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第 1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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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师兄师姐与楼姚二人对峙时。
夏玖并非呆呆地在那看着，什么也没做。
属于她最大的危险其实是苍梧。
从穿越来修真界一路陪伴她至今，对她的一切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却唯独在人格术式这一点上被她欺骗。
二人的旅途始终伴随着谎言与隐患。
昔日同盟，一朝沦为指向彼此的刀剑。
“你打算拿我怎么办？”她在心里问出了声，直言不讳，“我是一个人格术式，而非器灵。”
“我随时有可能被控制，连我自己都决定不了。”
苍梧也坦诚地说：[若是与你初遇时我就得知真相，我绝不会放任你存活至今。]
“那现在，你要动手了吗？”夏玖尽可能维持平静的语调，衣袖下的手指却在轻微痉挛。
她对苍梧的来历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它有些什么手段，甚至她作为一个搭载人格术式的法器，控制权可能早就落入它手中。
但唯独有一点，她绝不会坐以待毙。
即便活下来的概率微乎其微，她也要争取一线生机。
苍梧依旧选择寄宿在玉璇玑里，悬在夏玖腰间晃了晃，清楚地看到她不安抽动的指尖。
[你方才想将楼姚二人灭口，甚至对同门生出杀心，这根本不是你能做出的判断。]
它的一字一句就像宣读罪状，话语落尽便是行刑之时。
[这之后呢，你是不是想逃亡？]
[逃亡的目的地我都猜出来了，恐怕就是你的创造者，高辛所在之处。]
[那个姚家人的判断没错，你和现代人所说的人工智能无比相似，一举一动都受到底层逻辑的约束。]
[你的求生欲，那不是生物的本能，而是被幕后之人下达的命令。]
夏玖呼吸一窒，停下了颤抖，指关节绷紧到泛白。
见此，苍梧暗叹一声。
[但是——]
它语调很重，表明了强调的意味，[虽说你是个人格术式吧，以往的个性都是字符编撰的结果。]
[你鲜活得不像是个人造物。]
[比如总爱拿我撒气，小心眼记仇却不肯承认，看似脸皮厚实则薄得很，恨不得回应每一个给予你善意的人。]
[再比如我方才意识到的，你担心有朝一日人格被篡改，所以一直在回避与他人建立更深的联系。]
夏玖本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乍一听这长段话，“啥？”
苍梧一哽，静默片刻后，玉璇玑气得晃出了残影，还伴随闪光灯似的特效，像极了炸毛。
它恼羞成怒地低吼，[还不懂吗，我对你心软了总行吧！]
夏玖更懵了，“啊？”
苍梧怒气来得快，消得更快，冷哼过后闷声闷气说：[我想杀了你抹除隐患的，但真到这一刻反倒下不去手了。]
[早知道当初要是没遇见你就好了，这样我就不必有心理负担。]
尤其是一想到它与夏玖相处时，那副灿烂的笑容下是深深的提防，是如履薄冰的算计。
它对她来说，不过是一柄时刻高悬头顶的利剑。
叫它都生出罪恶感了。
[我不会改变主意的。]苍梧语气中的动摇消失殆尽，[我依旧给你两个选择。]
[其一立刻借由归墟回到现代世界，此后修真界发生的一切与你无关，我会全力协助你。]
[其二，若你执意留下来——]
“你会抹消我？”夏玖抢先说出来。
苍梧顿住，不满地小声嘀咕，[……都说了我下不去手。]
[如果你留下来，对我来说就是多了一个需得监视的风险，这点麻烦我还是愿意担着的。]
[但我不会再给你提供任何帮助，且万一你真的受到控制，想必那时我应该能狠下心肠对你下杀手了。]
“苍梧。”夏玖还是第一次念出它的全名，笑容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与真诚。
“谢谢你。”
谢谢你在明知一切的基础上，选择了对她的包容。
谢谢你肯定了她的生命。
“比起人格在造物主的摆弄下崩解，我宁愿死在你手里。”
苍梧只是沉默，它不值得这一声道谢的。
它还藏了一句话没说。
万一，它是说万一，如果夏玖想通过杀死高辛，杀死造物主从而获得自由这一行为，都是被篆刻进人格术式的指令。
那该怎么办才好？
“专心些。”
夏玖回过神，就见何之若目光示意楼姚二人的方向，“他们要有动作了。”
也对，苍梧这边潜藏的危机暂时稳住，就剩面前两只拦路虎了。
夏玖沉心静气，将注意力放到解决这二人上。
