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第 1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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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夏玖当机立断一把将整条走廊以灵力轰炸，在四散的烟尘碎片中，爆发最快的速度逃亡。
屠维撇了撇嘴，一挥袖，凭空而起的飓风将障碍物一扫而光，迈着从容不迫的脚步，走到一半才想起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刻。
他手一抬，沛然吸力似深海牢不可撼的巨压，死死拽住夏玖，让她再无法踏前一步。
脚步声自身后逼近。
夏玖咬牙低声问，“小苍，你那招传送还能用吗？”
苍梧：“能，不过——”
夏玖径直打断它，“总之先从这人手里逃出去再说。”
语毕，苍梧光芒转瞬炽亮，带着她消失在原地。
直到眼前换了个新场景，苍梧才将后半句话说完，“不过可以使用的次数不多，传送的距离也不远，屠维用神识扫一圈，立刻就能追上来。”
这句话没多久就应验。
诡异而轻快的步伐再度追了上来。
夏玖崩溃地抓了抓头发，“就不能顺带帮我隐藏一下气息？”
苍梧犹犹豫豫，“能是能，但那样做建议你先与他拉开距离，不然人家用灵力搜刮一遍也能察觉端倪的。”
想逃就要隐藏气息，想隐藏气息又要先逃。
合着陷入死循环。
在与屠维拉锯似的你追我逃好一阵子过后，夏玖将额头往墙上一磕，脑子瞬间清醒。
“不逃了。”她看向天际尽头五宗八姓的飞舟，“我们找人求援。”
夏玖与苍梧嘀嘀咕咕商量计划。
“这样能行吗？”苍梧听完不是很确定。
“信我！”夏玖拍了拍胸口。
随后，屠维自走廊拐角后冒出来，眉毛一撇，抱怨道：“怎么跟个兔子似的四处打洞，我差不多也该腻了。”
夏玖怀中抱着白团子苍梧，冲他一笑，“我们这边也快没精力了，放心，这是最后一次。”
她的身影一如既往淡化，只是这一次不同，屠维神识扫过，竟没在附近察觉她的一丝气息。
银发白衣的青年皱紧眉头，有这招却早不用，他冷笑几声，“行，看你们能支撑多久。”
最后一次传送，苍梧留足了隐藏气息的灵力，使用剩余的所有力量尽可能将夏玖带到远些的地方。
夏玖一落地，找了个房间往里一躲，气还没喘匀，就将逃亡过程中收集到的材料自袖中抖了出来，运起灵力炼制。
苍梧力量耗尽，身上盈盈白光变得暗淡不少，守在门边替她把关，不时问一句，“还没好吗？”
夏玖：“再等等。”
灵光中金属融化成夜滴，在她意念控制下缓慢捏成型。
“成了。”她抹过额头的汗水，长长舒了口气，“青铜太阳形器。”
长得像个方向盘。
苍梧好奇飘过来围观，只见夏玖双手高高捧着太阳形器，透过镂空的间隙与窗棂，眼中倒映了天光。
她周身气势陡然一变，眼眸点亮成璀璨的金黄竖瞳，皮肤覆上一层赤红鳞片。
气浪冲破这间窄小的房，在空寂无人的宫殿引起不小的动静。
苍梧催促道：“抓紧时间！屠维马上就要来了。”
夏玖点头，已无暇回话，她伸出异化成龙爪的手，轻轻搭在浮空的太阳形器上。
掌下的青铜器皿如褪去氧化的外层，碎片风华剥落，一点金芒转瞬扩散至每一处，光华耀耀仿佛一轮新生的太阳。
夏玖只觉得与这轮太阳无比契合，就像本为一体。
以太阳形器为引，她要借烛龙之力，篡夺圣宫的部分控制权！
于是，高华神彻的太阳神宫，其中一间偏僻不起眼的宫殿竟大逆不道地背离，义无反顾地开始了坠落。
就像从天而降的流星，在空中划过一道焰尾，砸入苍茫山脉间。
隆隆黑烟升腾，火焰还来不及肆虐，就被山巅寒雪浇灭。
风家弟子严阵以待，手执法器围成一圈，只等烟尘散去后，将里头的情况瞧个清楚。
寒雪洗去烟幕，昔日金碧辉煌的宫殿沦为断壁残垣，而废墟之上，夏玖衣衫猎猎，黑发随风飘扬，正微微偏过头，眼角赤鳞闪动瑰丽的光泽，一双黄金竖瞳比太阳更夺目。
她越过一片肃杀与静寂的人群，和正不疾不徐抬眼的风不度对视。
“哟，好久不见了。”
“我们谈谈？”
夏玖心想，高辛乃帝俊之后的二代神，与天道是互相融合，也就是互相污染的状态。
天道不再纯粹，沾染了神祇的成分。
故而在如今天之民灭绝的情况下，曾经只能沟通神祇的羽人，亦能通天。
巫国的渴求不是妄言，也从未走上歧途。
怪不得风不度要在异族人濒临灭绝的环境中，毅然决然接受羽人血脉，怪不得巫若会指引她前来沃野。
夏玖神色有些复杂，看向风不度，“作为这世上最后一个羽人，你为药引，我为毒。”
“不如你我共谋，鸩杀天道？”
鸩杀的不是天道，而是与天道相连的高辛，只有羽人能绕过造物主的束缚，将夏玖所携带的毒引渡到他身上。
风不度缓缓地笑了，“正合我意。”
夏玖没来得及松口气，感知到一道熟悉的气息迫近，苦着张脸侧身一让，“不过首先得解决这家伙。”
