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悬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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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断续续的钢琴声随着灰尘落在虚空之中，像是损坏的旧唱片里的戏曲，呕哑嘲哳难为听。
“‘如在瑞士琉森湖那月光闪耀的湖面上，一只摇荡的小舟一样’。宣韶，你要弹出奏鸣曲的幻想性和即兴性，要更柔和抒情。”
皓月潮水柔，泮水边洁白的芦苇荡，在行云流水的岁月间他好似拾起了那枚月韶，那是忧郁的浪漫。
“宣韶，去幻想那些美好的事物……”
“宣韶！”男女的声音焦急相杂，纷至沓来的巨大脚步声与拍门的声音混在一起。
他被拽离那些琴键，黑白色渐远了，白色炽灯落在他睁大的眼里，刺激得涌出水来。
“都说了不要把钢琴放他房里，这不就出事了！”
“哪有那么脆弱，都是惯得。”
“这也没有什么刺激到他啊，好好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赶紧叫小容过来吧，这又犯病了！”
好吵。
宣韶皱起眉，看到了焦急不悦的几张面容，宣盛泽站在门框边说不清是什么神色。
“怎么样宣韶？”岳碧彤凑上来关切问道。
“我没事。”宣韶不动声色躲开她的手，对她笑了笑，“我就是弹了弹而已。”
“盛泽，带他去你容哥哥那里。”宣廷敬拧着眉站在门外远远俯看着岳碧彤扶着宣韶坐在床上。
“噢。”宣盛泽应道。
寒夜的空气清新落入肺腑间，好似终于能够呼吸，被夜色贪婪吞噬。宣韶裹在大衣里被岳碧彤送上车。
“我不去容哥那里。”宣韶说。
“你想去哪儿？”宣盛泽并未多置一词。
“岳麓山。”宣韶直直看着窗外的夜色。
“下次换种方式反抗。”宣盛泽说。
“这种最有效率。”宣韶淡淡道，“你害怕？”
“我害怕。”宣盛泽却直截了当道，“我怕你疯掉。”
车停了下来，岳麓山脚直至现在人还是很多，不夜之城如同永动机一般总是光明热闹。宣韶回身笑了笑，声音很淡，但却是带着笑意的，“现在不会了。”
宣盛泽愣了愣，看着弟弟明显心情不错地大步流星钻进人潮中，一时很好奇他想见的那个人究竟是谁，能让他不择手段这么想快速见到。
许哲声站在山亭间拉着琴，月光吻在跃起的指尖，揉碎在琴弦的震颤中，风声簌簌将琴声悠扬送得很远。
宣韶放轻了脚步，然而落叶声响暴露了他的形迹，许哲声睁开眼对着他勾唇一笑。
“晚上好。”许哲声没有放下琴，而是指了指长椅，“想听什么，今晚我都拉给你听。”
“钢琴曲也可以吗？”宣韶开玩笑道。
“那还是不太行的。”许哲声乐道。
“那就听你的。”宣韶说。
“遵命。”许哲声笑了笑，再次举起琴弓搭上弦，轻轻一个吸气，上弓轻入。
柔美的浪漫情思和均匀齐整的形式之美是宣韶最喜欢的风格，具有学院派的古典艺术构思与严谨的逻辑比例，并不深奥但技法华丽。许哲声的琴声纯净美丽，清澈的高音与丝滑的分解和弦，初恋般的明艳美丽带着淡淡忧愁，又如疾风暴雨席卷而过，慢慢落在平和的乐流上。如同橙黄色夕阳的柔和渲染了淡淡炊烟灯火，好似少女在回忆。浪漫的月光洒在他身上，他拉得自由舒缓，身体自然的摇摆如同温柔的华尔兹。潮水般地推进，如歌的抒情行歌热情如诉说爱的话语。
宣韶想起来了，这是门德尔松的《e小调协奏曲》，世界四大小提琴协奏曲之一，也常被视为小提琴演奏生涯中的“成年仪式”，是极致浪漫的协奏曲。
极为华丽的长颤音，活泼而强有力的震音。
“喜欢吗？”许哲声轻轻擦了擦汗，抱琴坐了下来，“是我一直想拉给你听的乐曲。”
