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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   天宫,从天际洒下的日光折射在冰凌上,发出耀眼的彩光,远远看去闪的人眼睛生疼。蓝至深紫的冰花遍布整座宫殿,粗壮到几人合抱的冰柱等距排列,鲛纱制成的布幡从殿顶垂至半空,挡住外界窥探的视线,叠成屋顶的冰瓦又将那彩光送到更远的地方。这便是天界知名盲人景点——水神大人的水晶宫。
      水神殿前有一小童踌躇不定,缩着脖子抖如筛糠,接着就是被一个接一个喷嚏压弯了腰,春生站直了身体,揉了揉发红的鼻子,正郁闷该怎么通知蜗居在殿中的神灵。
      “我怎么这么倒霉。”来回踱步许久,春生无计可施,垂头丧气一屁股坐在水神殿前的台阶上。他只是株刚修成得道不久的迎春花,法力低微,抵挡不住这水神殿扑面而来的寒意。更倒霉的是前几日他刚上到这天界,就被管飞升的小仙官打发到了火神殿当值,在凡间时就常听同伴们说火神大人性情暴躁,一生气就喜欢放火玩,可怜他只是一株弱小可怜的迎春花,万一哪天被点着岂不是当场身死道消。
      春生期期艾艾地看着他敬仰的木神大人,一时怒从心起,大力挥散眼前的幻影,麻利的从台阶上跳下,将手中的拂尘甩到了臂弯里,站在殿前张口就喊:“水神大人!火神尊上有两句话让我带给您!”
      “水神大人,水神大人……”
      喧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吵醒了昏睡在地上的美人,柔亮的长发暧昧的在地上铺陈蜿蜒,白皙的皮肤和黑发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就像是昏睡在冰雪宫殿里的公主,等待命定之人将她唤醒。
      “吵什么吵!”长发公主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张嘴就打破了宁静的画卷,声音没有消失,反而吵得越发上头。
      张小鱼猛地睁开眼,大步跨向门口,给了殿前的命定之人一个爆栗。
      春生看向眼前突然冒出的天神被震惊的说不出话,反应慢了半拍脑袋就被赏了一记,他吃痛的捂住额头。水神大人穿着一身奇奇怪怪的常服,是衣服没有袖子,是裤服却少了半截。这一身让浸淫凡间礼教的小仙童目瞪口呆,连头上的痛觉也被忽视了。
      张小鱼暗道一声不妙,出来的太急忘换衣服了。她抬手招来一阵风迷了小仙童的眼睛,转眼就又变成了端庄持重的冷美人。
      春生揉了揉眼,他是真的没有眼花,原来私下里你竟是这样的水神大人。
      张小鱼忽略了春生诡异的眼神,清了清嗓子:“那个小……火神叫你来是有什么事?”
      小火神,原来上神大人们私下都叫这么亲密的?
      春生在心里不停的吐槽,面上反倒波澜不惊,摆正拂尘抬手行了一礼。
      “禀告上神,尊上让我提醒您百年一次的历劫时间快到了,您今年还要照旧?”
      “又过了一百年了?”这天界没有分明的四季,仙人冗长的寿命又让一切显得有些许枯燥。
      张小鱼一个头两个大,上神历劫是天道法则,应该是天道觉得他们这些神仙当得太无聊了,要给他们枯燥乏味的仙生找点乐子耍。
      最开始张小鱼为了维持水月幻境不得擅自离开,不历劫就成了特例,慢慢水月幻境不需要她来维持了,天天一个人独处反而成了习惯,于是躲避天劫就成了顺理成章。
      今日的场景每一百年就在水晶宫门口上演一次,她成了天道老头重点关注的差生,明明其他四个屑的kpi都超了,匀一下不就行了。反而每年都重点照顾她这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水神,她的水晶宫每百年加固一次阵法,累计下来叠成了厚厚一层王八壳,她张小鱼就是壳里的那只王八。
      下凡历劫有什么好的,自讨苦吃,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哪一样不是剜心肝掏肺腑。这辈子好不容易投了个好胎,不用高考,不当社畜,不愁吃穿,美若天仙,高低还是个大领导,底下一堆小弟,这已经是她身为神的神生巅峰了,所以她格外惜命,没享受回本之前她张小鱼是不会离开水神殿一步的!
      噼啪!
