蹭了第二下。

      她不纠结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是为什么,统统归结为自己魔怔了。

      魔怔的起因……

      “啊!”她懊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去摸人家脸干什么,去演什么登徒浪子采花大盗的戏码,我是想男人想魔怔了吗,难道跟二胖说的一样到了年纪该找个人嫁了?”

      祝小鱼觉得太莫名其妙了,爹爹教书时提过知少色则慕少艾,前一句是人少则慕父母,人在年少时仰慕父母,长大后知晓男女之情会喜欢年轻美貌的人。

      这可怕的结论让祝小鱼抖两抖,长大来的太过迅速又可怕,让小朋友措手不及。

      “喜欢上一个人会这么快,见一面就可以?”

      这到底是一见钟情还是见色起意,祝小鱼完全清醒之后只觉得自己行为莫名其妙,自己脑袋刚刚一定是抽抽了,或者是怪癖压制的太狠遭反噬了。

      凡事过犹不及,以后还是多找母亲贴贴的好,不能一味压制,祝小鱼给自己做了充足的心理建设,给行为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不然也太荒诞了吧,哪有才见一面就对别人干出这种事的,她和那些淫贼有什么区别,这要是给她娘亲知道少不得一顿皮肉鞭子。

      丽娘回家拿腌好的酱菜,看到坐在墙角的女儿,新裁的红纱裙沾染了一地尘土:“祝小鱼你给我起来,你多少裙子是被自己霍霍不能穿的,刚换的新裙子又坐在地上,是觉得长大了不能挨揍了是不是。”

      祝小鱼家里最不能惹的是母亲,父亲会嘴上唠叨,母亲可是真的会动手揍人的!

      祝小鱼麻溜的站起来,拍掉身上的土:“我马上去换下来清洗,马上去!”

      人一溜烟就跑进屋中了。

      “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丽娘拿着酱菜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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