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女和丐婆》啄木清流

2、二

　　翌日，我竟然在街上撞上了黑蛋。栈小就是没办法啊！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花一样的大闺女，想必就是李某某了！黑蛋见到我，黑黑的脸上竟然泛起窘迫，打招呼，“你回来啦！”
　　我点头，“嗯”了声。客气道，“你结婚啦？”
　　黑蛋的脸更加窘迫了，“是啊。”
　　站在他旁边的李某某一脸醋意，挽起黑蛋的胳膊，偎着他问我，“榆钱，你还没结婚啊？”意思是，你还找不到老公啊！
　　我突然一笑，扬扬眉，“本姑娘不急，本姑娘的花儿才开啊！”意思是，正春天呢！
　　“哦，”李某某反问，“难道榆钱也交到男朋友啦？”
　　啊！这个笑面狐狸的奸诈小人！
　　我继续笑，“那是当然，哈哈！”
　　挺着胸走去。
　　帮妈买瓶酱油，钻进家里，老妈就是烦，这个时候又开始唠叨我的婚事！
　　难道我老成这样了吗……
　　下午，还是被妈推去“相亲”，去见那个老板的儿子！有人说，每天经过我身边的人里面，有三千人是适合我的，但是，我至今却一个都没有。我认为这句话不是安慰像我这样的人，而是在羞辱像我这样的人！我XX，我要是能找到放出这话的人，我保证抽他几个耳光！再大喊一句，“胡说八道！”
　　无奈。
　　我见到那个老板的儿子，人很白，一看就是没吃过苦头，向家里要钱的那种人。我回头跟我妈说，“妈，你知道吗？这样的人在城市里被叫着什么？”
　　妈问，“被叫做什么？”
　　“啃老族。”
　　“哦。”
　　“啊！妈，你不觉得啃老族，专门吃父母的花父母的，很可耻很不可靠吗？”
　　“哪有！有这样的家庭背景多好，要你找的就是这样的人家啊！”
　　我不可思议地摸着下巴，老妈什么时候也进化了，以前妈都是说让我找个靠得住的男人啊！看来，妈也知道靠得住的男人太少了……
　　妈又说，“靠得住的你又看不上啊，你看咱村里的黑蛋多靠得住，你就是不愿意嫁啊……”
　　我大叫，“妈，这哪跟哪啊！黑蛋都结婚了！”
　　妈白我一眼，“以前人家可是成天往咱家里跑，是人都看得出来他对你有意思啊！”
　　啊，我抱头，这是现实，可是我是上过大学的大学生啊！传出去，不被人笑话死！至少要嫁个城里的，即使不是城里的，也是在城里打工的，这样才可以享受城里的物质生活和城市里的人文环境啊……唔。
　　我挤到前面，被妈推着跟那个老板的儿子讲了几句话，没办法，我还没见过，在大庭广众之下相亲呢！！
　　我一脸气闷地回家，准备收拾东西打车回城。
　　妈在旁边也不怎么说话了，毕竟我都二十五了。跟我一样大的同辈，该结的都结了，不但结了，还生他几个啦！
　　我最后喝了一碗妈煮的南瓜汤，打了个嗝，哎呀，算是不虚此行啦！
　　只是看到老妈担心的眼神，我安慰妈，我回头会认真地好好找个的，让她放心。
　　妈点点头，笑笑，“也不能委屈了……”
　　哎呀，我就知道，我妈总是这样。我就是被宠出来的！哈哈。

　　回到城里，猪窝。
　　趴在被窝里，玩电脑。
　　顺便到论坛里发泄了一通，看到某网友说的，“听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回想起来，我竟然七手八脚的裸奔了20年！”嗟，裸奔也是一门学问啊！
　　“开发商买不起人民群众的房子就让法院强制执行，那么人民群众买不起开发商的房子是否也可以要求法院强制执行？”啊，是啊！滚XX！
　　“再牛B的肖邦，也弹不出老子的悲伤！”哈哈。
　　“当我看到世贸中心倒塌后的废墟；当我看到别斯兰小学惨死的儿童；当我看到马德里爆炸后的街头；当我看到伦敦瘫痪的地铁站……我已经出奇愤怒了——你们这群冷血残忍、毫无人性的KB分子，难道就不知道去袭击日本么？！！”
　　于是，转向开始看国际新闻！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我一刹间意识到为什么我这么可悲了！
　　我的脑中总是充斥着这些喧嚣，舆论，思想，我甚至不可能创造一些更有意义的事！工作也是，我的工作不能带给我任何成就感，我每天做的那些事情甚至不能给周围带来什么实际的效益，我浪费着我的青春和时间，大脑和智慧。每天记忆的竟是这些可笑的言论，离我很远的新闻，我却不能做出任何有价值的事情来！
　　对，我活着有什么价值？有什么意义？
　　如果繁衍后代是人类的责任，我甚至连这个责任都做不好！
　　所以，我可悲！
　　我就像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母猩猩，在这个庞大的世界陷入迷茫，甚至连猩猩该做的会做的事情都忘了！
　　做饭？不会！ 洗衣服？懒得洗！ 跑步？跑不动！ 碎木取火？没听过！啊啊，听过，没做过！！
　　哎，睡觉？还常常失眠！吃安定片。

