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北》清涧不鸣

4、请安

　　沈序言沉默地听着淑妃的自说自话，间或不时地抬头打量一眼自己的母妃，比之十年前，淑妃的生活显然有了极大的改变。宫殿内富丽堂皇的装饰暂且不提，如今就连淑妃头上随便一只簪子都够外面的百姓生活好几年了。
　　“序言，你看如何？”淑妃终于想起来问问他这个沉默寡言的儿子了。
　　将他从皇后宫前截过来，又在这里大肆议论立储之事。也不知道淑妃是怎么安稳过的这些年。沈序言抬头撇了一眼淑妃身旁的绿衣侍女，好像是叫竹芯。怕是用不了了一盏茶的功夫，这话也就不知道传到谁的耳朵里去了。
　　“母妃，按照规矩儿臣该去向母后请安去了。”沈序言低眉顺目，站起身掸了掸衣角，行辞礼。
　　“序言，我是你母妃，要不是我刚刚派人去叫你，你怕不是也不会过来给我请安吧。”蕴含怒意的声音从上方响起来。
　　沈序言不欲争辩，“礼制如此。”
　　“好好好，真是本宫的好儿子，你……”
　　“娘娘，张内监过来了”
　　张内监？淑妃蹙眉，但很快想清楚了目的。“请进来。”
　　“是”宫女应声。
　　只见一位身着内监服饰的太监不紧不慢的走进来行礼，“给淑妃娘娘请安。”
　　淑妃挥了挥手，“张公公请起，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吗。“
　　张内监站起身来，“是娘娘已是许久未见勉王殿下了，甚是思念，见殿下还未来请安，特派奴才来问候一下，不知淑妃娘娘与殿下是否已经交谈结束。”
　　听到此话，淑妃脸上青白交接，又非自己亲子，哪里来的思念，恐怕也是皇后借此敲打她，想到此处，也不敢耽搁，“本宫也是许久未见殿下，母子情深，难免情到深处。耽误了殿下
　　请安。还望娘娘勿怪。”
　　“淑妃娘娘慎言，殿下乃皇后娘娘嫡子。”
　　此话言外之意，只有皇后与勉王才能称得上母子。
　　淑妃被这话顶的一愣，心里咬牙切齿，面上却也只能附和“是本宫口误。”
　　“既如此，勉王殿下就跟奴才走一趟吧，勉王殿下，请。”
　　沈序言微微颔首，朝着淑妃再次行礼后跟着张内监出了淑妃宫。
　　这个嫡子也不过是为了顺利将自己送出去提的一个虚名罢了，跟皇后娘娘哪里来的母子情，突然这个时候来召见自己，沈序言不断思索着，皇后娘娘再不理琐事，也是后宫之主，到底是看不得淑妃做派，莫不是专门来敲打他。想到此处，沈序言收敛了神色。
　　始一进皇后宫殿，沈序言便开始留心观察环境，院子里的花丛被打理的井然有条，内监仆从也都各司其职，行走干活儿间极少发出声响。皇后显然治下极为严厉，沈序言的心不由往下沉了沉。
　　走进，正堂内传来若隐若现的谈笑声。屋内有人，沈序言停下脚步，眼神询问张内监是否要进去。
　　“殿下请，皇后娘娘说来了直接带您进去即可。”
　　得到肯定答复，沈序言重新提步，越走越近，忽然听到屋内熟悉的声音，心下一动，随即了然。

　　“怎么想起来给本宫请安了，难为你还记得本宫。”语气里含着抱怨，脸上却堆满了笑意，显然皇后看见程屹楼之后心情极好。
　　程屹楼也不客气，请完安自觉地坐了下来“姑母这话就生分了，侄儿刚回朝就来给您请安了，连家都没回呢。”
　　“就你会说”皇后听到此处，心情显然更好了，连忙招呼侍女看茶摆碟，“你最喜欢的桃花糕，快尝尝。”
　　“姑母，那是我儿时喜欢的。”程屹楼无奈。
　　“怎么，你现在也不大呢。”话是怎么说，还是退了一步，“想吃什么，本宫让他们去准备，这么晚了，晚饭便也在这吃吧。”
　　程屹楼有事要问，正是心虚的时候，“全听您的。”说完，朝四周打量了一下，像是不经意般的开口“是得吃点好的，您儿子不也回来了吗。”
　　皇后轻笑一声，“本宫儿子多了，也不是人人都这么不懂规矩的。”
　　程屹楼听出言外之意，正色到“怎么？”
　　“人家怕不是正跟自己母妃诉衷肠呢，罢了，到底是亲母子，看在他也算为国遭难的份上，本宫也不予计较了。”
　　“勉王殿下……还没来给姑母请安吗。”
　　皇后也不言语，轻哼一声算了回应了程屹楼的问话。
　　“倒也不算，淑妃这些年跟着贵妃一点长进没有，专被人拿着当刀使了，是得警告她一下了。”
　　程屹楼大致猜出来了来龙去脉，也暗暗叹息。沈序言那性格绝不会没有规矩，按照淑妃的做派，只怕他脱不得身呢。
　　“勉王殿下此次归国，满朝上下都看着呢，就连陛下也得好生待着，如今名义上又是您的嫡子，无论如何，姑母也还是得见上一见。”
　　显然皇后也了解淑妃行事，揉了揉头，“罢了，去将勉王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