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春山》南思晚

9、望春山

　　伍竹被流云一提名，忙高兴坏了。
　　说道：“仙者说的正是那北辰神君！”
　　她的语气带着点飘扬，似乎对于流云仙者点名回答很是在意。
　　流云颔首，心中默念。
　　原来是他，先前就听闻过不少有关于他的传闻，今日又得知他找大帝讨来结亲法旨，看来传言非虚。
　　就是不知那人是何许人也，能入北辰神君的法眼。
　　正呢喃着，忽然听到有叩门声，原来是转生殿的小仙童来报。
　　伍竹率先起身开了万华殿的大门，那仙童见了礼，言道：“我家师尊欲邀请你家仙君共游羸洲，烦请仙娥姐姐代为转达。”
　　羸洲，为南木仙君洞府所在之地，为万物生命之源，与流云职责所比，倒也有不少相近之处。
　　若哪日流云巡查四洲，发现何处花草树木枯萎了，那么这个职责落到的就是南木仙君头上。
　　没等伍竹回头告知，流云倒是站在不远处高声应和了一声。
　　“告诉你家师尊，即刻就至。”
　　也不知那南木仙君打着游玩羸洲的名头要做些什么，一月前下凡，那名姓言名淮书的正是这位仙君，竟不曾想这位仙君也下凡了一趟，还凑巧成了自己凡间东宫的门下之客。
　　凡间的那些恩恩怨怨，如今回归天庭之后，两人再次相见，倒是别扭得紧。
　　流云又转过身去叮嘱那些仙娥们。
　　“诶！近日我想出趟远门，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若是有北辰神君殿中的宴请我们喝杯结亲酒，可要万万替我留意着！”
　　仙娥抱着那狸猫，顺着毛发抚摸了几下，歪着头笑道：“仙君也去凑这种热闹，难不成南木仙君下的请帖要落了个空？”
　　流云勾唇一笑：“就你聪明！”
　　身后的伍竹趁机打趣她。
　　“这你就不知了，咱们仙君啊出了名的喜爱游山玩水，就连大帝给的职位都是令他督察四洲，哪儿有什么稀奇事儿都得去凑凑热闹，何况这结亲宴呢？”
　　伍竹对着流云继续说道：“且去吧，不用仙君说，我等也会将万华殿看管得好好儿的。”
　　听到这答案，流云悠哉悠哉地施了法术离开了殿内。
　　谁曾想，刚出门万里，想着去别的地方躲一躲这南木仙君，这家伙竟这般不识好歹将自己抢掠了过去做客。
　　前脚刚踏进羸洲，身后的结界便下了一层又一层。
　　流云憨厚笑道：“仙君好不礼貌，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将我绑到了您的洞府内，我看这结界，怕是想跑也跑不脱了！”
　　南木仙君做了个请的手势，流云随着引路的仙童一同进了殿。
　　殿内布置简单，同他在凡界一般，也不知是随了他凡界的脾性，还是凡界的自己随了他。
　　就连收藏的物件儿都差不多，人间的言淮书喜爱钻研医道，现在的南木仙君却也与执掌复苏灵木有关。
　　流云看着满殿的神草，无一不与医术有关。
　　“凡间时仙君的医术就是数一数二，敢问仙君的医术师从哪位神君，不知我可否能与之讨教讨教？”
　　南木仙君谦逊道：“仙者谬赞，不过是我羸洲师祖传下来的，师祖早已不在这羸洲了，再想讨教怕是难了。”
　　可惜可惜，原本还打算既然来了这儿就不能白来，好偷学些技艺回去，真是白来一趟。
　　“那确实可惜了，不过话说过去，仙君可是与我有什么仇恨，竟然做出了将我绑来的举措，就不怕传出去玷污了仙君的名声？”
　　南木丝毫不在意，只是一味地将他往最里处引。
　　那是一条小道，路上铺满了许多细碎的石子，环境极为清雅，看着洞府内的铺陈，倒像是有什么喜事发生一样。
　　南木也没多做解释，只是向流云说道：“仙者多虑了，怎会有仇恨一说，只不过请仙者来此一叙，共赏美景……”
　　羸洲美倒是比别的地方要更美一些，却也说不出什么独特的来。
　　流云满目疑惑：“仙君所说的美景在哪儿呢？”
　　南木：“美景自然得夜晚观赏，白日里欣赏又有何趣！”
　　流云只点头，后又随着仙童好好逛了一眼羸洲之景，实在是没有发现什么美景，却也不好直说，只是喝茶细聊挨到了夜晚。
　　明月当空，洞府内红绸高挂，看来是真有什么喜事要操办了。
　　他好奇地问道：“仙君洞府内可是何人要操办喜宴，莫不是此番下帖请我过来就是看这新娘美景？”
　　南木没有掩饰，他知流云自是喜欢的，索性坦白了。
