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羡北栀

8、京城

　　“我不知廉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算这样，你也还会同我一起纠缠吗？”
　　顾行之拥紧了她，反而问道，“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外人都说你阴狠冷漠，智多近妖，我却觉得顾大人明明是面冷心热，路上遇见难民会帮他们，听罗百户说，这一路你还记下了不少贪官污吏，只等进京面圣。那些尸位素餐的人当然要污蔑你。”
　　他垂眸与崔瑾薇对视，崔瑾薇亦站直了身子，神色间都是认真，“瑾薇，锦衣卫的绣春刀从来都不干净，你只不过是见到了我差事中最不常见的一面，朝堂之上，尔虞我诈，谁都做不到问心无愧。你做的这些，我们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怎么能算是你不择手段。”
　　… …
　　御前的大监弯腰为御座之上的人奉上一杯清茶，正欲退下之时，却被唤住，
　　“韩进东，淮安侯府，怎么回事？”
　　韩进东神色一凛，虽然不知道圣上怎么突然提起淮安侯府，但还是从脑海里努力搜集近些日子淮安候的动向，“回陛下，淮安侯府一向安静，倒是听说春日里他们府上的大姑娘回祖宅为父母祈福去了，除此之外，奴才实在不知了。”
　　坐在高位的帝王神色莫名，烛火的光影印在年轻帝王的脸上，令人捉摸不透心里的想法。他缓缓转动着手上的扳指，一时之间，偌大的御书房，呼吸声都轻了几分。
　　韩进东跟在圣上身边多年，看到帝王这幅模样，斟酌着开口，“陛下，淮安侯府的大姑娘至纯至孝，难怪太后娘娘常常称赞。”
　　“善，当赏。”
　　帝王只说完这句话后就不再开口，也没有说到底有什么奖赏，韩进东识趣的弓腰退下，心里不免揣测起圣意，难不成是圣上有意纳进宫中？
　　朱孝翻看着顾行之递上来的密折，险些将密折扔了出去，“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朕倒是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光明正大对朕的锦衣卫佥事下手。”
　　已是夜半三更，但帝王迟迟没有回去安寝的意思，伺候的宫人已悄悄换了班。
　　“韩进忠。”
　　韩大监听到圣上传唤，头上的瞌睡瞬间散了个干净，忙不迭的小跑进去，俯身跪地，“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
　　“传朕密旨，传锦衣卫指挥使顾晏。”
　　“奴才遵命。”韩大监一路退出殿外，才敢伸手摸了摸头上的虚汗，深夜传锦衣卫指挥使觐见，这京中，怕是又要变天喽，恐怕又是一场血流成河的清算。当今圣上御极不过三载，但手腕极硬，京城闹市上流的血，恐怕洗不干净。
　　顾晏见宫中来人，心知事态重大，匆匆整理好觐见的衣服就一路打马到了宫门外，悄悄从侧门进了宫。韩大监一路紧追，心里直发苦，偏偏又不敢让顾晏等他片刻。
　　“臣，顾晏，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朕安。顾爱卿，深夜唤你前来，搅了爱卿清梦，朕实在过意不去，但事关重大，还需你去查探。”
　　顾晏再次行了一礼，“微臣惶恐，陛下所令，臣万死不辞。”
　　朱孝看着顾晏的样子，缓缓叹了口气，“朕与子山一同长大，私心里是把你当做长辈看待的，顾爱卿何必拘谨。”顾晏口称不敢，不再说话。朱孝满意的笑了笑，转而拿着顾行之的密折走下去递给顾晏。
　　“这是子山递上来的，你且也瞧瞧。朕倒是不知道，朕的大元，这么快就要改姓了吗？”顾晏一目十行的看完折子，神色颇为凝重，锦衣卫为陛下亲信，光天化日就敢对顾行之下手，这与谋反何异？
　　看顾晏看完折子，朱孝才继续开口，“朕先前以为，江南是贪官污吏作祟，没想到竟还有人胆敢觊觎朕的这把龙椅。”
　　“臣这就遣南镇抚司查探。”
　　朱孝挥了挥手，却是道，“不必，等子山回京再说，现在查探，必定打草惊蛇。淮安侯府暂且派人盯好。”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