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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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泓安静地坐着，他并不介意为原主完成心愿，但在此之前，须得先解决最大的障碍。
这里位于校内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少有人经过，身边的草坪上刚浇过水，风浮过树梢，带起一丝清凉。他闭上眼睛，右手掐了一个法诀，随着思维放空，全部意识向眉心聚拢，渐渐地，在一片灰暗里，他捕捉到一颗青绿的光点，椭圆形，两头略窄，像一颗饱满的谷粒，如受到召唤般缓缓飘近，而后隐入眉心。过了片刻，灰暗的视野里又浮现出两颗类似的蓝色光点，却是水滴形状，徐徐飘荡着，同样汇入了灵台识海中。
当操场方向的音乐声停歇时，叶泓一共收集到十点木属性灵气，九点水属性灵气。远处依稀传来欢笑和喧闹的声响，下操了，他记起下一节是体育课，自己不用参加，于是保持不动，继续静坐观想。
刚过去的七天里，经过几次尝试，他总算实现了引气入体。下界的灵气稀薄得可怜，按照现在的速度，自己修炼一年，还抵不上在青瑶上届一天，不，一个时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里似乎也有少部分凡人天生具有灵根，而原主居然资质甚佳，虽不能与云真人的道体相比，却同样拥有水木双灵根，与元神很是契合。或许也正由于这一点，自己的魂魄才会有所感应，无意中栖身于此。
只是，得不到足够的灵气，如何能治好眼疾，修复元神？叶泓开始苦恼起来，木属性的灵气在五行中最具生机活力，他已经将吸纳到的木气都引导至脑部需要治疗的区域，双眼的情况才堪堪稳定下来，不至继续恶化，但按目前的进展，想要复原视力，至少也得花几年工夫，他可不希望这样两眼一抹黑地过上几年。
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叶泓从观想的状态里回过神。在学校里吸纳灵气，本就随时可能被打扰，令他略感意外的是，逐渐迫近的人声里夹杂着漫骂，从脚步判断，是后面三个人在追前面一个。
叶泓考虑着是否要避开，该是学生之间发生矛盾，说不准还要打架，没必要卷进去。但他如今行动力欠佳，才拿起竹枝，那四个人却在十几步外的转角处停下了，似乎是前面的人终于被追上，围在中间。
“跑，叫你跑！”先入耳的一个男声，是变声期特有的粗嘎嗓音，还带着几分气喘吁吁，“你他X的成心叫板是不是？”
而后是短暂的寂静，对方似乎并不想回应。
“说话啊，上回不借作业，没跟你计较，叫你把卷子写完后传给我，你前天答应得好好的，到时候又装傻不干，让老子白磕了几次椅子脚！”先前的男生又骂道，“你X的耍我是不是？”
叶泓坐着不动，现在起身离开，反而会被注意到，他已经听出，好巧不巧，说话的人是自己同班的同学，名叫钟威，印象里是个体格高大健壮的男生，家境不错，平时出手大方，在班里颇有几个拥趸。
随着叫嚷，一股情绪从十几部外传来，恼怒、骄横，还掺杂着一些气急败坏。叶泓皱了皱眉，在他还是云道主时，最擅长的本领之一就是读取他人的想法和意识。穿越后，由于元神太虚弱，暂时不想也无力动用这项能力，但感知身周情绪波动却是一种禀赋，下意识就会有所觉察。
那个被责问的人仍是喘着气不吭声。
“何必跟他废话，反正说什么都是死样活气的。看着就上火。”另一个稍微尖锐的嗓音叫道，“给他点教训，下回就长记性了！”
这个提议马上得到了旁边的附和，叶泓听出与钟威一起的两个男生也是班上的，分别叫何立凡和赵聪。
“我没答应。”被围住的男生终于开口了，有些闷声闷气的，“月考的监考很严，如果被发现了，我……”
他像是突然下了很大的决心，豁出去般喊道，“你家给老师和教导主任送礼，就算被抓住了也不会拿你怎么样，可是我呢？考试本来就该靠自己，今后再踢椅子，我……别逼我找老师……”随之扩散的情绪波动十分强烈，是一种压抑后的愤怒。
话音未落，转为吃痛的闷哼，显然是动手了。钟威发着狠：“行啊，敢和我对着干了！”随即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我说方豫，这就是你不对了。”何立凡说，“大威家里，月考成绩那是和奖励指标挂钩的，你假装同意，临到头又反悔，害的大威零用钱没了，是不是不够意思？就问你拿什么来赔！”
“不关我的事！”方豫的声音听起来既气愤又害怕，但仍然梗着脖子，“你们走开，别围着我，！我来学校上学，不想掺合其他乱七八糟，反正你们别再找我了，否则我……”
“否则你什么？” 钟威骂道，“还想去跟老刘告状，尽管去，又不是没试过，有用吗？”
“老刘”是班里同学对班主任的称呼，叶泓想，半个多学期没到校，班里似乎发生了不少事，原主因为内向，在校时消息并不灵通，他只记得方豫是个身高比较矮，长着张娃娃脸的瘦弱男孩，学习成绩很好，能排进班级前三。
按理说这样的好学生应该很受老师重视，但方豫与其他同学不同，是一名借读生，家境好像也不宽裕。在脑海中能搜寻到的记忆里，他沉默寡言的程度与原主不相上下，总是低着头在温书、做题，老刘似乎也很少关注或表扬他。但上个学期，当叶泓因为头疼趴在桌上满头虚汗时，只有这个方豫曾经过来询问是不是不舒服，扶着他去保健室拿药休息。
