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阅（未完待续）》白鱼沉舟

1、十川业

　　“你确定这就是‘游戏入口’？”

　　五条悟将信将疑，掂量着，忽然将手中的耳饰往上一抛。

　　小小的耳饰在空中旋转了好几个三百六十度。

　　这看起来是用蕴含奇特能量的特殊金属制成，六芒星形状的耳饰，栩栩如生的精细雕工精巧而华美，加上常用作魔法阵的图案，仿佛有摄人心魂的漂亮和神秘。

　　无论是用六眼还是按照五条悟的眼光来看，都是一件难得的艺术品，不论其中能量价值，仅仅是款式就能卖出夸张的天价。

　　而这却是“勇者”的象征——拯救世界的游戏入口。

　　少年扯了扯唇角，在六芒星落入掌心之前，表情悠哉悠哉，在所有人都没想象到时，使用了一发[苍]。

　　强烈到能制造出黑洞的引力以六芒星耳饰为中心，能碾碎陨石的巨大力量，却没能让那枚小小的耳饰改变些许形状。
　　它完好无损地落在了少年掌心。

　　作为监督报告的高层心脏都停了半拍：“五条悟！！！”

　　五条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满不在乎地掏了掏耳朵：“声音别这么大嘛，这不是没出事。”

　　“但是！”

　　“嘛，确实如此，虽然有些突然，”把耳坠带来的白色短发男人仍然从容地嚼着棉花糖，“但那位大人制造的东西，可没那么容易坏。而且安全性也有保证，毕竟是一部分的游戏服务器，绝对稳定。”
　　“[勇者]——五条君完全不用怕哦，不会死的~”

　　五条悟从他的棉花糖包装袋里捻了一个放进嘴里，舔了舔了指腹的糖粉，哼笑一声：“能杀死我就尽管来啊。”

　　白色短发的青年笑容不变，却合拢了包装袋。

　　他将一只手放在胸口，递出一把耳钉枪，微微做了个邀请的礼节。
　　“那么，请进入属于舞台吧，第一位[勇者]，希望你能玩得愉快——”

　　“用不着那种东西。”
　　五条悟漫不经心地微微用力，金属钉戳进光洁的耳垂，猩红血滴蜿蜒在指缝间落下，少年扬起一个张狂挑衅的笑。
　　“我会玩的很·愉·快的——”

　　让我好好会会你吧，[魔王]君。

　　*

　　早于公元970年，洛塔林王朝的算士们通过《圣经》，预示世界末日来临的时间并陷入恐慌之前；公元800年左右，也是平安时代之时，流传着一则末日传说。

　　“一个棕发红瞳、面露悲悯的美丽姬君预言到世界毁灭的时间，并不忍地陷入长眠，当她再次醒来时，也即是她与此时的最后一次见面。”

　　这则传闻一直到大正还在一些群体中活跃着。
　　但在大正之后，这种声音就销声匿迹了。

　　幼年的五条悟翻到过家里的半机密文件——只有部分人能看，但比起机密内容更像是一些逸闻。

　　上面记载了这一则传说。
　　只不过比起民间版本，要更加现实也更加荒诞。

　　“棕发红瞳的恶魔少年，含着泪庇护了四目四臂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将当时最顶尖的一批咒术师诅咒，改变了原本地形气候，制造出寸草不生、绝对不可靠近的禁忌之地[业魔之沼]。最后，并被诅咒之王杀死，长眠于此，不知何时复苏。”

　　那个时候，比起不知道何时会复苏的恶魔少年，小五条悟更感兴趣的是那个[业魔之沼]。

　　尽管在他询问之后，家里的长辈都明令禁止，甚至开始监视他——或者说，正是这种行为，让作为“神子”出生长大的幼年的五条悟愈发好奇。

　　小悟很快找到可乘之机，偷偷到了那里。
　　令他失望又震惊的是，[业魔之沼]与其说是危机四伏之地，倒不如说是长了一堆形状怪异扭曲的动植物之乡。

　　他从头走到尾，看到的只有似曾相识的各类生物。

　　长着羊角的奶牛、但肚子的形状是个奶桶；无毛的鸡，不管怎么戳都像是个哑巴；果树的果子下有一条条直直的通道，堆满了成熟的果子，伸手就可取……一片令人初看震惊好奇，但看久了便会觉得目眩神迷，甚至恐惧的自然乡。

