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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珂赛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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珂赛特用一种自我发泄式的步伐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着。
弗雷德和乔治总是这样，在讨人喜欢的同时又很擅长惹人生气。
考虑到她现在抱有的特殊心情，他俩的这种举动就更显得让人气恼了。
珂赛特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在意这对韦斯莱家的双胞胎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向不错，她和他们攀谈的次数比和很多同年级同学交谈的次数要更多，有几次她甚至还加入了他们口中的“有趣的活动”。
她向来挺关心他们的，但她一直觉得那是一种出于朋友的关心——可能多少也带有一点家人的成分，比她大一年级的孪生兄弟会像照顾自己的妹妹一样照顾她。
然而情况就在最近起了变化。
她发现自己会在被他们盯着看时变得脸红，和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候，她的心跳也总比平时快上许多；还有那几次和他们无意中的肢体相触，每次都让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肌肉紧绷了起来，细小的疙瘩在皮肤上逐渐隆起，简直像是在经历一次失败的人体变形。
虽然说不上具体的缘由，但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和他们待在一起的感觉，偶尔一个人的时候，她也会因为受到某些事物的触发不经意地想起他们，有一回甚至还相当可笑地对着空气叫出了他们两个的名字。
苦思冥想了好几天后，珂赛特终于察觉出，这种在意的感觉似乎应该叫作“喜欢”。
但茅塞顿开的情绪离开身体之后，她的心情又变得十分复杂。
因为她非常确定，在意识到“喜欢”的那一瞬间，浮现在她心里的是两个名字。
弗雷德和乔治，或者说乔治和弗雷德。
这太荒谬了，她想，为什么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个人呢？难道就因为他们总是勾肩搭背地一起出现在她眼前？
可是她和乔治开学的时候才在一起度过了整整一周，跟弗雷德也并非没有单独遇见的时候，更重要的是，她无比清晰地知道，他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男生。
比如说，拉着她躲过皮皮鬼的粪弹攻击的是弗雷德，一边朝她喊话一边用球棒同时击飞游走球和鬼飞球的是乔治，误把捉弄费尔奇的道具放进她书包后变出凸眼球向她道歉的是弗雷德，拿盾牌帮她挡住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入口木桶喷出的醋的是乔治。
从上一年级起她就真切地明白，他们两人的性格和长相都不相同，她也总是能够通过细微的身体细节和肢体语言把他们区别开来。
——我喜欢弗雷德，我不喜欢乔治。
——我喜欢乔治，我不喜欢弗雷德。
珂赛特在心中交替默念了一阵，随后就发现这是一种相当愚蠢的自我麻痹。
但她并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难道她要同时对着两个男生说“我喜欢你”吗？
先不提他们之中是否有人同样对她抱有好感，光是想象一下那种可能的场面，她就觉得胃部渐渐下坠起来。
想不明白的珂赛特决定暂时离他们两个远一点。说不定在哪天她就骤然顿悟自己真正喜欢的究竟是他们当中的哪个，也可能和他们保持距离后她就发现所谓喜欢只不过是种错觉。
但那两个家伙仿佛无处不在。
她无论去哪里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但他们好像又并不是为她而来，他们总是坐在和她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态度相当自然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她不可能自私地要求他们离开，只好让自己换一个地方学习，可当她到达下一个地点之后，又会发现他们再一次地出现在那里。
这最后反而让她更加习惯他们的存在了。
珂赛特用力咬住下唇，脚步声很重地上了三楼。
她现在无比确定他们俩对她没有任何感觉。
否则他们为什么总是在捉弄她，还要惹她生气？
最后好像她才是那个把寒酸又不干净的马桶圈送给刚九死一生保护了重要魔法物品的救世主的主谋，而那两个纯洁无辜的恶作剧之王这时候倒宣称自己不做坏事了。
“嗨，珂赛特。”
“呃——嗨，塞拉。”
快走到四楼的时候，珂赛特迎面遇上了同年级的塞拉·莫尔。