叶泓如今也大致明了此间世界的一些规则，譬如考试作弊被抓到，与在上界宗门中的处罚类似，轻则通报处分，重则开除学籍，等同于逐出宗门。被除名的弃徒也会因此声名扫地，难以再被其他门派接纳。钟威家里有靠山，不会被重处，而方豫只是借读生，说不定就会因此失去在校读书的机会，难怪他极力抗拒。
思忖间，拐角处的推搡和击打声仍在继续，当中夹杂着几声叱骂痛呼，这就是电视里提到的“校园霸凌”？叶泓想着该过去阻止，但没等他站起身，方豫像是终于挣脱了钳制，飞快地撒开腿跑走了。
钟威仍在骂骂咧咧，方豫竟然敢反抗、不服软，不给自己面子，令他非常不爽，认为绝不能轻易放过。
“大威，没事，他不是怕事吗？”赵聪阴恻恻地说道，“回头就整点事出来，让他明白得罪了咱们哥几个，照样在这学校里待不下去！”
说话声很快消失，三个人一边商量，一边走远了，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隔墙有耳。再两分钟后，上课铃也响了。
叶泓合上眼睛，继续吸取灵气，感受着青绿和蓝色光点缓慢飘进，没入眉心灵台时瞬间的清凉。于他而言，一天中与天地自然最贴近的时辰是清晨，而现在，上午已经过去了一半。临近初夏，阳光已有些炽热，草地上的水分渐渐蒸腾，树上的蝉鸣也愈发响亮。他从衬衣口袋里取出一只小巧的报时器按了一下，电子音立即响起：“现在时间，十点四十六分。”
这是母亲特地买给他的，虽然叶泓也能根据日光的角度估测时间，但论起方便精确，电子制品确然更胜一筹。距离体育课下课还有十九分钟，他拿起放在一旁的竹枝，不紧不慢地往回走去。
高一三班的教室位于教学楼后方的一排平房内，实际上是早期东湖公园的园林管理处，在公园改成中学后被沿用下来。叶泓经过教室窗下，毫不意外地听见里面有窸窣的响动，以及课桌椅挪动的轻微碰撞声，他停步倾听了一下，继续向前，而后就在教室门口，差点与从里面出来的某个人撞上。
对方应是没料到会在这时被撞见，身形明显一僵，但随即看清了回来的是叶泓，很低地咕哝了一声，就匆忙而去。
叶泓微微一笑，尽管看不见长相，但他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他用竹枝点着地面，独自走进教室。可能因为失明的消息已经传开，前天来上课时，他的座位被挪到了最后一排靠墙，只等办个手续就可以直接撤掉了。并非出自恶意，但谁都明白，他不太可能再跟上进度，继续学业了。
回校两天来，班里多数同学对他的态度都是沉默，谨慎地保持着距离，那些情绪里包含着好奇、疑惑、同情乃至怜悯，当然，事不关己的漠视也占到相当比例，原先也只相处了半个学期，情分有限，他们并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如何对待叶泓。只能说，原主的人缘实在很一般。
上午最后一节是生物课，不是主科，加上刚刚运动过一番，班里不少人都有些昏昏欲睡，有的索性趴在桌上，只等下课吃饭。
此时，叶泓不动声色地将方才吸取到的水属灵气引导至眼部，形成薄薄的一片水幕，当她抬起头时，视野里的景象已经变了，在灰暗的底色中，现出一处处色彩各异的光晕，土黄、浅褐、深棕、……亮度都很微弱，淡薄地附着在一个个或坐或趴的身影上。
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身的性格与运势，具体表现就是这些光晕，普通人看不到，少数具有望气天赋的修行者却能由此窥见他人的气运。至于近期还是远期，能看出多少，就全看功力和能为了。
叶泓目前没有修为，只能凭着神魂勉强一试，方才吸收的灵气实在太少，因此仅仅维持了两三秒，望气的景象就消失了。一瞥之间，他已见到方豫身上的气颜色偏于草绿，但像蒙上了一层灰色，十分晦暗。
午休从十二点到一点半，是一段相对放松的时间，饭后班里同学三三两两出去乘凉，有的去阅览室看杂志，仍留在教室里的人数不多，几乎都是趴在桌上睡午觉，也有一两个摸出偷带的手机打游戏。
意外发生在一点过后，钟威与何立凡、赵聪三人组从外面回来，踏进教室不久就闹开了，原因是丢了钱。
“闹贼了，咱们班闹贼了！”何立凡大声嚷嚷，中午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就丢钱！”
钟威沉着脸，从书桌里掏出一个印着coach商标的牛皮钱包丢在桌上，赵聪拿起来打开，朝四周一扬：“大家看看，大威钱包里本来放了六百，刚才出去转一圈回来就只剩三百了！”
几声喊下来，处在放松休息状态的同学纷纷抬头，只见长钱包里插着花花绿绿的卡，内层果然有几章粉色票子，以及一些零钱。
钟威抱着胳膊站在教室当中，哼了一声：“是谁干的，赶紧给我出来，几百块钱小意思，咱们班可不能有小偷！”
一阵寂静，坐在附近的同学纷纷转开视线，谁也不想招惹麻烦上身。
“肯定是中午留在班里的人干的，不承认没关系，”何立凡大声道，“谁离得近，知道大威今天带了钱，自个儿家里又穷，嫌疑就最大！”说着，他突然伸手一指，“方豫，别装蒜，说的就是你！刚才出门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就瞧见你在大威的座位边上鬼鬼祟祟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