　　星期一，还是打起精神去上班。
　　下到楼梯口，又看到神采奕奕的李婆婆，我偷笑，“婆婆，你咋提个这么大的筐子啊？改道具啦？”
　　李婆婆不理我，自顾自说，“嘿嘿，买点小菜，赶早不赶晚啊！”
　　“啊！”我惊讶，“婆婆，准备买几天的菜啊？”
　　婆婆又摇头又笑，“今天多买点，改善下生活啊！”
　　我嘴巴溜大，张成O型，惊叹啊！“婆婆，你可是要成老妖精啦！吃这么多！”
　　李婆婆又是神往又是摇头地说，“哎，婆婆就是要……嘿嘿，过生日啦！”
　　“高寿几何？”我膜拜。
　　“八十一啦……”
　　我捂着嘴不相信地瞪着她，一溜烟窜了出去，最后还高叫道，“下班回来，我吃寿面啊！！”
　　李婆婆无语地叹气，看着榆丫头的背影慈祥地笑了笑。
　　到了公司，不敢造次，乖乖地向李总汇报情况，就是相亲不成功啊什么的。
　　然后坐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开始流水一样的忙碌。
　　终于，一天结束了。
　　我叫上杨霜霜吃了个晚饭，答谢她替我代班，然后才晃悠悠地往家走。
　　刚进门口，忍不住奇怪，“咦”，今天这栋破楼里怎么停着这么高档的两款车！
　　奥迪A4和凯迪拉克，崭新铮亮，看着就想上去摸摸，哎，就是远观都这么让人悦目啊！
　　甩甩头，希望不是开发商来揭地皮的，不过，哪家有了这么富的亲戚还住在这破窑洞里啊，稀罕啊稀罕，就像熊猫不涂黑眼圈，开始每天往健身馆跑一样，太稀罕啦！
　　踢着脚，往里走。
　　看见李婆婆家虚掩的铁门，忽然想起某婆婆的寿面！哈哈，虽然吃过了，但是肚子好像还在召唤着什么东西啊~
　　我毫不客气地跑到李婆婆小屋的铁门前，举手“咣咣”拍得山响，边拍边叫，“婆婆，婆婆，我的寿面啊！”铁门在手下忽然不吱声地滑开啦，我一下子傻在那里。开门的是某人靠着挣钱的公司顶顶领导，某人的生身父母衣服，顶头上司，正一脸不耐地看着傻站在门外的我。
　　我连忙鞠躬，尴尬万分啊，“李总，您好，您在啊……”后面的声音变成嘘嘘，几不可闻。
　　李总皱着眉，点点头。
　　哎呀，我正想转身就跑！！火速逃离！
　　李婆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来，只见拨开挡着门的李总，伸出手拉我，“阿榆啊，回来啦！婆婆正想着你再不回来，我的寿面你可吃不到啦啊！”
　　我小心万分地错开婆婆的手，背在身后，满脸窘迫，“啊，婆婆，我刚吃过了，我忽然想起我家里水还没烧，我去……”瞄了一眼依然站着不动，盯着我看的李总，头埋得更低，“我去烧开水去啊。”
　　婆婆哈哈笑起来，十分坚持地拉住我的肩膀就往里拽，任我又是大雨灌顶，又是冷风嗖嗖，又是寒暑交替，就是不管人家的满脸囧字啊……
　　我被李婆婆按在饭座上，才注意到婆婆屋里还坐着几个不认识的人，衣履光鲜，一看就是有钱有势的人，啥时候婆婆你认识这么多有钱的人啊！婆婆您老也太会伪装了，不不，婆婆你太能掰了吧，居然还要饭！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婆婆就笑容满面地介绍着说，“这几个是我的儿女，这是你大伯伯……”李婆婆指了指一脸富态，皮细肤白，戴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说，哎，儒商！
　　被称呼为“大伯伯”的中年男人笑容可掬地欠欠身，温和浑然天成，“这位就是妈你经常提到的裴玉啊……”嘴角添笑。
　　婆婆欣慰地拍拍我的肩膀，夸赞道，“是啊，玉儿可是人见人爱啊，天天逗我这个老婆子呢……”我陪笑。
　　李婆婆又指了指另外一个年轻、面容姣好的女子说，“这位是我二女儿，算是你阿姨了啊！”
　　我立马逃脱婆婆的手指，站起来弯腰鞠躬，“阿姨好。”
　　李婆婆又指了指另外一个秃顶男人，虽然前面有些秃，但是双目炯炯，一看就是很精明很厉害的角色，我忙又鞠躬，惶恐，“您好。”
　　最后，婆婆指向站在门后的李总，此时掩在门后面阴影里的李总给人巨大地压迫感，我头更低，声音从嗓门里细细地传出来，“您好。”
　　婆婆也不管他们几个反应，拉住我手，让我吃面。还温言地问这问那，我都埋头一边扒拉一边回答，速速地解决掉手里的面。我带着点希冀地望婆婆，又看看门外，意思是我可以走了吗？您老看我人小不识真人面，就放过我吧……
　　尤其背后那道眼光，我快被电休克了啊！！
　　李婆婆颇了解我处境地点点头，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