塞拉是珂赛特唯一说得上话的斯莱特林同学，她们在图书馆时总是坐在同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看书学习，有时也会聊起各自的事情。但珂赛特几乎不会在图书馆之外的场合表现得和她熟识，她担心不这样做会让塞拉遭到敌视格兰芬多的斯莱特林学生的排挤。
塞拉是一名混血巫师，她的母亲在和麻瓜恋爱后被家族除名，母亲去世后，四岁的塞拉被父亲（听说他是一个在麻瓜社会相当有名的电影明星）交给她的一位远房姨婆抚养，从此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谢谢你替我考虑，珂赛特，不过这种担心是多余的。斯莱特林崇尚血统，但也崇拜实力，就算心里对我有所不满，他们也不会表露出来。”塞拉在得知原委后这样对她说——她的成绩在他们这届学生中出类拔萃。
但珂赛特还是照旧和她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除了她自己之外，还没人知道她有这样一位朋友，上次在霍格莫德的三把扫帚见到她和她的姨婆时，她也没有跟韦斯莱双胞胎说起她的事情。
她原本以为两人这次会和往常一样，在打招呼后擦肩而过，但塞拉在她面前停了下来，相当直接地说道：
“波特被游走球袭击的事情应该不是我们学院的学生做的。洛丽丝夫人被石化的那件事也一样。”
珂赛特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匆忙确认楼梯上没有其他人经过，然后才小声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呢？”
“斯莱特林的学生也都在议论这两件事，他们看起来都对此一无所知。我趁机观察了一下所有人的反应，没有在谁身上发现异常，”塞拉耸了耸肩，“我觉得你一定会胡思乱想，或者因为好奇去探索真相。至少现在你不需要在那些不必要的方向上浪费时间了。”
“说真的，我还是没有完全习惯你的说话方式，”出于对朋友的信任，珂赛特将这番话照单全收，她叹了口气，随后说道，“但是谢谢你，塞拉，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去进行那些鲁莽的冒险的。”
“不用谢，毕竟我们是朋友，”女孩表情平淡地说，“我就是为了这两件事来找你的，现在我该回休息室了，再见。自从我和你碰面开始，你那两位忠实的骑士就在三楼拐角那里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了，如果我再不离你远一点，他们恐怕就要冲过来扮演‘护花使者’的角色了。”
珂赛特扭头朝台阶下方看去，转角后面两颗鬼鬼祟祟的红色脑袋在被她发现的那一刻立即躲到了墙后，不知是其中哪个人的一小撮头发顽固地留在了外面，看起来奇怪极了。
珂赛特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后很用力地把嘴角压了下去。
“他们两个不是我的骑士，也不是护花使者。”她说。
“我知道，因为你自己就是厉害的骑士，而且也不是什么脆弱的花朵，对吧？”塞拉的声音变得温和了一点，“下次见，珂赛特。”
“拜拜，塞拉。”
珂赛特目送着朋友走下台阶，她瞧见那两颗连发丝弧度都一模一样的脑袋重新探了出来，在和她的目光相撞后又立马缩了回去。
于是她转身就走。她暂时还不想和他们说话。
“珂赛特！”
他们果然追了上来，声音急切地喊住了她。
珂赛特拔腿就跑。
最后的结果是她被他们堵在六楼一条空旷走廊的尽头。
“抱歉，珂赛特。”
“我们不应该和你说那种话。”
“——马桶圈的事全是我俩做的。”
“——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个主意是我提出来的。”
“——是我最先动手的。”
“——最后把它彻底和马桶炸开的是我。”
“——然后是我把它拎到校医院的。”
他俩低头看着她，表情相当恳切。
珂赛特绷着脸一言不发。
她觉得他们肯定没有意识到，在他俩比她高出将近一个头的情况下，两个男生不留一丝空隙地把她死死围在墙角，是一件多么具有压迫感的事情。
这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道歉，让人只想赶紧离开这种有点压抑的环境。
见她没有说话，他们俩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从口袋里掏出几个怪模怪样的东西，放进自己的嘴里。
“我们请你看这些魔法把戏的效果，好吗？”弗雷德的脸变成了蓝色，他的嘴唇以相当快的速度越长越厚，最后简直顶到了鼻子和下巴。
“开心一点吧，拜托。”乔治的眉毛越变越长，不一会儿上面就结满了一串又一串的白色小花。
“笑一笑吧。”弗雷德的声音在老人与小孩之间来回交替，甚至还发出了几声巨人的咆哮。
“来吧。”乔治的耳朵里喷出了白烟，在大量的烟雾消散之后，他的两只耳朵都被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
珂赛特使劲咳了两声，在她马上就要抑制不住嘴角上扬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曾在公共休息室见过弗雷德和乔治用这种方式安慰许多人。
她立刻就笑不出来了。