      原本明媚宣和的晴空闪过一道雷电,紫色的雷身在天空中留下霎那白光,白光照亮了张小鱼扭曲的脸,也把她那句照旧堵回了嘴巴里。
      这天道老儿忒小气,如今竟是说也不让说了,她又在心里给记了一笔。
      她含含糊糊的对春生说道:“再等等看看吧。”
      春生像是早有预料般:“尊上还说,水神大人您再不改的话会后悔的。”
      张小鱼一听反骨就支棱起来,好啊,祝小胖还学会威胁人了,这是忘了被她压迫毒打的那一千年了。
      “不去!有本事让他来找我。”张小鱼没敢把话说太满,她们几个神仙多少有点旁门左道傍身。火神有个技能是预知,他是少有的会做梦的神仙,总是能在梦中看到些有关未来的零星碎片,张小鱼这么多年可没少被祝小胖的预知梦骗过,过去的经历实在是记忆犹新。

      天星轮,月半楼,火神居所。
      “那赖人真是屡教不改,我看她真跟春厌山里那只老王八没什么两样。” 火神祝山重重放下手中的茶盏,茶盏底部和玉石桌面相触的位置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春生站在殿中回复完并没有退下,昂着脑袋注视着殿中另一位神仙。
      那个眉眼温和的男人对盯着他的春生笑了笑,也拿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细长的眉眼在氤氲的雾气中看不太清晰。
      春生望见那个和煦的笑容,顿时像只斗赢的公鸡,迎风长出三里地,发上别着的三两朵迎春花绽开花苞,浑身上下都暖融融的,俩大眼泡子蓄满眼泪,这就是神明的力量么!
      祝山实在看不下去这小童不值钱的样子,挥挥手叫他退下,春生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殿门。
      门扉缓缓和上,隔音结界将谈话声完全封闭。
      “又梦见什么了?”林斐指指头顶。
      “还不是张小鱼那个赖人,一百年就来一次,下个凡历个劫又不会要她命,每次这个时候就缩在她王八壳里不出来。”祝山越想越来气。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木神大人居然也感兴趣,不在你的殿里养花弄鱼,听到消息就跑到我这喝茶,您可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祝山说话音调七扭八拐,浑身上下弥漫一股贱兮兮的气质。
      林斐已经习惯了,他们五个除了那个和稀泥的泥巴佬,各个都“特色鲜明”,遇到困难都为对方“两肋插刀”。千年间礼尚往来,什么仇什么恨早就说不清楚了,不过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每次都和好稀泥也是一种能力。
      林斐漫不经心的想着,翠绿色的藤蔓从他身后伸出,把座位上的祝山捆成了绿色粽子。祝山一动不动,仿佛没了声息,慢慢地妖冶的蓝色火焰从他头上一点点燃起,眨眼间就将他包裹其中。藤蔓被烧成了灰,解放出来的祝山换了个位置继续坐下。
      平地起了一阵风,燃烧后的灰烬吹向林斐,却被他面前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下了。
      “我对这种事情一点兴趣都没,只要不是你每次捅了篓子都来找我毁尸灭迹,平常都绕着你月半楼走。”
      祝山难得被噎了一下。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
      “这次不一样,我和那个赖人相克,凭我一个人……”
      林斐听到这就更觉得好笑了:“我的火神仙上,你直说打不过还显得更坦率点,二对一不是君子所为,以下犯上我也不敢,你都说了我只是个种树的,掺和你们这些事做什么,没得自寻烦恼,走咯。”
      林斐说完,当真站起捋了捋并无褶皱袍角,施施然的向殿门走去。
      祝山没想到他说走就走,往常的事情还有谈判的余地,今天对方走的干脆利索,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
      “嘁~”火神殿里传出怪声,冗长的尾调在墙壁中回荡,仿佛得不到糖的幼童在生闷气,祝山用力皱起眉头龇牙咧嘴地在殿里来回转圈,一边口中念念有词:“怎么五个人就我倒霉的天天做梦,天天替那天道老儿做些上不得台面的耻辱之事,我可是天上地下独一份尊贵的火神仙上啊,怎么能天天做这些东西,张小鱼那个赖人就不能自己动一动,就跟那个沙滩上的死鱼一样戳一下动一下,还有林斐那个小人,说什么次次找他哪次最后没有被他坑过。#&&%&%……&%&……&”
      无能狂怒的小人抓挠着自己的头发口中念念有词来回踱步,这时楼中飞来只碧绿的蝴蝶,祝山一道火诀打出,蝶翼碎裂碧绿色的阵法图在空中展开。
      “这困阵能拘住水神一刻。” 林斐的声音在殿中回荡。
      祝山瞬间就不乱晃了,看着空中的阵法图,邪恶的计谋在脑中缓缓成形,绿油油的光照在脸上,凉薄的嘴角牵起邪魅一笑。
      “算他林斐还有点良心。”
      蹲在墙角的春生很想告诉上神他隔音结界已经撤去了,但是他不敢,灵光阁的姐姐说了,知道大人物的事情越多死的越快,他就当什么都没听见,他只是一株弱小无助的迎春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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