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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退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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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早。
北宸边打哈欠,边用扇柄捶背,懒洋洋地从屋里走出来,眼下尚浮着一片乌青。
其他人已在院中等候多时。
北宸凑到东青跟前:“你睡好了吗?反正我是没睡好。”
东青默默退开几步。
北宸习以为常,丝毫不觉尴尬,自顾自道:“哎呀,昨晚可热闹了.....”
温白和苍翎二人闻言,不约而同竖起了耳朵。
“有人半夜起来买肉......还讲价讲了半个时辰......”
程力一脸茫然,手捂后脑勺:“昨晚这里来了肉贩么?俺咋不知道?”
其余众人:......
师徒二人卸下一口气。
北宸:“还有.....”
师徒二人顷刻又将耳朵竖成起来。
北宸看向苍翎:“你昨晚干嘛了?”
苍翎第一次在北辰跟前生出心虚,迟疑片刻道:“.....睡觉。”
北宸:“还装,我都懒得戳穿你。东青,你也听见了吧?”
东青显然无兴趣参与别人私事,面无表情道:“没有。”
北宸颇觉扫兴地暼了她一眼后,故作声色提高嗓门朗道:“谁大半夜的.....”
苍翎脱口而出:“北宸!”
“怕了吧?我偏要说,谁大半夜......”
苍翎手间吞吐紫光,一触即发。
“大半夜......不睡觉,在床上打坐啊!!”
苍翎手中紫光登时散的无影无踪:........
“都道苍翎帝君天赋异禀,原来也是三分天注定、七分靠努力啊.....啧啧啧.....”北宸后知后觉感受到一股迟来半晌的杀气,蓦地缩到东青身后:“干......干嘛?被我发现了你还想杀人灭口啊.....”
苍翎迅速恢复镇定,叫旁人看不出丝毫破绽:“没有。”
“还没有,我看你就是.....”
这时,迦楠从院外进来:“诸位帝君,人不见了。”
迦楠说的‘人’,当然是指阿实。
在场除了程力一脸讶异以外,其他人均面色不改。
当然,四界最强的人在这里,反派不连夜跑路,还等着过年和太阳肩并肩么?
苍翎看向北宸:“如何?”
北宸从东青背后走出来,一脸骄傲:“当然,我们何时去收网?”
北宸见无人应声,又补充一句:“我个人建议让他们多兀自庆幸一阵,捉‘暗鼠’么,自是等其彻底放下戒心,出其不意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毁身又毁心.....”他将眼睛半眯,嘴角上挑,这模样比往常的他更像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
东青眼睛几乎要翻到天灵盖上去:“我建议你不要建议。”
苍翎微微颔首:“多拖一些时日,便可能多一部分受害者.....此事宜早不宜迟。”
北宸双手枕在脑后,兴致缺缺:“与你们一道,真是无趣.....行吧,既然你们人多势众,我弃权。各位大人,现在便出发咯?”
东青:“我们也该动身了。你的‘蛊灵’状态如何?”
北宸嘴角噙笑,不答反问:“你何曾见我失手过?”
东青:......
北宸帝君有两绝,一绝擅封印,纹路精湛连苍翎也无法轻易解开。二绝擅用蛊。
说到蛊术,原本不是发端于天界,而是源于西北妖族。
北宸之前,此术法一度被认为是难登大雅、不入主流的邪术。
不仅因妖族生来低等,更因此术成型过程多半血腥,有些需生人献祭,有些需豢养毒物....总之都与天界博爱众生、悲悯天下的想法想悖,因此也令仙不齿。
但北宸在蛊术上颇有心得,无需那些惨绝人寰的过程,也可练就术力极强的蛊。就北宸本人解释,他不是以血养蛊,而是以周身灵力养蛊。
既然北宸养的蛊全无残虐心性,且至纯至澄,毫无杂质,众仙也就没有拒绝抵触的理由。
以天帝为首的众仙,逐渐接受北宸惯以蛊为施法媒介的攻击模式。
原本被众仙称之为‘蛊邪’的蛊虫,摇身一变换了个名字,雅称为‘蛊灵。’
‘蛊灵’是灵,不是‘邪’。
北宸在阿实心脉上种下的蛊灵,他既可随意知晓阿实的位置,亦可将此人的身家性命全握掌心。
循迹而去,倒是不远,就在隔壁山头。
北宸在一处竹林前停下:“就在此处附近。”
程力眼尖,看见不远处也有个与先前山头暗藏玄机一般模样的小坟包,心生疑窦,兀自离了队向坟包走去。
一众队伍,温白落在最后,看见程力动作,她几步跟上前。
见程力停在坟包面前,从胸间抽出一柄弯刀,开始在坟包底部奋力挖土。
.....