没错，他俩肯定不喜欢她，她只不过是“许多人”之一而已。
“我原谅你们了，”珂赛特用一种干巴巴的声音说，“现在可以放我回寝室了吗？”
兄弟俩手舞足蹈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们互相望了一眼，然后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她的情绪一定伪装得非常失败。珂赛特想。
弗雷德和乔治看起来有些挫败——她觉得这是因为他们头一次发现自己的搞笑天赋居然没有发挥作用，他们微微垂下头，弓着背给她让出了一条通往外面的路。
“谢谢。”
珂赛特脚步飞快地走了很远，这次身后终于没有人再叫住她。
当天晚上，格兰芬多学院的科林·克里维也被石化了。
比起洛丽丝夫人被石化的那件事，科林的悲惨遭遇显然在同学间引发了更大范围的讨论，珂赛特的三个室友已经决定时时刻刻结伴行走，就连塞拉也提醒她最好不要再和一二年级时一样在城堡里四处游荡。
于是，平时经常独自行动的珂赛特也加入了室友们结伴行走的队伍。
周三下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之后，凯蒂突然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眼镜模样的东西，神秘兮兮地递给了她。
“这是弗雷德和乔治让我给你的，”她压低了声音说，“他们让你现在戴上这个出门，不要摘下来。”
珂赛特一言不发地盯着眼镜看了好一会儿。离开六楼那处走廊之后，她和孪生兄弟已经三天没有说过话了，她不知道他们在如今这种关头鼓捣出这件东西又是要弄出什么名堂，他们甚至都不愿意把它亲自交给她。
“你快拿着，”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凯蒂直接将眼镜塞到了她的手里，“你和他们俩最近是怎么回事？他们——”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珂赛特下意识地迅速否认，随后拿着眼镜冲出了教室。
到了教室门口，她犹豫再三，还是把眼镜架在了鼻梁上。
对面的墙壁上忽然出现了一排小字：
“亲爱的珂赛特小姐，请走到右边第一个拐角的第二条走廊，您忠实的仆人在那里等候。”
珂赛特怀着满心的困惑走到小字指定的位置，一个穿着整洁的家养小精灵站在那里。
“尊敬的珂赛特小姐，很荣幸见到您！”看到她之后，小精灵微微屈起身体，用一种相当恭敬的语气说道，“请允许跳跳为您带路。”
“你好，跳跳。请问你要带我去哪里？”珂赛特有点警惕地问。
她越来越搞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弗雷德先生和乔治先生请求跳跳在您去那个地方的路上保护您，”跳跳温顺地说，“两位先生都是非常高尚、非常伟大的巫师，跳跳乐意为他们服务。”
珂赛特皱起了眉。
他们怎么突然就受到了小精灵的爱戴？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们两个悄无声息地改变对待家养小精灵的态度了？
但不得不说，弗雷德和乔治成功激发了珂赛特的好奇心，她现在简直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他们做这一切背后的目的。
小精灵带着珂赛特走入一条她从没进过的密道，她们在阴暗狭窄的通道中左拐右拐，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珂赛特觉得自己好像看到密道的墙壁上写了很多小字，还被人画出了不少千奇百怪的图案。
她们终于从密道里钻了出来，跳跳又领着珂赛特走了几步，然后停在了一幅巨怪挂毯的对面。
——有求必应屋。
这是一间几乎能够满足学生任何要求的神奇房间，她曾带着乔治来过这里。
小精灵朝她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随后便“啪”的一声消失不见，珂赛特直愣愣地盯着上面被人涂写了“游乐场”一词的墙壁看了一会儿，然后默念着单词踱来踱去。
三次之后，门打开了。珂赛特抬起脚步走进房间。
“生日快乐！”
房间里传来噼啪爆炸的礼花声，红色的庆生横幅在距离天花板不远处漂浮，彩色的旋转木马转来转去，海盗船上扬着飞到了最高点，整个场景都像极了她小时候曾去过一次的麻瓜游乐园，只不过比那里的规模要小上许多。
弗雷德和乔治并排站在房间中央，笑嘻嘻地看着她。
弗雷德脸上涂满了白色油彩，他的鼻尖戴着一个硕大的红色圆球，身上是一套上面蓬松、下面紧绷的奇怪服装，脚上的鞋有着不低的鞋跟。
乔治穿着一件毛茸茸的棕熊玩偶服，棕熊嘴巴的位置被掏出了一个巨大的洞，里面露出了他那张带着点雀斑的、兴高采烈的脸。
一个很大的生日蛋糕被夹在他们中间。
她才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珂赛特沉默地打量着房间里的布局，然后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两个男孩。
下一秒，她转过了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