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舰》暮水

4、约定

　　1587年2月8日，伊丽莎白一世下令斩首玛丽·斯图亚特。玛丽死时身着红色衣服，表示为一名天主教殉道者。菲利普二世以此为契机入侵英格兰。

　　“马里奥！”冬季的加莱依旧热情洋溢，葛力姆乔踩着积雪追赶前面的人。

　　被叫住的人回头，“哦？是你啊，弗里德里希。”

　　两人在一年前戴斯拉的生日宴会上认识，也许是各怀心思，也许是有缘分，这一年间很快熟悉了起来。做厨师的弗里德里希除了时不时被邀请出去主厨，剩下的时间就是呆在加莱。马里奥也是一样，据说他服务的家庭外出旅游了，缇鲁蒂的父亲都邀请他在家里住下。少了工作的他会帮加莱的人们看病，很多时候都是义诊。

　　“这几天你好像格外忙，每次见你都行色匆匆的。”

　　马里奥恬静的笑笑，和他并肩向前走，“我服务的那家人就要回来了，他家少爷冬天染了病，我这几天准备回去呢。”

　　葛力姆乔心里惊讶，“这么说你要走了？以后还来加莱么？”

　　“应该会吧，荪荪和戴斯来都在这里，我的未婚妻也是这里的人。说不定我以后也会在这里定居呢。”他看着葛力姆乔，“请相信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在这里的时光非常愉快，尤其是认识了您。”

　　“拉倒吧，这些话讨好的留着和缇鲁蒂说去！打算什么时候完婚？到时候会邀请我吗？”

　　“那是当然的，请你做主厨如何？你可是说过我愿意的话随时为我下厨的。”

　　“先生，你的记性还真是好，这一年来我为你服务的还不够么？”

　　两人相视而笑，路边的积雪开始融化，黄昏时刻的阳光温暖惬意。葛力姆乔想到了他们最初相识的那天。

　　不，是更久远的，自己小时候在修道院的记忆。

　　时隔多年后，不再穷困的他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询问眼前的男子是不是西法。或者说，他希望他不是。

　　那么西法呢？他会不会在浩瀚的人海中，望着一张张忙碌的面孔，忆起那些模糊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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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马里奥走后的第四天。葛力姆乔依靠在书架上，看着夜色吞噬最后的日光。昏暗的光线挣扎着，微微颤抖了几下终于湮没。就像那些消逝在火刑架上的生命，只能化为火焰的一部分。

　　“葛力姆乔！”伊尔伏特急匆匆的跑过来，“有消息，英格兰来的。”

　　“说。”

　　清丽的男子紧蹙的眉，“女王陛下决定要处决斯图亚特了。我们得立马往回赶——大事不妙，西班牙人似乎准备开战了。”

　　“你是说西班牙人知道这件事了？”

　　“不清楚，但是有迹象表明西班牙人的探子打入我们之间了。看来在加莱活动的并不只有英国人。”

　　“……我明白了，这就动身吧。”

　　葛力姆乔直起身，回想起前几天自己想送马里奥离开看到的一幕。他那时看到马里奥在一棵树下，就绕到茂盛的树枝间想吓唬他。参天大树很有些年头，弯曲的枝叶盖到地上。将树内外隔离开来。葛力姆乔只能隐约听到里面有说话声，他不确定是不是马里奥——还是他和别人在谈话。那声音比马里奥的清冷，却又有着一样的韵味。就在葛力姆乔想要一探究竟时，谈话声戛然而止。走向前的葛力姆乔只看到拥吻的二人。

　　“弗里德里希？”马里奥似乎很吃惊，依旧把缇鲁蒂埋在他怀里。

　　“啊啊，抱歉，我是想给你送行来着，没想到——”

　　“没什么，”缇鲁蒂离开了马里奥，整理着她的头发，“我刚才正和他商量婚礼的事呢。”

　　“这可是喜讯！你们最近就要完婚了吗？”

　　三个人开始讨论婚礼事项，葛力姆乔却再也不能向往常一样看待马里奥。又想起一年前相见时缇鲁蒂怪异的眼神，他暗叫不好。

　　怕就怕自己因为这个人极可能是自己童年好友而大意，这罪名他如何担待得起！西法，难道你就是西班牙派进加莱的探子？夜空已经漆黑，葛力姆乔的眉越皱越深，他妈的，该死的西班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