果然,胸口藏刀的本事,是不管看多少次还是会震惊的程度。
但反派再怎么蠢笨如牛,也不至一个障眼法连着使两道吧?!
程力虽无法力,但力大无穷,一下能撬开一掌高的厚土,没挖几下,便到了底,伫在原地,一脸惊惧,不动了。
莫非还真被他猜中了?
温白心下好奇,凑过去一看,只见被挖开的地方,依稀可见森森白骨,脚趾骨还被程力不小心挖下一截。
温白:......
程力:.....
好家伙,这次是个如假包换的真坟包。
难怪程力这彻头彻尾的老实人被吓到了,挖了别人的墓,还无心损坏了别人的尸骨,按古俗里说,这人半夜是要来声讨索命的,可不得被吓到么。
温白一转头,旁边还竖了块木牌:“吾兄黄二狗之墓。”
程力转头与温白对视半晌,又哆哆嗦嗦将黄土原模原样填了回去,最后还买一送一地踩实几脚,颇有怕此人真半夜破土而出找他索命的心态。
温白默默在心里念:善哉,黄二狗,祝你下辈子幸福,能找个风水宝地安坟。
天空传来鹰啸。
一众人循声朝上望去,只见通体金色祥光的长尾鸢盘旋上空。
见状,众人皆单膝跪地,毕恭毕敬。
四界皆知,金羽鸢一出,便是天帝降旨。
温白虽不知其中缘由,但看三位帝君卑恭之姿,心里也揣测出一二,忙有样学样,迅速将自己跪得规规矩矩。
金羽鸢悬停在半空,温白抬起眼皮偷觑了眼,见那只金鸢巴掌大的鸟脸竟长有四只眼睛,一双横瞳,一对竖瞳。
横瞳正常生长在两侧,但剩余两只竖瞳的位置有些一言难尽——一只长在额前,一只生于下颚。
怎么说呢,虽然可能有些冒犯,但看起来真的....
非常恶心。
金鸢似乎能读懂人心似得,锐利目光扫过来,温白忙垂下头,不敢再看。
这幅渗人的模样,再多看几眼怕是真要做噩梦的!!!
金鸢开口,是粗狂深沉的男子声调,虽音响不大,但奇得是字字如坠千斤般,传到温白耳朵里如嘹如洪钟,颇有不容违逆的威严。
金鸢:“现东南之地妖魔暴乱,尸横遍野,民不聊生。特派苍翎帝君,去东南之地平息妖乱,即刻启程,不得延误。”
苍翎眉梢一动:“臣遵命。”
金鸢任务完成,得了回应,拍打翅羽,在众人上空盘旋三圈后,潇洒离去。
等金鸢遥不见影,众人才陆续起身。
北宸:“你的爱徒怎么办?天帝他老人家这诏令来得急,东南之乱定是刻不容缓,不妨将你小徒弟托付给我?等我们这边事情解决后,本君亲自送她回‘悯思殿’如何?”
苍翎没理北宸,转身望向温白,眼底翻涌出担忧和纠心。
坟蛊之事犹然在目,显然此次幕后黑手道行非浅,但北宸所言不无道理。东南之乱现下情况不明,自己将她带到那处去隐患重重。且天帝之命是即刻启程,换句话说,多耽误片刻,情况可能多恶化一分。
温白承着目光一时无言。
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
不是本该如此吗?
