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在前妖王在后》龙羡鱼

3、锦心奇案

　　两人收拾完继续往前走，没多久就出了因果岭，在宽敞的官道上走了半日，来到一座城池，城门上刻着锦心二字。
　　云深朝锦心城里看了一番，对长洲道：“我准备进去瞧瞧，你去么？”
　　长洲看着他：“我反正跟着哥哥走，哥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云深心道，嘿，还真是个百无聊赖喜欢乱逛的世家公子。
　　两人进了城，在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转了好半天，看得眼花缭乱，路过一酒楼时，长洲忽然说：“哥哥，我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吧。”
　　云深看了看那酒楼的装潢和排场，下意识地想起了自己荷包里那点散碎银两，虽然银子对修行之人无用，但却是世俗中人的最爱。
　　他兜里的银子……应该不够在这酒楼里吃一顿。
　　云深正在犹豫，长洲却已经昂首阔步地走了进去。
　　迎客的小二见他那气派，连忙一脸堆笑地把他迎接到一个靠窗的雅座。还没等云深反应过来，长洲已经噼里啪啦点了一堆好吃的：
　　春笋炒蛋。
　　双黄蟹煲。
　　熏鸡白肚。
　　江米鸭子。
　　芙蓉三鲜汤……
　　云深愣了：“怎么点这么多，咱们就两个人，吃不完岂不是浪费？”
　　其实他是借这个机会摸了一下荷包里的银子，确认别说是四菜一汤了，就算其中任意两道，都能将他荷包击穿。
　　长洲笑眯眯地说：“没事，我饭量大，再说吃不完可以打包。”
　　云深便没说什么，伸筷一尝，味道还真是不错，顿时让他忘了干粮的味道。
　　等云深吃得有些饱了，这才发现长洲其实根本没吃多少，而且主要是吃些时鲜素菜。
　　不行，这样下去荷包还是不安全。
　　这么一想，云深便有些坐不住，正好这时小二从旁边路过，云深连忙叫住他：“请问这附近有悬赏捉妖的么？”
　　那小二看了看云深，又看了看他身边的那把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捉妖的仙师啊，那感情好，最近城里正有些不太平，已经有好几个年轻姑娘遇害了，肯定是有妖孽作祟。”
　　云深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问出点东西，顿时就上了心：“具体什么情况？”
　　那小二说道：“其实这锦心城本来挺太平的，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妖邪作乱。但是昨日城里一个富户家女儿忽然离奇失踪，那家人久寻不到便报了官，官府一查，才发现附近已经出现好几起类似案子。”
　　“失踪的都是十六七岁的年轻女儿家，之前那几个也是突然失踪，三天后找到时都丢了性命。据说她们生前都长得花容月貌，可是死后却变得面目全非，几乎连爹妈都认不出来了。”
　　“咦？”
　　听到这里，云深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小二说受害女子变得面目全非，他开始还以为是因为生前受到什么折磨，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爹妈都认不出来啊。
　　“你说面目全非是什么意思？”
　　“就是很奇怪啊，之前长的是一张脸，死了之后却变成了另一张脸。”
　　变脸？？？？
　　“正是正是！”那小二说起最近这桩城里的奇事就很是兴奋，“官府查了一番后推测是妖邪作祟，听说那家富户马上贴了悬赏布告，准备请些修为高深的仙长来降妖呢。”
　　小二说完就忙碌去了。
　　云深则颇为诧异。
　　民间但凡有妙龄女子失踪，多半与采花贼有关，不过通常采花贼较少伤人性命，更别说还能改变那些遇害少女面容的。
　　如此说来，这事的确有些不寻常。
　　小二说最后那名失踪的少女现在都还没找到，要是能找到她，也许便能探查事情的究竟。
　　这么一想，云深就决定去看看。
　　他向小二打听了那富户家的方位，然后就拿了东西出了酒楼自顾自地往那个方向而去。
　　走着走着忽然想起：咦，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呀，长洲！还有饭钱！
