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囚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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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韶再醒来时感觉全身都被碾碎了过去，头疼得厉害，腿也疼得厉害。昨天晚上的事儿不能细想，一想就心有余悸直发抖。爽是真的爽，疼也是真的疼，疯狂得简直要命了。
我要报警，这是qj。宣韶恨恨地想。
屋子里全是许哲声的味道，他人却不见踪影。宣韶想下床，一掀开被子就见全身都是咬和掐出的痕迹 ，青青紫紫的像是被虐待了……虽然本来也是……站起来的时候倒抽一口气，他眼前一黑又坐了下去，愣了好一会儿才扶着墙战战巍巍慢慢挪出了门。
客厅里也没人，不知道许哲声去哪了，他缓缓挪到卫生间。镜子里他眼睛是肿的，嘴唇也是肿的，到处都是掐出来的淤青，狼狈失态极了。宣韶怔愣着摸着脖颈，那里戴着一个项圈，他想了想，还是没敢摘掉。
放在床头的手机怎么也找不到，他有点担心会不会有重要的事儿，虽然项目结束得差不多了。
就在他艰难地跪在地上扶着腰在沙发上摸索寻找时，门开了。许哲声提着药店的袋子，垂眼望向宣韶。
“醒了？”他淡淡说着锁上了门。
宣韶想说什么，然而嗓子哑到根本发不出声音来。他便只能仰头看着许哲声，在那淡漠的眼神下颤抖着转过身来强忍着不适想挺直背乖巧地跪好。
许哲声漠然看了他一会儿，把药放在茶几上走过来，猛地把他拽起来按在沙发上。宣韶眼睛不由得闭了闭，以为许哲声要打他，然而并没有，但他冰冷的话语更让人生疼。
“跪在我眼中是很神圣的，它可以不需要理由，但它是仰望着一个信仰的。宣韶，现在的你不必跪我。”
宣韶抖了抖，一瞬间眼睛有些酸。他动了动唇，然而什么也说不出来。言语是苍白的，他知道许哲声说得对。
“来吃早饭。”温粥细腻冒着热气，糯米精煮中杂了淡淡的甜，宣韶沉默地喝着，手有些发抖。
许哲声一直在一边抱臂靠在墙边，一言不发地垂眸盯着他，他只能强迫自己装成正常的样子慢慢喝粥。热粥透过碗壁，温暖了他的手，却暖不了他感到寒冷的心。
“休学了一年，自杀过两次，现在也处于半休学状态……你想干什么？”
糯米粥泼出一些落到了地上。
许哲声蹲到他面前，面无表情看着那一小块脏迹，拿走了剩下的粥，卡住宣韶的下巴逼得他抬头看着自己。
“说。”
“……我不知道。”
“宣韶，我昨晚说的话是真心的。放不下你是真心的，恨你也是经年累月的。”许哲声叹了口气，放开他又靠回了墙边，语气和刚刚截然不同，温和得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然而他越温柔，宣韶越是心里苦涩发冷。
“《加缪手记》里有句话——‘人的内心总是有某部分在拒绝爱。就是这部分在想死。是它在要求被原谅’。”
“宣韶，你跑得再快也没有用，因为你的另一半已经腐烂了，正是你这腐烂流脓的一半让你这些年过成了这样。而我所执着的，无非是你的全部罢了。”
“我知道你就是这样，按理说，正常人知道喜欢的人这样的过去时会心疼，知道离开的真相时会原谅。”
“但我不一样，我不是什么正常人。宣韶，我在你招惹我的时候已经提醒过你了。希望你还记得。”
宣韶垂着眼点点头。
“我只看事实，事实就是你离开了我，事实就是你欺骗隐瞒了我。宣韶，你把我的心都捅烂了。”
“人呢，是很难不重蹈覆辙的，虽然我不想像我爸一样，但不可避免会偏向那条路。但因为你是特别的，所以我觉得我应该会和他不太一样。然而，并不是这样。”
许哲声的脸冷静得不像是在剖析自我，而是在分析一道数学题，语气也没有什么感情，“我见过他把所谓爱人qj在家里，手脚都戴上锁链，脖子上青青紫紫然后带着项圈，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她只用做饭做家务，取悦男人服从命令。至于我，不过是团空气，他们可以就在我面前做，像是在炫耀。”
宣韶打了个寒颤，听到许哲声自嘲地笑了笑：“多像啊不是吗。”
宣韶望着他，沉默着捏紧了指节。
六年的时间够长了，能让穿着黑白校服的青涩少年变成熟练于职场的利落能人。许哲声的长发盖住了耳钉，投身于乐团的每一次演出，而宣韶放下了许多热爱，沉默地计算着满屏幕的数据。曾经深巷暖黄色的灯光拉长，落在黑白巷子的烟雨朦胧中，雨中有滚动磁带的戏曲，有一桶桶热水，有尚且不成熟的热烈琴声，也有着一张张数竞卷子……许许多多的亲昵都变成了很久之前的事儿，掩埋在漫漫雨声中了。
“你若恨我便恨吧，毕竟我也恨你。你走了，外婆死了，自那之后我已经没有什么了，我怎可能放手呢？”许哲声笑了笑，稍稍有些令人毛骨悚然，“毕竟，我爱着你啊。”
“我……”宣韶想说他也一直爱着许哲声，然而他说不出来。这六年的黑暗岁月磨去了他的爱，他不会再对任何人说这个字眼了。
“你是什么想法我不在乎，本来我们也不能变回原先的模样了。现在我只会将苦难加诸于你身上，或者说是我的爱。”
这个曾经他居住的房子狭小却又空荡，宣韶感觉退无可退，但如果把这之后当做赎罪，当做偿还，他没法再退。
许哲声按着他的头，站着命令的姿势太有压迫感。
“把地上的粥舔干净。”
这没什么，是自己洒的，是自己的错。
那场大雨也是他下的，落在他们的青春里，总不能回头。他泼出的水，他酿就的苦果，都是他自己的错。
宣韶俯身乖乖把粥舔干净，然而许哲声一直压着他，在他脖颈的项圈上扣上了锁链。锁链从卧室一直延伸出来，很长一条，在这空旷狭小的屋子里并不碍事，更大的反倒是归属意义更多一些。
宣韶没说什么，他不会想到逃离许哲声身边，一是出于曾经的爱不想再这么做，二是因为恐惧。相较之下，还是通讯比较重要。
“可以让我看看手机吗……”宣韶恳求道。
“可以，但是有要求。”许哲声掏出他的手机。密码不难解，许哲声大概已经试出来了。密码就是许哲声的生日，但是宣韶输入后却显示错误了。
许哲声把手机拿走，笑着对宣韶说：“我只会让你坐在我身上用。”
作者有话说第44章 囚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