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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湾湾镇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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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20:19。
混乱开始了。血腥味从门缝中爬进来,危险来自门外!
牧淳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有人已经出去了。他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打开门,撞上了举着枪的胡茬男。
“什么情况?”他先一步开口,想了解情况。
胡茬男转移了枪口,“大厅死人了。”他拿着枪挨个敲其他旅客的房门。
204,长发女孩惊恐地打开了一道门缝。
202,201毫无动静。
“我还没下去仔细看。怎样?要一起下去吗?”胡茬男对着在场的两位说道。
此时,女孩崩溃地举起手机,“怎么突然没信号了,我……我报不了警。”
“我就是南城分局的警察,罗维,”胡茬男手中的枪有很强的信服力和安全感,“不要慌,或者你可以留在房内,门锁死凶手可能一时半会也进不去。”
接着,他一马当先走下了楼梯。
而女孩摇头,快步跟了出来。牧淳也跟上,眼神警惕地观察四周。
*
浓重的血气,破碎的凳子。
圆桌上血液凝固,暗红色背景下,摆在桌上的“菜肴”更显渗人。单看“菜肴”本身也足够恐怖——断手断脚,和明显是身体躯干的肉块。
“钝器作案。奇怪,你们有听到过什么声音吗?比如尖叫声和斧头劈砍的声音。”罗维扫视了几眼大厅,将目光停留在断手的切口上。
“我回房后就感觉好困,醒来没多久就闻到一股血腥味,然后你们就来敲我的门了……”女孩睡着了没听到声响不奇怪,但是牧淳并没有睡着,也没听到任何动静。
仔细回想,回房后的记忆十分模糊,他根本记不起自己在一个小时里做了什么,像被橡皮擦去了一段记忆一样。
“没记忆了……”牧淳看向罗维,对方同样面色沉重。
“咕噜咕噜——”是皮球滚动的声音。
三人注视着从黑暗中滚出来的皮球。
不,那不是皮球。
耳环上的碎钻时不时闪耀着,粉衣女子的头颅就这么滚到了他们眼前。
“还没到夜宵时间呢,客人们都出来了……做什么呢?”
黑暗中走出来的是狞笑着的旅店老板。溅上脸的血液在满脸的褶子中若隐若现,他眼窝深陷,直勾勾的眼神像只贪婪的秃鹫。
菜刀上的血滴落到地面,转眼就被吸收了。他们这才发现大厅出现了奇怪的变化——
墙壁开始长满类似人类皮肤的纹理,天花板上的灯泡异变成一颗大眼球,向周围不断繁殖克隆,地板裂开冒出了无数张猩红大嘴。
突然,二楼传来一声尖叫。
嘴巴们明显是被尖叫声取悦到了,它们兴奋地开始蠕动,叫嚣着:
“留下来!留下来!”
之前躲在门内的中年男子夺门而出,踉踉跄跄在楼梯上跑了几步,然后失去节奏跌了下来。牧淳上前想要扶起对方,手腕却传来一阵刺痛感,牵动着神经,他下意识地甩动手腕,退后了几步。
“小心!”伴随着女孩尖叫声而来的是飞来的斧头。
斧头劈进地板,将中年男子拦腰截断,他顿时骨肉分离,血流不止。
牧淳被溅了半脸血沫,脑袋嗡嗡作响,他不禁又退了两步,然后猛然抬头。
超市老板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脸上还是一副猥琐的笑容。
总之,有够倒胃口的。
“砰——”罗维开枪了,却被谨慎的超市老板躲过。
他收起了笑容,死死地盯着罗维,慢慢退回楼道的黑暗中。
超市老板一消失,罗维便很快转身,一边举着枪与旅店老板继续对峙,一边大喊:“快去开门!”
牧淳忍下呕吐的欲望,伸手抹掉脸上的血沫,拔出眼前的斧头,疯了般冲向大门,用尽力气劈砍上锁的大门。
铁锁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挥舞着斧头,准备给铁锁再来一下猛的。手腕的刺痛感又一次传来。
下意识的动作先想法一步,牧淳转身一劈,一个古怪的东西在锋利的刀刃下如雾般散去,又在不远处重新凝聚。
那是一张褐黄干皮,松松垮垮的,无风自动,慢慢撑出人形。这样的古怪东西不止一个,墙壁不断脱落着人皮制造的怪物。
子弹打不中没有实体的皮魔,罗维干脆将子弹发泄在旅店老板上,打算擒贼先擒王。
可没用——几个皮魔不知何时覆盖住了旅店老板的身体,干瘪的皮融入他的血肉中,在他的皮肤上留下的只是一张张腐烂的人脸。
他的身体以一种无法理解的速度胀大,子弹打中他后陷入血肉,没了动静,连滴血都没有流出。
显然,长满人脸的他脱离了人的范畴,变得更可怖。
罗维硬着头皮继续发射子弹,而女孩则挥舞着凳子打散游荡在大门附近的皮魔。
“别管它们,快点开门!”
牧淳闻言迅速转身,带着狠劲抡起斧头疯狂地砸砍铁门的锁口,顿时火花四溅。机械的动作重复了十几秒,铁锁才终于不堪重负地断裂掉落。
他撞开铁门的一瞬间,枪声中止了。
难道没子弹了?牧淳焦急地看向罗维他们。
超市老板不知何时出现在罗维身后,一棍下去,罗维倒地,不省人事。
嘴巴们则继续高唱着:“留下来!把他们全部留下来!”
吵闹!
牧淳回过神来,踩着叫唤的嘴巴们,赶到被皮魔围攻的长发女孩身边,一个扫劈破开包围圈,他拉着女孩的手臂冲向门口。
能救一个算一个。
不去理会身后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和嘴巴们聒噪的尖叫,他义无反顾地撞进门外的夜色里。
带着一根沾血的手臂。
门内,无数人脸尖叫着向他冲了过来,速度快到形成一道道模糊的残影,在门口被一层透明的物质弹了回去。
至于那群嘴巴,原来它们早就不尖叫了,正在享用新鲜掉落的尸体,发出恶心的爆汁声和让人反胃的吞咽动静。
人是快不过怪物的。
面对这样恐怖的场景,牧淳近乎痴呆地站着,他没觉得崩溃,也没有恐惧感。
也许他是个冷静的疯子?狂热的灵异爱好者?
所有情绪都被抽离,牧淳达到一个极度理智的状态。连手腕上传来的剧烈痛感也在减弱,他缓慢地转身。
比夜色更浓稠的黑色构成一道瘦长鬼影。它比例扭曲,看不清面目,背后探出数根漆黑的触须——迫切地缠绕住眼前的生物,像挤压一个桔子一样轻轻用力。
牧淳很不好受,尽管他的知觉在渐渐消失,但此刻,他仍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血管的爆裂和肉身的崩溃。
他似乎快要溶解了,嘴里只有血腥的味道。意识存留的最后一秒,他感觉仿佛回到了母亲的子宫,被羊水温暖地包裹着。
真是个温柔的死法。
他无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