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冷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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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柏言偏了偏头，看着周时绎汩汩流血的手，问：“对家？”
“要不要出来喝杯茶？”他猛一转头，看向密林，“来都来了。”
四下无声，唯有闪电划破长夜，空中飘起了雨丝。
没有得到回应，庄柏言也不气恼，并不怕对面出黑枪，先把手底下的这个人给收押了。
周时绎被踹了一脚，感觉整个右腿都是麻的，右手臂的肌肉里还嵌了颗子弹，面对庄柏言时完全挣脱不得。
他青筋暴起，手枪被没收，又被搜了一遍身，庄柏言零零总总从他这里缴获了不少武器。
庄柏言也没想到，这个Alpha行事这么大胆，身手这么弱鸡。
真是有些出乎意料的菜且瘾大。
庄柏言按了按底下这具Alpha的身躯，做了些初步判断。
肌肉是有，会格斗技巧，对武器的使用很娴熟，装备多样，但实战经验不足，精神状况不稳定，腺体明显异常。
看来刚刚拿着狙击枪，消消乐一样清理异变仿生机械人的，或许是密林里的那个神秘客。
庄柏言抽空看了眼，发现智能管家001还是没有同步生物信息，即使人就在附近。
所以，是真人，还是仿生人？
周时绎手臂里的子弹明显是联盟警署制式，警卫队目前还没探查得这么深。那人一定是已经逃窜到边界，拿了一名警员的武器，不知为何又返回深林，向周时绎开出这枪。
开枪的时机也有些微妙，正在庄柏言与此人对峙之时。
是为了维护自己吗？或者只是对周时绎不满。庄柏言开始回想，在自己认识的人中，哪尊大佛有如此精准的枪法和诡异的身法。
半跪着的周时绎却忽然低低地笑，声音更哑：“你不敢见他。”
这话明显不是对庄柏言说的。
他高高挑起眉，来了兴致：“找我？”
话音刚落，密集的枪弹突然朝庄柏言的方向袭来，完全没有任何预兆，身上的设备也没有任何预警。
被控制着的周时绎趁庄柏言躲避，原地一个翻身，借着草丛的遮掩，拽住从林子里伸出的苍白手腕，反身一转，将那人挡在了自己身前。
砰——砰——
一阵金属爆裂声响起，挡在周时绎面前的人衣服皮肤都被枪弹炸开，露出残破的金属外壳。
但与那些完全无知无觉的仿生机械人不同，这个人面露痛苦之色，被击中的其他部位露出真实的皮肤与肌肉，正汩汩流下鲜红的血。
程新雪换了个方位，依靠轻盈而薄的身躯，借天色暗沉与滚滚雷声，悄无声息地躲在浓密的树枝间，像幽灵一样，控制着子弹的方向。
四周草丛里显露出不少人影，黑洞洞的枪口像是统一定制，齐刷刷地朝着庄柏言一人。
“改造人。”庄柏言收回枪，眼中含了些许讶然，定定看着被这些改造人护在身后的周时绎，好整以暇道，“这下我是真的好奇，你到底是谁了。”
与此同时，他隐晦地看了眼枝头，不发一言。
雨势变大，雨水像冰雹一样砸下来，配得上之前不断造势的乌云压境和电闪雷鸣。
庄柏言常年在外执勤，什么恶劣天气都碰见过，虽然不把这点风雨放在心上，但实在是不太喜欢被雨淋湿的感觉。
原本都已经鸣金收兵，打算把人给带回去，这下真是拔根萝卜带出泥，牵扯出无数小鬼。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庄柏言觉得这个Alpha还远不至于到“阎王”的地步，但层出不穷的手段却委实有些费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搭台唱戏呢，一茬接一茬的。
可惜，他没多少心情在这里耗着了。
滔天雨幕，越发衬得周时绎眉目森然。
“庄上校，再见了。”
他说完，扬起手，那些改造人麻木似地扣动扳机——
刹那间，一阵几不可见的微电流在改造人之间传导，他们被改造的部分不受控制地痉挛，手指跟着抽动，掌中枪支重若千钧，砸在满是泥泞的地上。
还剩几个意志力顽强，或者说并没有被改造太多，还保留大部分人类本性的改造人，面露惊恐，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见势不对，周时绎溜得很快，如同在红外传感器上忽然消失一般，失去了踪迹。
群鸟四散，只剩下一些神智不清，人不人鬼不鬼的生物。
庄柏言单手制住一具仍旧扑过来的改造人，弯腰直视他的眼睛，放缓语气，一字一顿道：“看着我。”
他的瞳孔好像放大了一些，不再挣动。
庄柏言问：“他是谁。”
改造人听见关键词，眼珠颤了缠，声音接近歇斯底里：“杀了他！杀了他——”
智能管家001伸长了胳膊，代替庄柏言按住了那位明显失控的改造人，小声劝道：“冷静一下嘛。”
庄柏言偏过头，看着联盟警署的人姗姗来迟，汇报说没有抓到其他活人。
庄柏言没有任何意外。对联盟警署卫队的实力，本就不能抱有什么预期。在政府监控下，他一个没有军职在身的普通平民也并不能插手太多。
