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于尽（烬冰）》倾桓

17、决心

　　叶冰裳靠坐在床头，一只手摸着平坦的小腹，澹台烬坐在旁边的床沿上，大一圈的手覆盖在她手背上。

　　??叶冰裳抬起小扇子一眼，又很快垂下眼帘，向床榻里侧别过脸去，嘴角却怎么也不受控制地扬起来。

　　??澹台烬素来不吝啬在人前与叶冰裳亲近，但今日却仿佛被叶冰裳传染了，也收敛许多，老老实实坐着，只是覆盖在叶冰裳手背上的手无论如何也不肯收回来。

　　??连带着唇角也不知不觉扬起，眉眼生辉，昳丽更甚，哪里有一点暴君的样子。

　　??叶冰裳被澹台烬握着手，不施粉黛，长发松松绾了个髻，垂首看着两只手覆盖住的小腹，仿佛能感受到那个小小的生命在她的血肉器官里生长孕育。

　　??分明一两月的胎儿还没有胎心和胎动，却总觉得手掌下有心跳跃动。

　　??过了许久，叶冰裳才反应过来，不是掌下胎心，是她体内的心在跳。

　　??她又忍不住侧头看澹台烬，双眼正正地看向那张昳丽的脸：“陛下，我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

　　? 澹台烬顺着她的话点头：“裳儿，我们有孩子了，是我和你的孩子！”

　　??叶冰裳喜极而泣。

　　??她自幼过得不好，这种不好不单单是灵魂上的摧残，也包括身体上的虐待，所以哪怕明面上她是盛国镇国将军府的庶长女，也依旧从小缺衣少食、挨饿受冻地长大。在身体生长最需要养料的时候，她每日能有一餐饱饭都是艰难。

　　??更不用说她还要面对叶夕雾无时无刻都在进行的虐打和欺凌。

　　??这样的成长过程几乎注定了她的身体后天不足，她本该体弱多病，甚至是早逝，脆弱的身体更加难以支撑她孕育后代——萧凛的母后当初对这桩婚事不满意，也有这部分原因。

　　??可这次，她遇见了对她始终如一的澹台烬。

　　??——一个只属于她的澹台烬。

　　??他为她寻来了奇珍异宝和各种灵药，一点点修补好她残破脆弱的身躯，也一点点抚平她的伤痕。

　　??十年了。

　　??他这样坚持了整整十年。

　　??叶冰裳现在已经很少做噩梦了。

　　??她有时候会想，自己一开始的计划是不是应该变一变？自己对澹台烬是否太残忍？

　　??但她最后还是决定继续下去。

　　??那些只会在噩梦中浮现的过往，始终被她铭记于心，深刻到，哪怕这个男人在她面前藏起爪牙十年，她还是会一直记得自己经历过的无数次死亡。

　　??他们不是他，也都是他。

　　??既然是他，那就该付出代价。

　　??为无数次轮回中的无数个“他”。

　　??这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了，或许从来都不是她一个人的事。

　　??这是天下兴亡，是苍生百姓。

　　??只是她叶冰裳一个，侥幸得了机缘，可以去改动话本上被涂抹更改无数次的命运。

　　??被改动命运的又何止她一人呢？

　　??她也只是沧海一粟而已。

　　??也或许，她只是想完成自己几世都未能完成的执念罢了。

　　??可在最后一刻来临前，叶冰裳还是回握住了那只修长的、男人的手。

　　??他毕竟是她朝夕相处、耳鬓厮磨十年的丈夫。

　　??他待她真的很好。

　　??叶冰裳紧紧握住澹台烬的手，沾了泪珠的羽睫抬起，明眸里映出澹台烬欢悦的笑颜。

　　??于是她泪痕未干的脸上也对着澹台烬露出一个欢喜的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