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舰》暮水

18、火烧加莱

　　乌尔奇奥拉焦急地转身朝着妮露，皱着眉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战舰上的情况不给他这个机会。他只来得及看妮露一眼，只有一眼，投去担忧的目光，甚至来不及得到妮露的回应就旋身离开。他看了看被海风吹得呜呜作响的帆布，赌博似的狠狠一咬牙，对水手大喊，“遵公爵命令，砍断锚索！！”

　　锚索断了，在愈演愈烈的火势中像个落败的庞大怪兽一样呜咽着倒下来。甲板上两国的士兵和水手躲闪着，有些已经顾不上顾及别人，有些甚至为了抢个好位置或抢小船和同伴大打出手。

　　乌尔奇奥拉正对着沉默的葛力姆乔，右眼余光看到一个攻击自己人的士兵，他飞快的撇了葛力姆乔一眼，后退两步一剑砍死了他。

　　“上帝的宠儿，西班牙人！”他谨慎地注意着葛力姆乔的动静，嘴中却大吼着想镇窘压目前骚乱，“我是舰长！上帝在看着我们！我命令你们拿起武器战斗！”

　　许多担惊受怕，哆哆嗦嗦的西班牙士兵重新持剑赶走抢夺财宝英格兰人，他们仍在在奇袭和悬殊的实力差距中发抖恐惧，握紧武器的手在发抖，却不再退缩。

　　安静伫立许久的男人突然咧开嘴笑了，橙红色的火焰映红了他的面颊，嚣张的蓝色短发也被染上一层暖菊色，显得有些怪异。嘴角一直扯到将近耳根处，整个人的感觉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如果说之前是战意到达顶点的压抑，现在就是爆发出的奔涌的血气方刚。

　　乌尔奇奥拉一瞬间被这种气势惊呆了，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战士了。但是葛力姆乔冲过来的时候，厌恶感又涌了上来。好久没畅快淋漓地打一场了，乌尔奇奥拉想，抛开两人的恩怨，这个人算是个正经对手，不，应该说他是个真正军人。

　　葛力姆乔步步紧逼，却被乌尔奇奥拉从容不迫的接下来。蓝发男人狠狠一砍然后跳开，“乌尔奇奥拉，你很厉害。”

　　被叫名字的男人用没有回应当做回应，葛力姆乔突然笑了一下，不是那种张扬的，甚至刻意吸引别人眼球的笑容，也不是情感色彩浓烈笑容，而更像是对一位多年的老朋友，一位可以完全信任的、有默契的人不设防地放出的平凡又纯真的笑容。这样一个微笑让这个死神一个沾染鲜血的男子顷刻间变得富有亲和力了。如果不是在这种时候，乌尔奇奥拉还是很喜欢这样的人的。

　　葛力姆乔把剑横过来，另一只手放到腰后，轻柔又郑重的半垂眼睑对乌尔奇奥拉弯了弯腰。然后猎豹般迅猛凌厉地向乌尔奇奥拉扑来。

　　这才是真正来真的了。乌尔奇奥拉不易察觉的动了动嘴角。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面部表情的这个变化。只是心里溢出一丝丝欢喜和满足。

　　久违的战斗啊，他想，为什么觉得自己的期待有些卑微呢。

　　两人交错的脚步渐渐画出一道不规则的弧线，两人来到舰长的专用舱旁。舱门敞开着，乌尔奇奥拉和妮露匆忙冲出来的时候没把它关上。一直呈后退姿势的乌尔奇奥拉渐渐被葛力姆乔逼进了舱门。

　　“砰”！

　　葛力姆乔一脚把门踹上了。

　　另一边，妮露正好面对着舱门，眼看胶着的两人一起进入封闭的房间，心里有股说不清的烦躁。无奈眼前的男子太缠人，她甩开那人，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追上来。

　　“滚！”男子的镰刀又挡住她的去路，妮露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警告。

　　“滚到哪去？”男子无赖地笑，洁白的牙齿在夜空下反射出小小的光辉。

　　“再跟上来我真的会杀了你。”妮露环顾四周，火势已经无法控制，她不知道乌尔奇奥拉能否及时逃生。

　　“——”

　　刀割一样风声在耳边，颊边，眼前划破咸湿的空气，妮露回过神来，发现男人怪异的武器已经横在身前，上面缠着几率草绿色的发丝。妮露心里一紧，抬头对上男人诧异的目光，从他包含复杂色彩的双眼中看到长发飞舞的自己。

　　脚下，是被砍破的帽子和被顺势砍下的长发。

　　两人间的空气似乎不够用了，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过了一会，妮露才能听到外界的声音，首先闯进脑海的，是那个人讨厌的男人说不上是什么语气的话语，“原来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