“警告！警告！请大家放下武器，不要试图挑战联盟法律。”
智能管家001的机械童声混在警笛声中，天真又冰冷地在原地向着自己的“半同类”们普法。
庄柏言嫌它吵，从它手里接过长柄黑伞遮在头顶，带着它往密林外走。
车上，智能管家001恢复原本形态，乖巧地坐在后座的儿童座椅里，问旁边的庄柏言：“上校，他们是人类吗？还是和我一样的人工智能呢。”
庄柏言按着手里的通讯器在发信息，言简意赅：“改造人，你可以理解为，他们是某些器官由机械代替的人。”
“上校，那些人说，他们很痛，想死，但是现在还死不了。”智能管家001说，“他们的主人对他们很不好。”
这让它觉得在有些时候，活人和尸体好像也没多大差别。
庄柏言点点头，“他们是非法改造，联盟明令禁止，黑市才有的东西，突然聚集了这么多。”
“可以救下他们吗？”智能管家001问。
庄柏言顿了顿，说：“在改造的那一刻，他们的寿命最长就不会超过5年。”
天空雨散云开，傍晚的霞光奇幻而瑰丽，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场稍纵即逝的梦。
如今梦醒时分，他们在夕阳里，重返现实。
现实里有程新雪，老实巴交地汇报自己的行程，说朋友喝醉要照顾她一夜，今晚不回龙湾。
庄柏言转着通讯器，忽然问：“程新雪和军部……”
“嗯？”智能管家001捕捉到关键词，转过头来，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庄柏言，“怎么啦？小程说什么了？”
庄柏言沉默半晌，说没什么，又示意司机把车开往东上区。
今天的事情有些复杂，他不能明面上插手，但并不意味着就要坐视不理。
火烧云在天际燃烧翻滚，绚丽的颜色照在车窗上，让那张苍白的脸也染上几分瑰色。
程新雪坐在车里，同样在前往东区的路上。
杜如烟看到她时险些魂都要吓飞，差点以为她在林子里大杀四方，把周时绎给卸成了八块。
得知那些四处流窜的仿生机械人是她按趴下的，敬佩之心油然而生，说她不去做特工真是屈才。
程新雪长长叹出一口气，没太好意思地把自己身上各种擦伤和长时间狙击留下的伤痕露出来，说要借用一下医生。
毕竟人体还是比不上AI，有时候劲儿用大了都会抻着疼，也不如AI行动方便，随便做点什么都要屏气敛息，还得随时开着屏蔽器。
许久没有这么高强度的活动量，此刻看杜如烟没事，程新雪也稍微放松了些，靠在车座椅内缓缓回神。
杜如烟消息灵通，还没接到她时就知道周时绎赔了夫人又折兵，本来是想在交易市场把这些仿生机械人卖个好价钱，没想到被一窝端了，改造人也被掀到了明面上，被联盟警署重点追查。
听闻周时绎险些被捕，以及程新雪那惊天地的一枪，她半晌才叹道，“周时绎不是个好相与之人，他已经晓得是你开的枪，又笃定了你的身份，恐怕还会惹出什么麻烦。”
程新雪严肃地考虑了一会儿，杜如烟还以为她行事大胆，是有什么应对的万全之策，没想到这人思忖许久，最后慎重地给出了三个字：“管他的。”
杜如烟笑了一声，又道：“我还听说，联盟警署这次委托了一位军方的高级军官来处理这件事，你们有没有碰面？”
程新雪揉着额角，很无奈地点头，说：“碰到了。”
杜如烟好奇：“和警署那帮尸位素餐的草包比起来能力如何？”
没等程新雪回答，她又接着说，“不过能让周时绎给逃了，估计实力也就这样。我觉得还不如你去当这个委托人，赚政府的钱肯定跟玩儿似的，不比那些人强？要我说啊……”
程新雪没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自己其实很菜，顶多只会放暗枪，还落得一身伤。又试图解释，周时绎能逃脱是因为他们周家人本来就擅长逃遁，又有那么多改造人掩护，并不是军方……的人，没实力。
杜如烟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嘴上说着什么她又在自谦，手里通讯器震个不停，是她的消息网在不断回传信息，边看，她边惊叹。
“好吧，是我话说早了……你怎么没告诉我周时绎那家伙带了这么多人啊？好家伙，这几十具改造人的造价堪比导弹，他这是血本无归了……”
不知刷到什么消息，杜如烟动作一顿。
她放大了现场发回来的照片，看着在重重警卫背后，撑着黑伞的那个背影，转过头幽幽地问程新雪：“你怎么没说，警署委托的人是庄柏言啊？”
“所以你才会耽搁那么长时间。”杜如烟眉头紧皱，喃喃道，“完了程程，被周时绎盯上还没什么，被庄柏言盯上，我的生意才是要完蛋了。”
程新雪缓缓道：“应该不会的吧。我们没碰面，他也认不出我。”
说完，她看了眼杜如烟的通讯器，问烟姐能不能把这份照片发她一份。
她都没有庄柏言几张照片。
杜如烟敲了下她的脑门，十分恨铁不成钢。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冷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