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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佑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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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又不请自来了。
尽管我所在的组织和他所在的港口黑手党的确有一定合作关系,但我都清楚,那只是基于利益,而且双方都没有更进一步的来往想法,甚至都在谋划如果从对方身上剜掉一块肉下来——至少我所在的组织应该是这样的。
也就是所谓的,存在利益往来的敌人。
所以,他的频繁出现实在是有些诡异,让人情不自禁怀疑他是否居心不良。
至少琴酒已经不止一次拿着枪对着我,然后让伏特加代替发言,要我发誓我不会跟着外面的野男人跑……这种话我当然说不出口,只能随他怎么用枪怼,然后继续做我的研究。
为此琴酒是真的动过杀意。
甚至放下工作亲自监督我试图揪出我的把柄。
虽然结果是无疾而终,但我一直对他心存顾虑。
但幸好,等到八月十六到来的这一天,在我的坚持下,琴酒终于在BOSS的命令下,出差去别的城市做任务了。
走之前他还特意强调,被他发现我是叛徒的话,哪怕BOSS反对,也一定会崩了我。
我一直不理解他为什么执着。
但他其实完全不用担心我去港口黑手党的。
要说为什么的话——
“佑夕,你不可以也送我一程吗?”
“请你安静,太宰。”
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多的对话了。
他虽然总是神神叨叨,但大多数情况下并不需要我的回答,只是想倾泻一下负面情绪而已。
一般情况下,我都不会怎么去理会他——这孩子太难缠了,回答一句,就会有无穷无尽的问题等我回答,到时候我的秘密被他全部套的一干二净,而我却还不明白为什么他要缠上我。
很不公平不是吗?
“但你追求的公平又是什么呢?”
这孩子又开始问了,不知为何仿佛能读心一样的,毫无阻碍地询问我:“明明给了人死的希望,却非要人苦苦等上一年才给人一个痛快,这就是你所说的公平吗——你甚至都不愿意给我死的希望。”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只好说:
“请你安静,太宰。”
然后,给我的顾客打一针麻醉剂。
尽管被打麻醉的是顾客,但太宰治也好像被麻醉了,安静了下来。
这种时候,他总会偏头靠着墙,一言不发,鸢色的眼瞳深深浅浅沉浮着我看不懂的光,仿佛要睡着了。
或者要死去了。
这种时候,我最不喜欢有人打扰,但这孩子实在例外。
“我会在你感受到任何痛苦之前送你走。”
看着沉睡过去的顾客,我自言自语着:“也会在你获得真正的幸福之前杀死你。”
“这就是我的安乐死。”
“……”
在检查确认顾客确实没有生命体征之后,我这才让人把他带走,按照他活着的时候和我的约定,让他成为实验标本。
做完这一切,我看向太宰治。
在以往,这种时候,他应该会问一两个问题的。
“这样真的获得幸福了吗”,或者“你不觉得你在杀人吗”这样的——这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说话的确很刁钻。
有时候我也在想,我是否应该称呼他为孩子。
或者小鬼这种叫法才更适合他呢?
……跑偏了。
总之,这种时候,他居然没有问我什么,而只是静静看着我,这让我感到很稀奇。
“你生病了吗?”
——这是我第一反应。
并不算故意,但因为身边相处之人的性格,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下意识同时往前站了一步,试图将手背贴在他额头上。
然后才想起来这是太宰治。
以及我居然真的碰到他了。
他个子很高,我需要抬手,触碰的温度很正常,应该不是发烧了。我看见他的眼睛里,涌动着强烈的拉扯感,仿佛想把拉进去一样,但他什么也没有做……算了,这毕竟是太宰治,不按常理来应该也是正常的。
我无法猜透这个孩子,也无法把他拒之门外。
这又要说为什么的话——还是我自己作的。
大概几年前,我出门去横滨的时候,被一只很弱的咒灵缠上,自然而然去了一条美丽的河流,在旁边那个少年之前,脱下鞋子和衣服,跳了下去。
紧接着,在我跳下去之后,他也跳下去了。
他的朋友下来救人,却被他拉着沉入海底,慌忙之下抓住了我,我没办法,把他的朋友送回岸上。
然后是他。
这是一件很有负罪感的事。
为什么这么说暂且不提,总之,自那之后,那孩子大概看出了我的负罪感,最后顺理成章缠了上来。
他甚至跳过了叫姓氏的阶段,直接喊我佑夕。
麻烦的小孩。
今天也在利用那几年前微末的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