月色迷眼，宣韶微微点头：“喜欢。”
“门德尔松只活了38岁，但是一生幸福，没有经受什么苦难，所以他的乐曲总是浪漫多情的。虽然世人都说这首曲子是写给他的友人的，但我觉得用来歌颂爱也不为过。”
“门德尔松回忆他与爱妻赛西莉的第一次浪漫的邂逅时说：‘我遇见了一位女人令我深深地着迷，她有着迷人的深蓝色眼睛。’他们同游法兰克福北部一座森林覆盖的山丘时，门德尔松向赛西莉求婚，他们的婚姻也是幸福快乐的。”
“赛西莉的鼓励，使他创作的灵感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其中就包括《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
“宣韶，生日快乐。”许哲声淡淡笑着，月色流水划过他指尖，化作清风缠绕，落在宣韶耳畔。
宣韶被冰凉的手指轻划，轻轻侧脸贴了贴：“最耀眼的你，浪漫的乐音，又有月光作协……我最讨厌这一天，但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夜。”
“跟我走吧，宣韶。”许哲声站起来对他伸出手，“一起私奔。”
月下暗香浮动，枯叶发出沙沙的碎响，不顾一切的奔逃像是要把一切抛在身后，斜枝只一晃，惊扰了半朵残花。没有人见证这场出逃，只有淡淡的虫鸣微微一停又继续响起。
小小的旅馆挤在黑暗狭窄的小巷深处，涩情的小卡片掉了一地，胡乱的涂鸦五彩斑斓在墙上爬行。前台涂着厚厚脂粉的小姐从瞌睡中惊醒，懒洋洋地要了他们的身份证进行登记，打着哈欠又收了很便宜的一百块钱，竟然也真给了他们钥匙。
“我刚来这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全城逛了个遍。”许哲声拉着他上楼，“像是小狗来到陌生的地界划地盘一样，我扒开了所有热闹下的寂静，所有光鲜背后的黑暗。”
“我相信你。”宣韶被他温暖起来的手握着往前走，去哪儿都不重要了。
他们像是许久未见的偷情人儿，火急火燎开门锁门，东西都没放下便抵在门板上啃到了一起。
“哈……”大衣扣子发出轻响让人回神过来，宣韶大口喘着气顺着门板往下滑，脸红得如同爱晚亭层叠枫叶。
许哲声微微眯眼拍了拍他的侧脸，把他滑下来的大衣扯上去，轻笑一声，“去洗澡，给你五分钟，别超时。”
宣韶发着抖想追逐那双唇，但还是乖乖点头，把大衣挂到一边，寻出拖鞋来进了浴室。
这里不过是个便宜的小旅馆，浴室狭窄，热水迟迟才来。他心里有个节拍器，认认真真数着，他一向擅长记录时间的流逝，认真地冲完澡就赶紧擦干水出去了。
“许哲声，我没带换洗的衣服，穿了脏的……”他抿了抿唇道。
“没关系。”许哲声坐在床上磨着手指甲，见他出来随手放到一边，露出了一个暧昧调侃的笑容，“反正待会儿也得脱。”
宣韶迷茫了一下，难道……要上他？
“过来。”许哲声对他勾了勾手指。
廉价沐浴露香得过头，不过是玫瑰味的，浓郁一点也无可厚非。
“跪上来。”许哲声身上的气质陡然一变，站在一边对他发号施令。
宣韶没有犹豫，立马端端正正在床上跪了下来。
“很好，现在趴下去。”
宣韶不太明白，但是俯身趴在床上，无师自通地顶起臀部，弯出了一个光滑好看的弧度。
许哲声轻笑一声，手指虚虚地搭在挺翘的臀部上，感觉宣韶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
“把腿打开，然后把屁股顶到我的手的高度。”那令人心颤的触感一瞬而过，宣韶竟有种空虚的感觉。他犹疑地慢慢岔开腿，撑着略硬的床努力地抬高自己的臀直到再次碰到那令人留恋的温度。
“乖。”许哲声淡淡夸道。