　　云深一惊，连忙转身，却见到一袭白衣的长洲正施施然跟在自己后面，依旧是一副平静柔和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因为被自己遗忘而生气。
　　“哎呀对不起，长洲，我刚刚心里在琢磨事，就把别的给忘了。”云深连忙道歉，又掏出荷包想把饭钱给他，结果很尴尬地发现……
　　可能不够。
　　长洲眉眼弯弯：“哥哥不用客气，饭钱我已经结过了。”
　　云深更加不好意思了：“可是刚才点了那么多，岂不是浪费？”
　　长洲拿出一个青玉质地的小盒子：“那些没吃完的我都放到这个冷玉多宝盒里了，这里面温度比较低，能保存很长时间，要是哥哥什么时间想吃了，还可以拿出来热一下再吃。”
　　云深的不好意思顿时再加一分：“啊，怎么好意思让你帮我做起这种小事。”
　　长洲浑不在意地说：“吃饭可不是小事，再说即便你不吃，我自己也是要吃的，所以哥哥不用放在心上。”
　　他朝着远处望了望：“哥哥你是准备去那富户家么？”
　　云深点点头：“你要是有别的事就别尽管去，我这边一个人就行。”
　　长洲却笑：“我哪有别的事，既然哥哥想去看看，那我就去给哥哥打个下手吧，哥哥别嫌我笨就行。”
　　笨？看长洲那样子也不像是个笨人啊。
　　不过看长洲这副涉世未深的模样，倒真未必经历过那种场面。云深便叮嘱道：“长洲，万一遇到什么特殊情况，你可以躲到我后面来。”
　　“好的。”长洲还是那副笑模样。
　　很快云深便找到了富户的家，是城东一处独立的院落，周围还比较安静。
　　云深向门房通报了来意，门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有些纳闷道：“怎么仙师降妖也扎堆来的么？”
　　云深还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便被带到了府内。
　　不愧是富户之家，里面修得非常大气，还有一个满是植物花卉的花园，看到人心旷神怡。
　　刚走到正厅门口，便看到几个身着棕色长袍的人坐在里面，其中一人似曾相识。
　　再一想，在因果岭上见过的风云观清远！
　　见到云深到来，清远等人也都有些诧异。清远看了一眼云深，目光又落在他身后的长洲身上，微微一愣。
　　那家富户看着倒是个本分模样，生得白白胖胖，只是眼底深有忧色：“敢问这位是？”
　　“鄙人云深，是一位游方修士，听说府上有人失踪，可能与妖邪作乱有关，所以特来看看。”
　　听他这么说，富户连忙点了点头：“仙长好，仙长好。”
　　然后又冲着长洲施礼：“那这位是？”
　　云深连忙接过他的话头：“这位长洲先生，是……我的师弟。”
　　说完便又觉有些唐突，不过看到长洲那副安之若素的样子，似乎也不怎么在意，这才放下心来。
　　倒是那清远，当听云深说长洲是他师弟时，也不知为什么，目光再度在长洲身上打了个转，眉头微微一皱。
　　富户又向二人介绍道：“这几位风云观的仙长也是听说家里出了怪异之事，专门来帮忙的，也是刚刚才到。”
　　清远的目光却依然盯在长洲身上，好半天才看向云深：“云兄，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云深冲清远点了点头：“好说，好说。”
　　富户一听松了口气：“原来二位认识，那就好，那就好。”似乎生怕厚此薄彼得罪了谁。
　　云深向那富户问起现在的情况，才知这家富户姓杜，膝下有个漂亮女儿，今年十六，正准备嫁人，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让杜家夫妇急得不行。
　　清远开口问道：“杜小姐出事前，可曾有什么反常？”
　　杜老爷摇了摇头：“不曾。我那女儿乖巧得很，因为即将嫁人，平常都不怎么出门，最多就是去去胭脂铺子，但也是片刻就回。”
　　“府上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不曾，我们都是普通人家，来往的都是亲朋，也没有什么仇怨。”
　　“那是怎么发现小姐失踪的？”
　　“最近内子一直为女儿置办嫁妆，昨日想让她看看，没想到去她屋就发现没有人了，怎么找都找不到，我们不得已才去报了官。”
　　“官府怎么说？”
