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槐安》安慕凌月

2、壹（2）

　　尽管有人发现了灾民中间的不对劲，可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件事，皇室鹿苑围猎的事便火急火燎地操办起来。
　　锦千盛奉旨出京都赈灾，家里便只剩锦安一人，临行时将锦安托付给好友陈都尉家照顾。陈家历代都是文官，到了陈都尉这里才出了他一个武将，后娶了当朝国公的侄女，诞下一子一女，儿子陈最自幼善习武，女儿陈却与锦安年纪相近，虽是关系亲密，但两人的性子却是截然相反。
　　锦安从小饱读诗书，德才兼备，浑然天成的书卷气息；而陈却不喜读书，总喜欢跟着父亲和哥哥的身后，追着他们骑马、舞刀弄枪，野惯了的性子。
　　这次皇室围猎，朝中大臣及其家眷是都要一同前去的。陈却一大早就兴致勃勃地拉着锦安选了好久的骑射服，锦安本就不会骑射，本想穿着简便一些去的，可架不住陈却非要叫她试试。
　　陈却念叨最多的话便是：“安儿这般温婉的容貌，配着这样飒爽的衣服也是别样的美，在京都一众闺秀中再也找不到我们安儿这样好看的了！”
　　锦安有些不自在，平日里她几乎没穿过这类的衣服，“阿却不要打趣我了。”
　　屋外有侍女来传话，“两位姑娘，时辰不早了，马车已经在府外候着了。”
　　二人到屋外的时候，陈最已然在门口等着了。
　　“哥哥！”陈却拉着锦安快步走上前去，“你快看我给安儿选的衣......咦？”
　　陈却突然看到，陈最身侧还站着一个人。
　　锦安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俨然驻足，随后惊喜地小跑到那人面前，“陆知尧......”刚喊出口，自觉失言，又立马俯身行礼，“见过五皇子。”
　　陈却听见来人是五皇子，也是惊讶极了，直到陈最瞪了一眼她，陈却才反应过来，向陆知尧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陈最也朝着陆知尧拱手行礼，“这是小妹陈却，她年纪小不懂事，之前未曾见过五皇子，礼数不周，还请殿下赎罪。”
　　陆知尧摇头，浅浅一笑，伸手将锦安扶起来，“无妨，我是受锦大人所托，接锦姑娘前往鹿苑的。”
　　陈却不高兴地拉了拉锦安的衣袖，“安儿不同我和哥哥一路吗？”
　　锦安把陈却拉到一旁，“五皇子受我父亲所托亲自来接，怎好让他一人离去呢？”
　　“可是我还想教你骑马呢......”
　　“好了好了，乖。”锦安笑着拍拍陈却的头，“我才不敢让你教呢。”说罢和陈最打了个招呼，快步就上了陆知尧的马车。
　　“锦安！”陈却跺跺脚，眼瞧着马车的离开，转身又瞪了一眼陈最，“哥哥也不说句话！”
　　陈最眼神落在离开的马车上，翻身上马，听见陈却的埋怨也不说话。
　　陈却本来准备上马车了，气不过又去牵了匹马，跟在陈最身侧。
　　“陛下最不待见的便是这个五皇子你不是不知道，安儿不过是小时候随锦伯父进宫，与那五皇子有过几面之缘，他便总是缠着安儿不放。”
　　陈最眉头微皱，眼神扫了一圈周围，“小妹，谨言慎行。”
　　陈却却是不以为然，“哥哥你要知道，我和安儿已经过了及笄之年，这意味着什么。我们三人自小一同长大，家室品貌样样相匹配，况且你也不是没有心思......五皇子从前在宫里过得什么样的日子你也知道，若没有锦伯父的扶持，他能有如今体面的日子？难道你就要看着安儿和那样的人走到一起？”
　　陈最微微攥紧手里的缰绳，“我与五皇子打过交道，他的才学造诣，我自愧不如。”
　　夏末的风隐隐带有秋日的萧瑟感，城内街边不断有士兵带着逃难来的灾民经过的身影，灾民们衣衫褴褛、步履蹒跚地经过陈最健壮的高马。“小妹你知道吗，崤平、江徽大旱，两城百姓民不聊生，人们一路奔波逃难，朝廷却没办法拿出足够的银两赈灾。锦伯父精通地理，熟知钻井水利之法，凭着这些能亲自前往赈灾，而我们，面对这些灾民丝毫帮不上忙不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去参加这劳民伤财的鹿苑围猎。”
　　“安儿的文采学识由锦伯父言传身教至今，五皇子得锦伯父赞赏，将他视作弟子来培养，文人总是惺惺相惜，安儿中意五皇子那般的人，也是应该的。”
　　陈最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锦安看陆知尧的眼神变了，好像从小到大，很少有人能这般引起锦安的注意。可是明明陆知尧总是最不引人注目、最不受器重的那一个，偏偏锦安总是能看见他，总是感伤他过去的遭遇，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地将他从角落里拉出来。
　　陈却沉默良久，最终策马扬去，只冷冷抛下一句话：“哥哥，你还是不懂她。”

作者有话说

　　不知不自觉怎么又是半夜更文。
眼皮打架了，睡了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