宣韶维持着这个羞耻的姿势，那彻彻底底的展示，即使隔着衣物，那审视的视线却让他感觉自己不着寸缕。
“熟悉这个姿势。”许哲声取下他的眼镜放在一边，“这是邀请主人进入的最好姿势。”
“你要进入我吗？”宣韶回头看他。
“你猜？”许哲声恶劣地笑道，“好好趴着，我去洗个澡，等我回来你还是会乖乖趴在这儿的对吗？”
“嗯，我乖的。”宣韶眼前很模糊，依恋的感觉叫嚣着让他不要离开，然而他要听许哲声的话。
水声落在耳中，是挑拨也是催促，他幻想着水流流过许哲声身体的每一寸地方，幻想它从许哲声指缝中淌过，像是溢出的元阳液……宣韶支着身体的手臂泛着阵阵酸意，空调送出的暖风热热地吹拂着，他盯着床褥的褶皱徒劳地思考数竞的东西以减轻滋长的欲望。
“真听话。”淡淡的水汽漫了出来，许哲声的气息如同浓郁的熏香，带着滚烫的温度贴了上来。
许哲声摸着他的脸颊，修长的手指在唇畔流连，勾勒着动人的弧度，然后顶进唇齿间。
宣韶得了暗示，轻轻衔住指节舔咬，在那凸起的骨节磨了磨，又极细致地吸吮起来。许哲声没有任他舔舐，而是弯起指头探入他湿热的口腔，用指尖去挑那柔软的舌头。宣韶便更热情地舔吻，涎液将手指浸得晶亮，湿淋淋地情涩得过分。
许哲声抽出手指来，银丝细线只一闪，他便把淡淡湿润抹在宣韶颈侧。被这样刺激后，宣韶无意识地收拢了手臂把臀部拱得更高，好似热烈的邀请。
“不可以。”许哲声笑着说，“明年这个时候再邀请我吧。”
宣韶微微红着脸没说话，他轻轻喘着气侧过头去看许哲声，好似无声的委屈。
“把裤子脱了。”许哲声没理他，按着肩膀把人拽了起来，“做点别的。”
宣韶被他紧紧盯着自己的视线瞅得有些不自在，他站在床边俯视自己发号施令总有一种无情的神明的感觉。
在遇到许哲声的时候他就明白死去的另一个自己在苏醒，而这一个他现在应该死亡。他深吸一口气，慢慢站起来解开带子，轻轻一褪，长裤便哗啦轻响掉在了地上。许哲声没说话，眼神也没什么温度，抱臂倚在墙上盯着他。
还不够。这便够了吗？
宣韶抿了抿唇，手在兴奋地发抖，很艰难地才把最内里的裤子扯了下来。
许哲声终于有了动作，他一步一步优雅地走过来，却把宣韶粗暴地压在床上，摩挲着他的脖子，好似在比划如何扼死他。然而他没有这么做，虽然宣韶真真切切看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暴戾，所感觉到的却是小腹一凉。
“咬着。”许哲声掀起他的衣摆。
许哲声的压迫好似悬着的一柄利剑，不知何时会落下将他刺穿，他忐忑地看着许哲声，殊不知这模样可怜得像是在求饶。
许哲声露出深沉难言的神情，阴暗的念头让他总是想弄死宣韶。他揉着宣韶柔软的唇，神色晦暗不明。
（拉灯了，此处省略一千字）
“把手给我。”许哲声淡淡说。
宣韶一瞬间清醒了过来，呛咳了一下，蜷起手指往后缩了缩。
“躲什么。”许哲声抓着他的脚踝把人拖回来，漫不经心地说着，却又死死按着不让他释放。
“不要……”宣韶大口喘息着，难受到发抖挣扎，却又只是闭着眼摇头哭。
“别拒绝我，宣韶。”许哲声松手的一瞬间宣韶要全身颤抖地喊出声来，却被许哲声狠狠吻住。
刹那之间交缠的手指严丝合缝贴在一起，像是要嵌入彼此身体里的力度让他恍惚间感觉手指都要被捏碎了。暴烈之中他尝到了血腥的铁锈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鲜红热烈的血从心脏中流出，仿佛代替他而落的眼泪。
许哲声在生气吗？
冰冰凉凉的像镣铐一样的东西扣在他手腕上。
“做我的钢伴吧，宣韶。”许哲声说。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悬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