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月光》流沐沐

18、绣幕芙蓉一笑开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林毓璃记得当初学习这首元曲的时候，老师极力渲染出的是词中所展现出的悲凉离落气氛，但是当这一幕真实地在自己眼前展现的时候，她才觉得此情此景唯有用“精致”形容，而丝毫不见寥落。青藤，老树，小桥，流水，就那样精到和谐得存在于一座宅子之中。跟在楚公子身后，众人一齐在碎石铺就的小路上参观这座别院。
　　路上的时候，已经互相做过简单的介绍，林毓璃他们还是自称小璃小俊，但是对方也是精通世故之人，怎会看不出来他们身上养尊处优的气质。那位公子自称姓楚，是外地来京探望亲友的，在别院里只是暂住。不过想也知道，他那位“亲戚”的身份不会低，林毓璃知道这个国家国姓即是“楚”，探望亲戚还能单独住在这么别致的小院，又怎会是一般人。小女孩名叫秦玉，只有八岁，也是可怜见的，小小年纪就失去父母的庇护，也许，以后的自己不会让她受和当年的自己一样的苦吧，希望如此。
　　“到了，这是会客厅。各位先进去歇息，我先让侍女带小玉下去梳洗休息一下。”到了正厅的门前，前方的楚公子转过身来笑着说道。
　　林毓璃看着紧紧握着自己手的小玉，摇摇头，“我亲自带她去梳洗吧，再说我自己也要收拾一下，总不能一直这样披散着头发啊。就劳烦楚公子吩咐人帮我们准备一下，还有需要领一下路。小俊，你就在这里陪楚公子，我安顿好小玉就来。”
　　“好的，小璃小姐。锦儿，过来把小姐她们带去厢房梳洗一下，再去准备两套合身的衣服。”楚公子也是个爽快人，听过林毓璃的话就叫来侍女吩咐下去了。
　　那个名叫锦儿的侍女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声音甜甜地答应了。
　　“嗯。”李俊的回答倒是言简意赅，很有惜字如金的架势。

　　那边大厅里的李俊楚公子正一人一杯清茶讨论如今边关局势，两人还提到林大将军，可谓国之栋梁啊。
　　这里，屏风后面是一个比小玉大不了多少的丫头在帮她洗澡，外间的林毓璃刚刚换好衣服，此时正在由锦儿帮自己梳头。之前由于头发散开着，锦儿并没有注意这个姑娘的长相如何，此时，见她穿着嫩绿的对襟夹衫，下着同色百褶裙，腰间系着翡翠色的宽腰带，头发梳起一股在一半的高度由一根白玉簪固定，梳头时她还奇怪那位小姐怎么会随身带着白玉簪呢，听他说是因为这是娘亲所赠，想必也是珍爱之物吧。此时这样一打扮，更显得小姐清新可人，配上无双的姣好容貌，更觉得如出尘仙子，难怪在里间和绣儿聊天的小玉一直说她的这个小璃姐姐好像仙女下凡一样。
　　收拾停当后，林毓璃看小玉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头发利落地挽了两个髻，走起路来一晃一晃，拉过她的手，温温的，软软的，由于刚刚洗澡的缘故，两个脸蛋也被水汽蒸的红扑扑的，她想，这才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该有的样子。笑着开口：“小玉，累不累？”
　　“累。可是小璃姐姐，我睡不着，一闭眼就能看到爹爹过世之后的脸，我怕。”
　　爱怜地把小丫头拥在怀里，“乖小玉，不怕哦。爹爹只是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但是他会一直一直保佑你平平安安长大的。”
　　“可是他不要小玉了么？”
　　“爹爹怎么会不要你呢？他只不过是不得不去那里的，但是他会派一颗星星每天晚上来陪小玉的。”
　　“真的吗？我怎么知道哪颗星星是爹爹派来的呢？”
　　“当然是真的啊。晚上的时候，你抬起头，看到的那颗最亮的星星就是了。有什么高兴的不高兴的都可以和那颗星星说，爹爹会听到的，就像以前陪着你一样。”
　　“嗯，我知道了。往后啊，我就只捡高兴地事情讲给星星听，我怕说难过的事爹爹听到会担心的。他以前就一直担心如果自己走了我会不会手很多苦。”
　　“傻丫头，有姐姐在，不会让你受很多很多苦的。累了的话，就去睡一会，姐姐给你讲我的故事好不好？”
　　林毓璃就帮小玉脱了鞋子，掖好被角，一边轻轻拍着，一边讲起了久远得都有点陌生的往事，从很小的时候的父母去世，自己被送至孤儿院，孤儿院里受欺负的经历，院长给予的点点温暖与关心，以及之后的求学，工作，讲到最后，她知道小玉已经睡熟了，但还是轻声地讲了下去，是在帮自己回忆吧，如果不这样的话，似乎就真的和以前的世界完全决裂了，也许在那个时空的自己早就尸骨无存了。
　　从午间艳阳高照一直到傍晚天色渐暗，故事一直在继续，她讲得旁若无人，并未留意到窗外的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静静地停留在那里许久了。那是和楚公子交谈了一会想来看看小玉有没有被林毓璃哄睡着的李俊，因为楚公子中途收到门房来报，说是有位京城的高官请他过府一聚，李俊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道了叨扰之后就让楚公子去忙自己的事，他去看看那一大一小两个丫头。刚支开了门口的锦儿绣儿，他就听到里面传来林毓璃清淡的声音，以及他此前从来不知道的这丫头的身世。她不是大将军之女么？之前因为收到冷落一度低沉甚至寻死，但是后来就变成了这幅摸样，老实说，这样的她，倒是让他放不开了。只是林毓璃，在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朕一定要搞清楚，也一定会搞清楚，我的毓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