温白不去看他,微微垂首。
北宸展开折扇凑过来,‘好心’劝导:“温姑娘,我们人多,跟我们肯定比跟你师尊安全,你师尊有啥好的?为人无趣,不如跟本君,别看本君如此,好歹也是一介帝君,护你周全的本事肯定有的!”
温白兀自敛好情绪,抬起头来,仿佛换了人般,笑吟吟望向苍翎:“师尊,你放心去吧。若那边一时半会解决不好也不打紧,徒儿回‘悯思殿’等师尊凯旋。”
苍翎被她眼中分明的疏离扎疼了五脏六腑,喉间涌出一丝苦涩。
“极好!”北宸‘啪’一声将折扇合上,做势就要把手臂搭在温白肩上,苍翎眉间一动,紫光将北宸尚悬半空的手臂毫不留情打落,瞬间白皙的手背红了一片,灼烧之感一路延伸到臂肘。
“嘶.....谁踩你尾巴了啊?下手这么重?”
苍翎声如寒窟:“男女授受不亲。”
他转身走至东青面前:“有劳了。”
东青无言点头。
北宸状似受伤,捂住心口:“太伤心了,堂堂苍翎帝君对待同僚竟如此厚此薄彼!这是欺负人啊欺负人!!”
苍翎与温白擦身而过,声音极轻极柔:“等我回来。”
一阵风平地而起,苍翎驾驭慎行飞身而去,很快缩小成了云海间的一点白。
温白望着已然远去的人儿,胸腔像生生被抽走一块,空落落但同时亦轻松不少。
片刻后。
北宸喊道:“这边。”
众人闻声汇聚。
东青手中青光一现,长剑赫然出现,她朝前方竹林一劈,剑气四逸。
明是近在咫尺、挺拔修长的翠竹却无一受殃,那道戾气横生的剑击,如同斩入虚空,无影无踪。
东青:“结界。”
虽眼下这一击看似波澜未起,但东青之剑,能突破结界造成真伤。
若是修为不精的反派,方才的一剑足以隔结界将其击溃,甚至连带一众妖现在多半已在准备过奈何桥了。
面前的竹林还是翠碧欲滴,生机盎然。
那一下,似乎劈在了棉花上。
惯常嬉皮笑脸的北宸正色:“事不宜迟。”
结界说到底也是封印的一种,换汤不换药。
北宸展开折扇,阖眼凝神,周身散发苍茫白光,发丝无风自动,真有了几分不落凡尘的仙人之姿。
他唇间轻启,念了串法决。
众人只见面前空气漾起层层‘水波’,涟漪向外扩大,远无尽头。
北宸感到结界比自己想象中的广大不少,好看的眉稍缩紧,周身白光更加强烈了几分。
涟漪渐快,如被无数石子搅碎的池水。
半柱香后,空气从中裂出一条指宽细缝,众人只听接连几下清脆‘喀嚓’声,似琉璃瓦碎、金瓯掷地。
结界开启。
裂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扩大,眼前一望无底竹林被座古朴破旧的陈宅所取代。
北宸收敛仙气,复将折扇收起,最先踏入进去。
走着走着,温白便发觉不对劲,不愧是虐恋女主体质,麻烦来了。
用什么姿势都是徒然,躲是躲不掉的。
温白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煎锅中的鲫鱼,反派给她身上洒满了葱姜盐蒜,她用尽全力扑腾一下,只是在锅中翻了个面,让自己受热更均匀。
前方众人背影逐渐远去,轮廓模糊。
她原地驻足,似有所感回头,一片漆黑。
温白昨夜折腾大半夜,睡眠严重不足,却不得已起了个大早,眼下困意上涌,挡都挡不住。
她睡眼惺忪等了片刻,也不见人来,遂用手指敲了敲太阳穴:“仙祖,在吗?”