　　“仙君还是聪明，府内的确有喜事要办，说起来还与仙君有关，自然得宴请仙君到此，见证一段良缘。”
　　这句话说出，流云更加迷惘了，他活了数百载，还真不知自己可给予了谁恩泽，还抢了月老的差事。
　　他拜了拜：“我？”
　　南木微笑道：“仙君忘了？”
　　流云摇摇头：“还真是不记得了。”
　　南木娓娓道来：“那我来讲一个故事吧……”
　　貌似在五百年前，曾有一位仙人初次飞升，随手捡了一株怀梦草携带至天庭，那株草本没有升仙之命，正是因为那位仙人才得此机缘，后来跟随在那位仙人跟前修习，不久后也飞升了。
　　只不过飞升那日伤了根本，再想往上走显然是不大可能，是那位仙人用毕生医术救了他，才勉勉强强能够继续修习。
　　不过修为始终比不上那位仙人，他便决意在那位仙人跟前继续修习，后习得了一身本领，那位仙人还将这羸洲传与他开了洞府，几十年后甚至收了弟子继承衣钵，才有了今日的羸洲。
　　流云脑海中并没有这一段记忆，羸洲虽一直以来都是医治为主，可按照南木仙君所说，那这位开山之祖怕不是这株怀梦草的师父？
　　可这并对不上，羸洲开山之祖也不过在他出生百年前，又怎么与之相识呢。
　　那今日喜宴的一对夫妇更不会相识了。
　　“不不不，仙君记错了吧，我生来不过四百岁，而这羸洲的开山之祖少说也得大我数千岁，我既不识得你师祖，也识不得这株怀梦草，怎么会与今日喜事有关呢……”
　　流云自个儿细数了好大一会儿，甚至将自己的疑惑说与了南木听。
　　南木只是笑笑：“不会错的，要错也是仙者记忆错了。”
　　流云一口否定绝不会出错，就连天界的人亦是如此对他说的，他生来数人庆贺，名字都是大帝所取，怎会出错。
　　难不成整个天界的人都是骗自己的么？
　　“在仙者心中，我是不是是一个心机很重的人，凡间是，如今回了天庭亦是？”
　　流云并没有想太多，只是道：“你怎会如此想，我从头至尾从未说过仙君何处不妥，是仙君说话一直模棱两可，不肯将实情说出，虽有读心一术，我却也不是一个随便使用的人，自然不知道仙君要说什么。”
　　最后，南木不得不将实情说出来。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讲述清楚，那我干脆直说了。”
　　“请。”
　　“那株怀梦草正是在下，我一身医术所学皆出师于羸洲开山之祖，而这祖师正是仙君您。”
　　他越说态度越发恭敬，不敢有半分忤逆之言。
　　流云抿唇一笑：“仙君还是不肯说实话，早前我就说了，我出生到现在也才四百多岁，而你那师父少说也得千岁，我怎么与他相提并论。”
　　况且他爱游山玩水，是一个出了名的游手好闲之徒，而南木之师，却是一位医学术法堪称双绝之人，两两拿来对比简直没有可比性。
　　“仙者本身就系属我木之灵根，我可有说错？”
　　“这不算什么秘密，你能知道不算奇怪？”
　　“可仙君有没有想过，为何你不用学习我羸洲术法，却也能无师自通？”
　　流云更加茫然了，他活了近四百多年，怎么不知道自己会羸洲术法。
　　南木继续说道：“我可以将简单的口诀授与仙君，仙君一试便知。”
　　他将自家的书法随便挑了一样教给了流云，那口诀有些长，甚至有些绕口，不出一刻，流云就熟记了下来。
　　“仙者按照我教的口诀，居心凝神，然后对着这株已经蔫儿了的花枝试试。”
　　流云也不知怎么个手势，原本几近枯死的花枝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生气，甚至比原先开得更艳。
　　他真的将这株花枝救活了，他讶然地看向刚才这一幕，又盯着自己这双手不曾移开。
　　“这不可能，大帝说过，我是天地灵气孕化所生，我也从未习过羸洲术法，怎么活这样？”
　　难不成真的如南木所说的一般，自己是个千岁的老头儿，其实也算不上老，不过是比现在的自己大上六七百岁而已。
　　他始终不敢相信……
　　“仙者这下相信了？仙者本就是羸洲术法开创者，不用学习也会根据口诀自然领悟。”

　　“真如你所说，为何我的记忆却只有四百年，为什么大帝又要联合天庭众人欺骗我，说我是天地孕化所生……“””
　　“我知仙者心中疑惑，可其中缘由我也不好详说，只能仙者自己去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