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一切的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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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个男孩是怎么死的？院长，我很好奇。”
桑泽有意的拉近她与姜蝉的实际距离——她甚至能够看见姜蝉不断抽动的嘴角和涨红的脸颊。
“新闻里说，男一号死于割喉，男二号死于毒杀，男三号死于窒息，这样不是太糟糕一点了吗？我们育幼院贡献了近些年的凶杀案数量巅峰——也许会被载入史册也说不定。”
桑泽觉得自己太过于的直白了一点，这让她的任务不再像见不得光的蟑螂一样被隐瞒，如此敞开天窗说亮话，会让本不乐观的现场变得更加沉默。
最起码姜蝉是不语的。
“死了？你是说放在男院的那几个小男孩？”紫苏看了看她的院长，又看了看对这件事看起来颇有研究的桑泽。
“是的，三天之内死了三个，”桑泽有些头痛的说，“太糟糕了，我这几天不止一次拦下了想要爬栏杆进来的记者了，和她们熬夜斗智斗勇让我心力憔悴，所以我要和院长商量一下这件事——我的工作手册上可没提过这项内容，这属于加班。”
在场只有紫苏在搭理她，所以桑泽只对她说：“不过紫苏你不用担心，这件事好像有了些进展。那位每天想要翻墙头的记者跟我说，这件事好像已经找到了凶手，据说是男四号和男五号，相信过不了很久，他们就很被逮捕。”
听了桑泽的话，紫苏似懂非懂的点头，而姜蝉瞳孔突然紧缩，里面写满了疑惑和不可置信。
“男四号和男五号？”姜蝉皱着眉询问，“为什么是他们两个？那群记者拿到了切实的证据了吗？”
“没有直接的物证。但是他们是一个宿舍的，而这三个人在生前只和他们说过话，”桑泽理所应当的说着逻辑不通的话，“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男性。”
所以，究竟是人杀了他们还是半人杀了他们，说到底都没有什么关系。
只可惜依照那位记者的说法，人们更想要看见二男杀三男的故事——所以最终的报告就更偏向于男男互害了。
“我当然知道他们是男性。”
话题没有在“究竟是什么人杀了那三个男孩”身上停留，这让姜蝉一直悬着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她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如果那些记者们最近实在找不出什么劲爆的消息，或者是鸢尾的作家们集体从良不再加工创作了，”姜蝉冷哼了一声，“无论怎样，她们都不该牵扯到任何的无辜市民。”
“是的，姜院长，在这个方面我是和你站在一条战线上的，无辜的保安已经开始加班了。”桑泽感同身受的谴责着她们。
“他们死了？”紫苏还是不可思议的问道。
“千真万确。”
甚至是五个都死光了。
紫苏看起来有些伤心，她垂头丧气的说道：“那我也很无辜了——因为他们死了，我就没有创作的原型了。”
可怜的——小美、小痣和小小。
虽然不知道五个里面死的到底是哪三个，但是紫苏就是第一反应是这三位，真是巧妙的灵感。
“创作？你在写文吗？”
桑泽终于将话题引到了自己想要的轨道，只是姜蝉并不想要任何人对这个孩子的创作提出一丁点的意见，即使是一句简单的赞扬。
“是作文，是考试的作文，这并不难以理解吧，记叙文不就是有着现实原型吗？”姜蝉说着将手帕攥出了一道道皱褶。
桑泽焕然大悟的样子看上去有些迟钝，她过了半响才说：“是的，写作的素材，就像是我小时候有很多的鬼朋友，它们笨拙而又类人的行为实在让人忍俊不禁……我在作文里写了出来，可是没有人相信我。”
鬼朋友？
对上了来自不同方向两道惊异的眼光，桑泽早有预料，她将手放于胸前简短地解释道。
“因为我有异能力。”