仙祖:“小姑娘,以后有事直接说,老朽听得见。”
“您说这个幕后之人修为深不可测。”温白幽幽。
仙祖:“小姑娘你想说什么.....?”
“仙祖您现在住在我神海里可还舒服吧?”
仙祖一股不祥之感略过心头:“还......还行吧.....”
“为了仙祖能安享余生,眼下还恳请仙祖前辈传授破困之法。”
仙祖:“.......”
原来是这个意思。
“但老朽说过,你现在修为尚浅,即便.....”
“小女记得。”温白打断:“无需压制之法,只求万不得已的自保之法便好。小女恳请仙祖赐教。”
仙祖沉默。
温白虽心里掐着时间,但嘴上也没催,极有耐心般等着。
“确实有。但此法需施术者摒弃杂念,无欲无求。老朽观你如今情丝杂乱,心绪不稳,此法对你恐无用。”
“那仙祖可有办法斩断这些情丝?”
仙祖闻言愕然:“你.....确定如此?”
“怎么,仙祖还有何为难之处不成?”
“没有.....但话说在前头,这世间即便老朽,也无法左右生灵的心绪。因此老朽并不能斩断情丝,只能帮你暂时压抑住情绪。‘情’之一字,生于心念,亦灭于心念。想要彻底屏除此念,唯能依仗你自己。”
“如此甚好,能解燃眉之急便已足够。”
谁都靠不住,最后能靠的还得是自己。。
昨夜的记忆回想起来如蜻蜓点水,只轻轻淡淡划过一瞬,再没有剩下任何滋味。
“好,现老朽向你演示一遍法决,此道名为‘束心’,你且看着。”
.......
众人进入古宅,里头空寂一片,寥无人烟。
宅子很大,弥漫驱之不尽的迷雾,但迷雾无毒无害,其间亦无妖魔藏身,顶多只是使人视野受限,略远一些的事物便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一行人沿着回廊往里走,走了足足半个时辰也不见到底。
东青发觉端倪,问道:“温姑娘人呢?”
“她不是在我身后么?”
北宸说罢回首,对上迦楠那双无辜迷茫的眼睛:“从开始便是在下跟随帝君其后....”
北宸眉头一跳。
竟有人胆敢在他眼皮底下偷人,而他居然不曾有半分察觉。
一直跟随在冬青身后的另一名辇父:“可小的方才还看见温姑娘.....似乎在三皇子后头。”
东青蹙眉:“进入时是我跟随在迦楠身后。”
辇父:“咦?程力也不见了.....”
几人停下,面面相觑。
不知何时开始,原本一行六人变成四人。
另外两人消失得无声无息,甚至不知是何时消失的。
东青思忖片刻,反应过来:“这雾.....”
北宸点头:“似乎能让人看见幻觉,让你和我都中了计......呵,有意思。”
东青:“你可有何破解之法?”
她向来不擅长应付这些虚虚实实的阴招。
.......
仙祖:“小姑娘,你记住了吗?”
“嗯。”
“不错,看来小姑娘在修仙之途上颇有天赋,老朽只演示过一遍,你竟能悉数记下。”
温白:.....
过奖过奖,着实过奖。
三倍经验加成下,方才祖师爷那令人眼花缭乱的一顿操作,在温白这里被直接降速为0.3倍,连贯如流的心决和手势被分解成幻灯片,无聊得温白哈欠连天响,上下眼皮直打架。
“仙祖,小女还有个不情之请。”
仙祖奇道:“何事?眼下这招对付他应当已是足够。”
“非也。仙祖老是‘小姑娘’这么叫,倒令人觉着生疏了。小女名唤温白,虽然仙祖口口声声说您不算我师父,无需我背离原本师门,但在温白心中,仙祖之恩,恩同再造......”
仙祖年迈,老者尤容易多愁善感,闻言几乎感动的都要掉下泪来。
“温白今后免不了向仙祖屡番讨教,仙祖不必同温白如此生分,可将温白看作膝下儿女一般,温白以后定当好好孝敬仙祖。”
仙祖本来呼之欲出的老泪忙不迭收了回去。
.......