　　没有生物会攻击幼小的五条悟，但当他脚滑险些磕到石头——实际上无下限术式会保护好他——之前，原本如同哑巴的无毛鸡尖叫一声挡在他身下，给他做了靠垫。

　　在人类的重量下，无毛鸡死不瞑目，却对着他露出微笑。

　　五条悟不得不承认自己当时被吓到了。
　　他带着莫名的恐慌回去，回家后做了个怪异的梦，再醒来便被告知发烧。

　　“神子”第一次发烧，引来了全族上下的关注。

　　但少年的五条悟烧退之后，不知道是因为潜意识觉得不重要或者其他什么，把一切都忘了干净。

　　直到十五岁去别的学校做交流会，在他大获全胜碾压对手之时，位于咒术圣地的京都咒术高专的中心，出现了一道裂缝。

　　裂缝处的植物全部疯长，包围整个裂缝，仿佛忠心耿耿的护卫；
　　路过的鸟被吸引，长啸一声体型暴增，每一根羽毛都如同钢铁般坚硬，却在落地时死去。

　　动植物全部变异。
　　对裂缝使用任何咒术干涉，都会出现空间扭曲，施术者也在痛苦中死亡。

　　即使进行了封锁，想办法以裂缝为中心创造出结界中结界，裂缝仍然在不断扩大。

　　京都咒术高专一开始还想封锁消息。但很快，有人想起了那则传说，并认为末日正在降临！
　　所有人类需要一致团结起来！

　　高层之间展开了激烈到好像下一天都会去死的的争吵，吵了好几个月也没能吵出结果，却被非咒术师发觉异常——政府派出军队，但所有的热武器都在靠近的一瞬间变成废铁，一大群专家带着仪器来，又带着争论走。

　　这种把人放在火上烤的焦灼氛围持续了数月，人们终于发现，裂缝虽然仍然在扩大，但速度并不快，百年之内或许也只会扩张十几厘米；
　　只要不主动靠近，那种改造生物基因、改变物体状态的异常能量也不会溢出。

　　——裂缝的存在，似乎并没有攻击性？

　　佐证这个说法的，是一直从黑洞之后跳出来，口吐人言的黑猫。

　　小黑猫长着一双仿佛云朵的洁白小翅膀，飞到了空中，金色的猫眼透亮而极富灵性：“我的主人让我转告你们各个世界的人类——他最近在生长期，能力不断增强，有点失控，不小心将世界的壁垒打穿一条缝。裂缝处可能会溢出造成生物变异，请不要靠近。作为补偿，他正在制作一款游戏，到时候各个世界的人都可以一起来玩，他会好好招待你们——传达完毕。”

　　一开始，没人觉得这是少年友好单纯的提醒和邀请；
　　随着时间流逝，讨论一个个被推翻，又找到预言类型的咒术师尝试探索……

　　有资格参与讨论的高层们，终于不得不承认。
　　正如长翅膀的黑猫所说，他们所认为的世界末日，只不过是一个异世界少年无意识泄露能力的失误——这个结果，在某种意义上，或许比世界末日还要糟糕一点。

　　只幸好对方似乎还没有恶意。

　　高层们私下将那个少年代号为[魔王]，成立了“末日特对课”，成员全都是各行业的顶尖人才。

　　在精英们持之以恒的努力下，终于，他们找到了一个能够跨世界沟通的人。

　　对方毫发无损地穿越了那个裂缝。
　　回来的时候，他带着薄薄一张纸的资料，和一些作为“游戏入口”的耳饰。

　　“那位大人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的确没有敌意，只是不太能控制自己的能力，现在已经进入了自己制作的游戏世界之中，寻找控制的方法。”

　　白色短发的青年笑眯眯地带来信息。
　　他语调轻快，话语间俨然已经把自己当作[魔王]的下属——去异世界之前他就是一副很崇拜[魔王]的样子，如果不是只有他能靠近，高层怎么也不会让他去。

　　“十川大人——那位大人的全名是[十川业]哦。”
　　青年意义不明地强调着：“他所在的世界在我们一千年后，仅剩的人类很少，但每个人都拥有可以干涉物理、取代科技的咒力。十川大人是目前最年轻也是最强的那一个，能够打穿异世界的也只有他这么一例。他并没有毁灭世界的打算，所以现在待在游戏里。”

　　不打算毁灭世界……但如果对方失控呢？

　　决心掌握主动权的末日特对课在仔细研究了名为白兰·杰索带来的资料，发现在那个世界中，为了阻止攻击行为频发，千年后的人类效仿其习性，制定了倭黑猩猩式社会改革计划——尽管不少成员都十分轻蔑，最终却一致通过利用这个特点。

　　考虑种种之后，高层们决定派人进入游戏接触[魔王]，进行研究调查，并一定程度上表达友好和安抚。

　　最终，借助白兰·杰索沟通异世界的能力，在各世界挑选人才，组建了“拯救世界行动联盟”。

　　五条悟是第一个被选中的人。
　　也是在联盟还没成立之前，就主动报名想要进入裂缝的人之一。

　　这个时候的五条悟，十六岁，想起自己曾经去过一次业魔之沼。

　　心情——极度糟糕恼火。
　　并且兴奋。

　　——《BOSS十川业记录报告·勇者篇·五条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