屠维轻巧落地，踩断一截枯木，歪头眨了眨眼睛，“我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倾风家之力布下的大阵暂且围困住屠维。
夏玖顺从跟着风家人进入他们营地，苍梧难掩焦急地提醒，“你是不是忘了，毒的原材料是你的情感和记忆，是构成你人格的一切，到时候你不过是和高辛同归于尽而已！”
“我能有什么办法！”夏玖终于没忍住吼了出来。
“时间不够了啊。”她捂着脸，声音渐渐低弱，“眼下五宗八姓和圣宫的大战将起，是我唯一能杀死高辛的机会了。”
她与高辛注定互相厮杀。
正因为她们完全能理解对方的选择，所以站在对立面时，必须亲手葬送对方。
这既是对对方的肯定，也是一种否定。
这些日子夏玖也想过，摆在她面前的有两条路。
都是她技不如人，被高辛堵死的路。
一是什么都不做，任凭自己被高辛炼制成鸩杀天道的毒。
二是扛起反叛的大旗，但一切出于她自我意志的举动难以伤到她的造物主。
由此衍生第三条路，借第三方之手除掉高辛。
本来她该欢欢喜喜与帝俊合作的，可那位高高在上的天神似乎并不认同她的存在。
有些时候比起生死，夏玖其实更看重她是怎么生，又是怎么死的。
她有自己的坚持，所以亲自断送了第三条，也即唯一一条生路。
之后的战况一如夏玖所想。
圣宫节节败退，来自洛千荒的一箭终究离弦，给这场战斗拉下帷幕。
太阳坠落，永夜降临。
圣宫四处燃起大火，本以为永恒不落的宫殿，正在向地面倾倒。
高辛着一袭漆黑大氅，竟像是将深沉袭来的永夜披在身上，他的肤色白皙到恍若一捧细雪，正踩着九重阶梯，一步步走向座上天道。
那道模糊的人形身影似乎正垂眸看着他，无悲无喜，如圣宫这场即将熄灭的大火，缓慢葬于夜色。
多年夙愿一朝达成，他心中却并无多少欣喜。
只觉得疲累感要在某个瞬间将他压垮。
登上九重阶梯的最后一刻，高辛忽然停下脚步。
他伸出手，寥落的眼睫微敛下来，只能看到自透白的指尖开始，自己的身影也正在消失。
高辛瞳孔扩大，转身死死眺望沃野的方向。
这是他第一次失态。
竟要与他同归于尽，简直愚不可及！
高辛几乎是立刻理解了眼下的情况，夏玖不知借用何种手段，让他精心为天道准备的毒牵连到了他。
可真正让他怒不可遏的原因却是并非如此单纯。
他也好，夏玖也罢。
两人既然注定走向互相厮杀的结局，那么活下来的那一个必定是另一人的延续。
他甚至都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高辛无力拢了拢五指，只觉得无比讽刺。
早知道就不把人逼这么狠了，竟做了鱼死网破这样最愚蠢的选择。
还是说这就是他的报应，机关算尽，却落得一场空。
灵脉汇聚的中心，黄沙裂土之上，夏玖同样正在走向消亡。
人形的存在渐渐变得稀薄，逐渐化为原身的鼎形。
她的情感与记忆，构成她人格的一切都被倾注进了给予天道的猛毒。
反正她是个人格术式，也不知道有没有备份，真成了一口鼎，能不能在之后又被人编写出来。
不过那时失去记忆和情感的她也不再是原来那个她了。
这么一想，感觉什么都无所谓了。
夏玖仰头看着星空，沃野的地势开阔，夜空也变得无比广袤，一条斜跨的银河好似要垂落般，带着万千星辰的光辉撞入她眼底。
最后一眼看见的是星空，好像也挺不错的。
她满脑子胡思乱想，已经觉得思考有些迟滞疲惫，意识如隐入海底般溃散消融。
却在这时，有人在身后推了她一把，与灵脉的链接彻底断开。
夏玖霎时间清醒，惊疑不定转身一看。
是帝俊。
但祂的表情很陌生，就像一尊石像染上俗世情感，成了一个真正活着的人。
“这些天我一直思考你拒绝我的原因。”
帝俊若有所思捂着跳动的心脏，触感温热，一下又一下不知疲倦地鼓动着，“我选择接受了苍梧。”
“与它融合后，我好像明白了，但又有更多疑惑得不到解答。”
“为什么想要活着的你，就因为我不认同你的生命，而宁肯选择一条死路？”
夏玖轻轻笑了一下，“这又没什么，你既然肯思考，就代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等一个机会找到它。”
帝俊摇了摇头，“找不到了。”
“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死去。”
夏玖一怔，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停止了消亡，而帝俊就像是替代了她，身形飘摇不定。
帝俊生疏地抿出一抹笑。
“我的故事早已结束，而你的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145章 第 1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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