　　“官府来查过，没查出什么异样。后来听师爷说，最近周围有几起案子与之类似，都是年轻姑娘莫名失踪，等找到时都已经丢了性命，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连容貌都发生了变化，就好像换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听到这话，云深和长洲对视一眼，这和那小二说的倒对上了。
　　清远想了想：“人死之后面容的确会发生变化，看上去可能和生前有很大不同。”
　　没想到杜老爷断然摇头：“那师爷说不是那种变化，好像真的是平白变成了另一张脸。”
　　清远微微皱眉，一时间未再往下问，这时云深却忽然开了口：“您知道其他几位姑娘是什么时候在哪儿被找到的吗？”
　　“找到地方不一，但听验尸的仵作说，那些姑娘差不多都是失踪后三天被害的，所以我才急着张榜求助。”杜老爷一脸焦急之色。
　　清远看了一眼云深，对杜老爷说道：“能不能去令嫒闺房看一看？”
　　杜老爷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云深和长洲跟在清远他们后面去了，发现那不过是间很普通的少女闺房，陈设和其他闺房差不多，还有股淡淡的香气，看着没有任何不妥。
　　之后杜老爷又带着清远和云深去找了一趟官府仵作，了解了下他给其他几位受害少女验尸的情况，甚至还去了其他几位少女家中探访过，情况和杜老爷说的差不多，也没有让人眼睛一亮的发现。
　　对于“变脸”一事，那仵作说：“我仔细查验过，那几位少女脸上都没有伤痕，那张和之前迥异的脸就好像是突然长出来的一样。”
　　“那是怎么判断出她们身份的？”
　　“衣服、身形、胎记和发旋，都可判断。正因为中间有太多无法解释的地方，我们才推测是妖邪作怪。”
　　和仵作谈完，清远对杜老爷说道：“现在看来，首先是要找到那妖怪踪迹。这样吧，我们先在贵府设个阵法，争取能找到那妖怪的蛛丝马迹。”
　　杜老爷一听大喜；“多谢仙长，要是能找到小女，我愿意拿纹银一百两相赠！”
　　清远淡然道：“修行中人，对银钱不甚看重，所以不用客气。”
　　杜老爷转脸看到云深，生怕怠慢，连忙补充：“如果是双方合力找到，那就平分。”
　　云深一听这银子数量，即便平分都够付中午好多顿饭钱了，顿时大为心动。
　　清远看到云深脸上的喜悦神情，略觉意外，随后又有些不屑。
　　清远和他那些师兄弟便开始在杜家正厅布置阵法。阵法和修炼功法一样，都是各家之秘，所以云深为了避嫌，和长洲待在厢房中没有出去。
　　云深回想起今天探访的种种细节，心里总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但究竟是什么又一时想不起来。
　　说实在话，虽然云深除过不少妖，但头一回碰上这么奇怪且没有头绪的情形。
　　如果有妖，那必定有妖气。可是杜家里外都没有妖气，死了女儿的那几家也没有妖气，既然这样那妖是如何得手的？
　　长洲看到云深思索的样子，有意无意地说道：“哥哥，这几家人之前应该彼此不认识吧？”
　　云深想想：“好像是。”
　　长洲看到云深那两条英挺的剑眉和漆黑深邃的眼眸，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如果能找到他们几家的共同点，没准就能找到线索。”
　　共同点，这几家的共同点是什么？
　　家中都是女儿，女儿都比较漂亮，家境都比较殷实，住的地方都还不错，都没有妖气，环境也……云深忽然打了个激灵。
　　环境？！说起来这几家里都有个不算小的花园，里面种满了花花草草！
　　想到这里，云深心顿时一动。“走，去花园里看看。”
　　两人来到花园，发现这里一半背阴，一半向阳，种着不同的花草林木，行至其间，满鼻芬芳。
　　云深目光在花园中仔细搜索，结果在那背阴的角落里，看到一堆松软的泥土，显然是新翻动过的。
　　抬头一瞧，那里种着一丛兰花，开得倒是分外茂盛，但明显是刚种上不久的。
　　云深便去找那杜老爷：“这兰花是您自家种的吗？”
　　杜老爷看了看那兰花，一头雾水。又去问家中园丁，园丁说：“这是那日小姐从外面带回来的，说是别人送的，让我种在花园中。”
　　“谁送的？”
　　“小姐没说。”
　　云深和长洲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同一个地方：胭脂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