紫苏更加的惊讶了，她甚至还脑袋僵硬的偷瞄着身后，谨慎又小心的打量着不被人捕捉到的幻影，只是，不存在的生物无法倒影在她的视网膜上。
“异能力？”
姜蝉张了张嘴，她的呼吸又紧促了起来，她顿感不妙，她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桑泽的入职时间是不是有些太巧合了。
虽然新闻里男一号的死亡时间是四月一号，但是没有人比她更加知晓，四月一号是发现尸体的时间而非死亡时间，是她将错误的信息散播了出去。
而她当时之所以那么痛快的通过了桑泽的入职，也不过是因为她和上一任的保安关系已经走到了尾声，后者总是对她严密的管理颇有微词，还不厌其烦的让她去医院挂个神经科。
姜蝉突然想到了今天突然代替警察出现的执行部成员，她们无声且每一秒都写满了进展的调查让她胆战心惊。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部门的来到已经意味着她们已经将这件事归为了异能力事件，紫苏的事快瞒不住了，她之后会被人带走，带到远离她的地方。
这种事，她绝对不允许。
所以，她早上叫来了紫苏，疯狂的贬低着她的作品，否定着她的价值，想让她和其带来灾难和无数审查的异能力做个了断。
她成功了。
紫苏看起来难过极了，一声不吭的跑了出去。
那桑泽呢？她也是部门的成员吗？她过来是里应外合想要夺走她的孩子的吗？姜蝉碍于紫苏的存在不好质问，她咬着自己的舌头，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世上真的有异能力？那桑泽你的异能力是看见鬼吗？”紫苏没有那些世俗的烦恼，引导着她问出问题的只有她的好奇心。
“不是看见鬼，而是看不见人，”桑泽注意到了姜蝉的压抑，但是她并不在意，毕竟就如她所说，“将人看作是鬼，那人不就是不存在了吗？真是个唯心的说法啊。”
紫苏被她绕晕了，她满脸的疑惑：“好奇怪，这可比我写的内容都复杂的多。”
桑泽：“虽然被大家称为异能力，其实这也没什么实际用，人畜无害还绿色环保。只是唯一的麻烦就是我开始厌倦有人出现的地方……可能是因为我自认为鬼比人有趣吧。”
爱着那些透明的、捉摸不到形体的鬼，所以对于占了自己视线的人开始有了厌烦心理。
“哇——”
紫苏还是听不懂，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发出惊叹的声音。
“你说你是异能力者？”一旁的姜蝉突然发声，她分布着细微血丝的眼球左右转了转。
“是的。”
“不可能，”姜蝉用着坚定的语气说，“据我所知，异能力者很大一部分都被胁迫加入了部门，你是部门的人？”
桑泽大大方方的毫无避讳：“是的。”
“……”
姜蝉看着桑泽承认的如此迅速，愣住了，这直接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按道理来说，间谍这种身份不应该是越藏越深吗？哪有说着说着就把自己暴露然后承认的。
而此时，姜蝉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问题就是：紫苏是异能力者的身份已经暴露。
她沉默了半响，接着有些嫌弃的离桑泽坐远了点，她开口询问：“部门的人为什么要跑到我这里来？你难道不知道大家都不喜欢异能力者吗？”
“谁？谁不喜欢？”
“所有人。”
桑泽做出一副明白了的样子，她耐心的纠正道：“你说反了，是我这个异能力者不喜欢人，当然，二十岁以下，身高一米七以下的不算。”
都这种时候还和她说这些不明不白的。
姜蝉快被她气笑了。
“不喜欢人但是喜欢小孩子？这就是你的异能力副作用吗？听起来更像是上天的馈赠。”
桑泽郑重的叹了一口气：“事实上，是因为我的异能力视角比较的矮，一米七以上的我能将她看作是鬼，一米七以下的就是人，但是我又拒绝着十米以内有鬼的出现……”
紫苏又被桑泽绕晕了，她的眼珠子在姜蝉和桑泽之间乱转，实在不明白从哪一步开始，两个人就开始说着那些不明不白的话。
“哼。”
