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子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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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碰上周时绎，程新雪并不惊讶。
这么大规模的仿生机械人入境，一看就是他的手笔。
只是这群仿生机械体被不知名病毒入侵引发骚乱，他不一定会来处理，说不定还会乐见其成，看联盟警署派出的人手忙脚乱，不得章法。
但她这一插手，让仿生机械人聚集，按照这个周时绎的变态程度，不跟过来看看才稀奇。
程新雪原本没想用引诱器歼灭这些仿生机械人，这样自己的目标太大了，不仅会吸引来变态，还会把军方的人也带过来。
但事急从权，她还惦记着自己花了大价钱，已经到手的那100支试剂，只想早点结束早点离开。
周时绎能够在当下就认出她来，程新雪也早有心理准备。
在C-916号时期，她曾与庄柏言在科索里尔城吃过大亏，当时就与周家掌权人有过交锋。
那时候的周时绎还只是个被兄长光芒牢牢笼罩的少年人，就已经在仿生人领域投入过大量精力，使用的花样层出不穷，并主导了那场让北部军事基地损失颇大的军事AI叛变事件。
当时他的手段稚嫩，但十分下作，不知什么时候盯上了联盟北部军区的军事AI，尤其表露出对C-916号的兴趣，明着暗着做了很多手脚。
他搜集C-916号的所有资料，一帧一帧反复观看C-916号有限的影像视频，并制作大量仿品，有些走火入魔般地想要拥有。
那些东西最后都被庄柏言给毫不留情地毁掉，并且也没有放过周时绎，让他现在身上还有数不清的病症。
坦白而言，周时绎能活到现在，也是因为周家及时投靠了联盟，周时绎的兄长已经残废，他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才得以保住一条性命。
庄柏言暂时不能动他，C-916号也被迫收手。
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已不是庄柏言所能掌控。
关于军事AI的记忆，联盟里除开仅有的几个高层与研究人员，其余的人均已被清除所有记忆，连庄柏言本人也不例外。
不过周时绎所在的科索尔腹地，当时还不属于联盟管辖。
他拥有全部的记忆，野心与欲望也在岁月的流逝中，在权力的膨胀、多次复刻仿生人失败、对C-916号类型的军事AI遍寻不得的渴求中，更加狰狞扭曲。
但现在的程新雪就只是程新雪，是一个从小生活在联盟的普通Beta。
C-916号早在七年前就已经葬身火海，这是无法抹灭的事实。
周时绎只是觉得程新雪熟悉，觉得这个狙击手的枪法有“故人之姿”，所以脱口而出的话，也不过是试探。
什么C-916号，早已成为一卷被封存的、不可告人的秘密档案罢了。
在见第一面的时候，程新雪就知道引起了周时绎的注意。
所以今天出手，也没想着能彻底避开他。
但她在红塔研究所留有职务，枪支由研究所提供，子弹只针对仿生人有效，销毁非法入境的仿生机械体是她这份工作的本职。
查到红塔研究所那边，程新雪的资料也只会显示，她是合情合理合法的一个普通雇员。
如果周时绎还要纠缠，他自己本身就灰产颇多，再不收敛一点，在联盟就待不下去。
程新雪其实更想直接给他一榔头。
可惜。
身后并没有爆炸声。
周时绎的反应速度确实快。不过，她本来也只是想拖延而已。
程新雪脚步不停，躲开警署的警戒线，在密林间飞快穿梭，想要赶在大雨滂沱前回到联盟东区。
她离那栋小楼越来越远，甩下一地机械体的残骸，隐隐已经能见到警车映在枝叶上的红蓝色光。
程新雪压低身体，正要找机会往外撤，目光朝下望，忽地一愣，看见了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圆桶——
智能管家001怎么会在这里？！
程新雪身形一僵，都不必多想，身形如鬼魅一般在边角的警署卫队队员身上黑了把枪，转身就往林子里冲进去。
————
庄柏言还没有翻进外墙，就已经听到枪声停了，看来是那些仿生机械体被收拾完毕。
透过红外传感器，能看到墙内由两人变成一人，爆炸警告响起的时候，他们撤退还算及时。
只是出乎意料，里头没有发生火拼，炸弹也并没有如期爆炸。
庄柏言对着通讯器说：“跑了一个活人，东南方向，身上有爆炸类武器。”
说完，他看着传感器显示仪上也瞬间消失的墙内人影，轻笑一声，“有意思。”
庄柏言很久没有外出活动，除非是与非法入境的仿生人有关的事件，才会被联盟警署特殊委派。
不仅因为他是3S级别的Alpha，更因为他是第一批和仿生人打交道的军官，经手过的人形机械体无一不是最顶尖的。