楼玄明手腕一转，纸扇轻轻挥出，扇面上密密麻麻的符文被风一吹，如墨色的柳絮四散纷扬。
趁南华宗众人被符文吸引，严阵以待的关头。
他头也不偏一下，低声道：“姚兄。”
无需更多言语，姚君卿只在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指腹抹过眼尾，纤巧的金色符文一闪而逝，睁眼时一双紫光微莹的眼分裂成重瞳。
目光所向，正是夏玖。
他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回收她，跟南华宗的人打纯属没必要。
刚好夏玖对神魂攻击毫无抵抗，只要以神识强控她，就是他们的胜利。
夏玖猝不及防，视野中浮现一双噩梦般的重瞳。
她都已经想到中了瞳术的后果，然而过了好几息，她甩了甩胳膊和腿，发现自己还能自如活动。
怎么回事，小老弟你行不行啊？
夏玖狐疑的眼神里传达了这样的信息。
楼玄明也是满脸不可思议，“姚兄，你什么时候这么虚了？”
姚君卿：“……”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瞪楼玄明一眼，让他亲自体会自己到底虚不虚。
楼玄明被瞳术所慑，识海一阵动荡，假作头晕目眩脚下打转，往姚君卿身上歪倒，口中讨饶，“是我口无遮拦，收了你的神通吧姚兄。”
姚君卿这才勉勉强强放过他。
“所以怎么搞的。”楼玄明理理衣襟站稳，“这一招怎么对老妹儿不起作用了？”
“同样的招数以为我们会傻到上第二次当吗？”
云闲冷声嗤笑，“说起来我们南华宗参与大比的三人，都是在你姚君卿手中落败，我怎么可能不提前做点准备，在识海里布下禁制？”
非人之物难以修炼神识，所以沈如渊和夏玖注定被姚君卿克制。
南华宗所有弟子里，唯一有胜算的只有他。
比赛时他是第一个碰上姚君卿的，毫无防备才落了个输字。
之后甚至还被师父嘲笑了好久。
云闲难得奋发图强，找上二师姐研究出了个护住识海的禁制，然后人手套一个。
夏玖突觉惊悚，“我什么时候被设下的禁制？”
她转而回忆起自己失去意识的那次，好像就是与宴秋打完重伤，被二师姐医治。
原来是那个时候吗？
她转头看了一眼，得到何之若肯定的颔首。
夏玖：……有点安心，但又莫名害怕。
就像神不知鬼不觉被人动了一场脑手术。
楼玄明苦恼地拿折扇敲掌心，“这下子有点麻烦，不能走捷径把老妹儿你勾引过来了。”
他嗓音陡然转冷，“看样子只能以武力镇压。”
语毕，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眨眼间逼近南华宗的灵舟，合拢的扇柄带出金属的利芒，袭向夏玖。
却在中途被一柄剑鞘稳稳挡住。
楼玄明眸光冷淡一瞥，对上沈如渊沉静的面容。
只这稍一停顿的间隙，漆黑的剑鞘裹挟龙虎之力，将楼玄明的身形蛮横扫开。
沈如渊反守为攻，主动追击将二人的战场偏离南华宗的小船。
夏玖下意识想跟上去，避免与姚君卿的对战，脚步一动却被云闲伸手拦住。
“你该对上的不是他。”云闲下巴点了点对面船上笑意安然的姚君卿，“此人已无法入侵你识海，难道不想报一下决赛的仇吗？”
夏玖眼神噌地亮起来。
她可太想了。
在她提剑杀上去之前，云闲传音道：“楼玄明对你的威胁更大，就交给大师兄来牵制。”
“楼家人对灵气的感知无比敏锐，用于寻找灵脉，也用于绘制符文。”
“看楼玄明扇面上咒印的复杂程度，足可知他修为不低，我怀疑若非大比第一场是他与姚君卿撞上，最终魁首花落谁家还未可知。”
“再加上楼家本就是你真身原本的持有者，对你的了解不少。”
“但凡楼玄明接触到你，只怕瞬间就能将你控制。”
夏玖心下一凛，对三师兄点点头，示意自己都知晓了。
自从身份被揭露，一直以来淤积在心中的恐惧烟消云散，她从此变得轻松。
三位师兄师姐对自己的态度毫无改变。
苍梧气它对自己心软。
而夏玖只想笑。
笑她是个瞻前顾后杞人忧天的傻子，笑她错过了这么多因缘羁绊。
夏玖踏前一步。
微抿着唇，眼角眉梢盈满浅浅的，氤氲着的笑意。
她对姚君卿说：“某种程度上我还得感谢你们。”
让她第一次知道，被师兄师姐保护起来的滋味还不赖。
“不过仇还是要报的。”
夏玖眼中再次亮起赤金色的光，与上次召唤时被怨恨侵染的野性不同，这一次是属于烛龙太阳般灼热庄严的色泽。
“听说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吗？”
作者有话说第134章 第 1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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