姜蝉不满于部门将桑泽提前派了进来，这就像是监视一样，对她本人充满了不信任。
“身为部门成员的你，成为我的保安是要做什么呢？”
这话反而让桑泽疑惑了，她用着一种困扰着语气说道：“你不是也说了吗？前几天是愚人节啊，我不喜欢和那些拿着糖果和气球的大人交流，所幸就跑到了这里——兼职而已，我没有违反任何一条法律。”
这是实话，其实这个任务交给甘蜜和黎鹭已经足够了，桑泽会出现在这里也只是因为她会刻意的躲着那些如同末日一般的社交恐怖日。
顺便当个保安挣点外快。
紫苏举了举手，她说道：“是的，我也很讨厌愚人节，她们总是喜欢吓我，这也太恐怖了一点。”
“就是这样。”
桑泽真诚的看着姜蝉，表示这里有两位心有灵犀的反“愚人节”成员。
姜蝉：“……呵。”
“你很讨厌异能力者？”桑泽问道。
无论桑泽是不是来躲避愚人节的，她都是另有所图的——姜蝉脑子里的那根筋断了。
她不能说讨厌，因为紫苏是异能力者，这个孩子在不久的未来会知道自己的身.体怀揣着无穷且神奇的力量。
今天她已经说了很多伤人的话了，再次将语言化作尖刀刺向这个孩子，直觉告诉她，院长这个身份不再是紫苏的妈妈，而是不断打击她的施暴者。
她不是讨厌异能力者，而是讨厌异能力。
姜蝉叹了一口气，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揉了揉喉咙冷不丁的讲起了她的故事：“我曾经也有一个孩子，她也是异能力者。”
桑泽点了点头。
“当时我还很年轻，初出茅庐的奋进和不知疲惫的冲劲儿让我越战越勇……那是我照看的第一批孩子，我还不是院长，只是一个看护她们、保护她们的志愿者。”
紫苏问：“所以院长不是一开始就成为院长的吗？”
“当然不是，”姜蝉被紫苏的问题逗笑了，“任何人都有年轻的时候，也有犯错的时候。”
“而我的错误就是……放任了事态的发展。”
……
其实现在想来，大家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程度并没有那么高，无害的保障和全面的检查，就像是儿童玩具要确保它绝对的安全性才能上市。
“大概是二十年前，第一位异能力者凭空出现，令人惊奇的能力和为之惊叹的优秀让人们猜想小说中的魔幻题材成真了，人们开始幻想着她们美好生活中，能否加入一味叫做‘异能力’的甜味剂。”
但是，并非先天携带的附着物，大概率是致人伤痛的病毒——异能力就是这个道理。
“鸣琦，她是一个充满着奇思妙想的孩子，当她听说了那些神奇的异能力，她会向我展示她高超的跳远技能和长时间攀附到单杠上的长久耐力。”
“鸣琦问我，她这样算是异能力吗？”
“我能看得出来，鸣琦渴望着这些神秘莫测的能力，但是她展示出来的只是出色的体能，和异能力没有一丝的关系。”
“但是，当时的我，为了让她高兴，不断的对她说……是的，这就是异能力。”
姜蝉垂下了头，过于疲惫的体态让她看起来老了好多岁，她不断的按压着她的太阳穴，企图让自己直面自己曾经的罪过。
桌子上一时间陷入了沉寂，桑泽好像猜到鸣琦的结果了，她沉默不语。
紫苏看上去对这个更为好奇：“所以鸣琦真的没有异能力吗？”
“不，”姜蝉艰难地说，“她拥有了。”
不断的祈祷终于有了回报，但是厄运也在那个时候降临在了这个孩子身上。
“就在一天下午，我看见鸣琦独自一人呆在树荫底下，我本不应该打扰她的，直到我看见她嘴里在嚼着什么。”
当时的鸣琦是背着她的，姜蝉无法看到她的表情，但是那强烈的直觉还是驱动着她迈向了鸣琦。
“是草。”
鸣琦在揪拽着还布满露珠的草坪，不断的将草塞到自己的嘴里嚼咽。
“我当时以为她是太过于无聊了，直到她转过身主动的跟我说。”
姜蝉顿了顿，眼中充满了恐惧：“她说，姜姨，我好像失去了味觉。”
鸣琦在哭，她在哭……姜蝉从未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如此悲观的表情，那种心意相连的痛苦姜蝉后悔不已。
姜蝉清楚的记得，她曾经鼓励过鸣琦拥有异能力，也就是说，拥有高度责任感的她无法让自己置身事外。
“那鸣琦的异能力是什么？”