联盟所有人都默认，庄柏言是最知道如何对付这些东西的人。
回首都城大半年来，他已陆陆续续处理过不少类似案件，只是规模都较小，远不如此次危害性大，况且还是在这样一个复杂的地方。
庄柏言只消拿到俯瞰图就知道这里藏着些什么东西。
让部分无伤大雅的灰产存在，也是区政府另类创收的一种手段，只要不太过界，他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比如这回明显触碰联盟新法案的非法仿生人引起的爆炸案，联盟就算想糊弄也糊弄不过去。
民众现在对仿生人的态度很敏感，稍微处理不好，一顶人权的帽子扣下来，总统府前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聚集一帮游行的人。
庄柏言乐于承总统府的情，也并不介意与联盟警署打交道。更何况，他自己也想多接触一些仿生体，往往能获取到比面对真人更多、更意料之外的信息。
但和那些机械体交火多了也很没意思，远不如和真人对抗来得有来有往。
他希望这回是有些挑战性的。
庄柏言丢开传感器，却捕捉到空气中非常非常微弱的一点其他Alpha信息素，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接触过。
S级，杂驳，紊乱，带着压不住的狂躁。
智能管家001接驳完毕，迅速为他隔空报送坐标，“成年男性Alpha，S等级，疑似处于狂躁期，情绪失常，行动亢奋。”
“上校，好像碰到真疯子了。”
庄柏言轻描淡写：“是人是鬼都要抓出来看看。”
“还有一个找到了没？”
智能管家001坦白：“没有。您确定还有同伙？完全没有生物信号。”
庄柏言交待：“这个人身上有很多把戏，估计是佩戴了屏蔽器。你先接入内网，调取附近所有监控摄像头，后期再慢慢排查。”
智能管家001：“好的。”
庄柏言指了指溪流边的机械残骸：“记得多叫些人来，这边交给你们了。”
那两名卫队队员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没见过这么多，又死得如此前仆后继的仿生机械体，还没缓过神来。
他们并非庄柏言手下的队员，庄柏言也快要彻底退出军部，面对这两个明显就是新兵蛋子的警署卫队队员的生疏与怔愣也并不苛责，只是平静地交待完，便头也不回地往河对岸走去。
越往里走，地势越错综复杂。
这片林子本身就广而密，还有一些被植被掩盖的通道，穿到整个地下迷宫。
但庄柏言知道，那人一直在地面活动，也毫不掩饰自己的信息素，如同一路放置的诱饵，生怕无人察觉。
庄柏言许久没接触过胆子这么大又这么嚣张的罪犯了。
比起跟着别人的节奏走，他更喜欢主动掌控局面。
他略一思忖，脚下连退几步，转身就往来时的方向走，背影毫不留恋。
果然。
走不过百米远，脚边就落了枚货真价实的手雷。
庄柏言看准时机，俯身往身后树干上一蹬，借力往外冲出几十米远。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过后，紧跟着是低哑的笑声。
地动山摇，火光在身后冲天而起，庄柏言耳畔还有些嗡嗡作响。
面前的男人没有半分掩饰，一双灰瞳如鹰隼，毫不在意地释放出自己的Alpha信息素，手枪枪口正对着自己。
他高高挑起眉：“哦，是你啊。”
庄柏言神色冷淡：“你谁？”
周时绎眼珠一转，似乎是在审视庄柏言是真心没认出他还是纯嘲讽，但发现比之前更难看透这个人，只好笑眯眯地说：“上校贵人多忘事，我这种平民当然入不了您的法眼。”
庄柏言矜持地一点头：“还好。”
又不带什么商量余地地问：“自首还是我把你绑回去？”
周时绎的眼里一瞬间布满戾气，阴恻恻地说：“还是这样一副讨厌的样子。”
“真想杀了你。”
周时绎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眼前人已经速度极快地偏过身子，不知什么时候就转到了他的身后。
与此同时，嗖——
远处袭来的一枚子弹毫不留情地洞穿了周时绎的小臂，喷溅出一簇血花。
周时绎右手臂中枪，手里的武器被打落在地。他又被庄柏言踹中后膝窝，半跪在地。
他却丝毫不见慌张，反而肉眼可见地扩大笑容，面朝着子弹打过来的方向，说：“果然，他在这里，你就会回来。”
周时绎用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手枪的形状，挑衅般地在自己太阳穴一点：“怎么不朝这儿开。”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子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