鬼丫头这话说得,不是明着暗着让他今后要知无不授,毫无保留么?
“且慢,小姑娘....这件事依老朽看吧.....”
话音戛然而止。
“呦,识海里还带了只老鼠呢?这可不行。”
前方的黑暗中徐徐走出个人,长袍遮面,叫温白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声调也仿佛像被刻意处理过,雌雄莫辨。
温白不发一言,从上到下打量来人。
“怎么?想知道我是谁么?”
温白满脸淡漠:“不想。”
神秘反派一哽:“呵呵呵......小姑娘嘴还很硬.....”
温白:......
我看是你很自信。
忽感觉一阵狂风袭来,面前多出一道黑影:“主子.....他们.....”
“大胆!”
只见神秘反派原本罩在头上的黑袍袍帽,被手下走卒现身所卷来的狂风吹落,他怒不可遏打断:“老子告诉你几次了,任何事情不要跑这么急!成何体统!”
半跪的黑影一战:“.....主子教训的是。”
温白心下好奇,伸长脖子从侧面偷觑,只见神秘反派袍帽底下是——
一张遮盖得严严实实的金纹面具。
温白:?
特么有必要吗?!啊?!
神秘反派:“你方才想说什么来着,可以说了。”
黑影:“是。回禀主子,他们中计了。”
“呵呵,那是自然。苍翎不在,光凭那两人均不是我的对手。你继续盯紧了,有北宸,迷阵拖得了一时却瞒不过一世,若有什么动静立刻来报。”
“是。”黑影闪身消失。
神秘反派转身‘看着’温白,抬手打了个响指。
四周黑暗逐渐散去,长明灯幽幽燃起青焰。
那人踩上三层骨阶,落座于朱红色长塌之上,侧身斜倚,好整以暇‘看着’温白,缓慢摩挲长塌扶手上的红色骷髅,痴道:“看见了么。这间屋子是拿三界生灵头骨砌成,多么美妙......但又美中不足,缺了天界之灵.....就由你,来做天界怨灵的第一人如何?”
温白眉梢抽动:“若我不愿呢?”
“不愿?呵,真是天大的笑话,你既身陷此地,怎还由得你愿或不愿?”
“那你还问我作何。”
面具之下,反派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抬手伸向自己脸上的金纹面具,从右眼处抠下四四方方的一块。
好家伙,还特么是可拆卸的啊?!
温白双眼陡然睁大。
只见那人右眼眼球全无,只有一团黑雾缭绕其间。
又是黑雾。
这东西出场率这么高,出场费一定不菲!
温白不动声色,隐隐蓄力。
祖师说过,短时间这招只能使用一次,需得找准时机,一招毙命,不能犹豫。若错过这次机会,凭她现在的修为,至少需等三个时辰才能再次使用此招。
“好了,老子可没那么多时间同你在这消耗。”反派从长塌上起身,一点点逼近:“速速了结吧。”
一双沾满泥草的软靴映入温白瞳孔中。
还差一点。
那人缓慢抬起手。
“阿实....对么?”
反派悬在空中的手一滞:“你.....你说什么?”
“你是阿实对吧?”
他脸上面具轰然崩离,碎裂成块,悉数掉落。
既被识破,面具当然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温白抬起头,面具下的脸与阿实有七八分相像,只是原本阿实干净的面庞,眼下却布满错落的尸斑。
他冷嗤:“我是谁,又有何区别?”
温白有心拖延:“你跟我们说过你的那些过往,都是假的么?”
阿实闻言,侧身:“不是,但也不是全部。”
“在那之后....在你奶奶死后,究竟发生过什么?”
温白不知哪里踩了雷,阿实听到这话登时暴怒,另一只完好的眼睛布满血丝:“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不要同我提她!!!”
他回过身来,抬手欲下。
几乎同时,温白瞅准时机,将手心中成型红光一击打出。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