“我不知道，鸣琦也不知道，或者说，异能力不足以弥补交换失去味觉的麻木。”
不知道吗？这也正常，毕竟异能力的衍生方向很多，很难说其本身最原始的内容，处理过诸多事件，也面对了数不清谎言的桑泽这样想到。
“鸣琦开始变得暴躁，她失去了味觉也失去了她的快乐，她毫无感受的咀嚼着米饭，对于食物和外界也逐渐的失去了兴趣，她逐渐变得消瘦，也不爱向外走动。”
姜蝉轻声说：“迫于无奈，我向异能力法庭提出帮助。”
“异能力法庭？”紫苏问道。
桑泽平静的解释着她们部门的前身：“是收纳异能力者的地方。早期异能力者无法控制自己力量，产生纠纷的时候，都是异能力法庭出马，做出判决。而它也因为观察和研究的不断深入，变成了最能够解决异能力者问题的地方。”
姜蝉：“你很清楚。”
“是的，毕竟我也进去过，我当时把我的姐姐当成了鬼，大叫着想要她离开，甚至还伤害了她——不过我已经找到了解决办法，只要把鬼当成人就好。”
因为异能力将人误认为成鬼，所以就又将“人变的鬼”当成人，桑泽的自欺欺人是做到了极致。
“鸣琦后面呢？”
“她后来离开了忍冬。”
“离开了？”
“是的，永远的离开了我。我不知道她在异能力法庭中遭遇了什么，但是……她为什么会离开啊！？”姜蝉紧紧的看着桑泽的眼睛，企图从这位过来人的角度得到答案。
这个问题，她这些年从来没有想明白，鸣琦也总是将这个问题轻轻放过。
“她去木兰了？”桑泽问道。
“是的，你怎么会知道？”
桑泽叹了一口气：“因为四国里面只有木兰是会直面异能力的副作用，她们将异能力视作一种病症。有病就去治疗，这是她们的理念，而她们在医疗异能力副作用方面也是首屈一指的。”
桑泽接着说：“你还能联系到鸣琦吗？”
“是的，她经常和我有书信来往……但是每当我邀请她到忍冬或者我去找她的时候，她总是拒绝。”
这……
桑泽也不知道为什么了，按理说已经得到救治的鸣琦，应该会很乐意去回来看望关照自己许久的阿姨。
“我对不起鸣琦，如果当年不是我的鼓励，也许她就不会那么期待。她是我最亲的一个孩子，我居然就这样的让她失去了味觉。”
“那我觉得你还是不要那么伤心，”桑泽平淡如常，“毕竟等价交换就是异能力的真相。”
紫苏在对面使劲的使眼色，让桑泽不要再说了。
如果说桑泽有些不通人情也就罢了，她在这一刻展示了她近乎顽固的铁石心肠，没有理会紫苏的示意，将这四天来她看到的异处一一分析。
“我听上一任的保安说，你对于孩子有着近乎变态的保护欲，爱护她们的同时还尽量减少她们和外界的交流，这一点我大致明白了。崇拜、仰望和渴求，你害怕有人在听到如此精彩的异能力故事之后，成为下一个鸣琦吧。”
“你为什么总是向紫苏倾诉？我看的出来你的压力很大，是因为最近的事吧。你害怕又一个孩子进入了部门就再一次的回不来了，没有人理解你的焦虑，几十年前的事情即将再演，你的恐惧已经开始让你的手不知觉的颤抖了。”
姜蝉这才用另一只手压住不断颤抖的腕关节，但是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她的全身都在那种患得患失的恐惧不断的起哆嗦。
“什么事？你是在说死去的三个男孩的事吗？你不要再说了！”
紫苏看出她院长的不对劲，她立马跑到对面抱住了姜蝉，让院长的头歪斜到她的肩上稍作休息。
桑泽觉得自己出来的确是个要多加考虑的事，她更擅长“执行”而非劝说，但是把话说开了可比在下面偷偷搞小动作要有用的多。
只是她只擅长将所有“摊开说”，而非将纸张不断的折叠、只将开心的一面露给外人看。
可是，姜蝉对于部门的警惕心和厌恶感，完全不能支撑着她和部门合作，她甚至会不断的猜忌这个特意隐瞒异能力副作用的部门，预想着她们的来者不善和肆意妄为。
“姜院长，我以执行部使者的名义发誓，部门已经和以前事今非昔比。我希望您能和我们合作，我发誓这一次你将不会失去你的任何一个孩子。”
对于异能力者们曾经的错误政.策和对待，桑泽绝不会成为它的帮凶并让它延续至今。
——执行部只执行正确之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