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保镖之徐娘半老》林清月

2、那片海（上）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海，没见过大海的人，总是将大海想象得分外美好。蔚蓝色的天空下，一望无际的碧蓝波光粼粼，几只海鸥遨游海天一线间。软软的沙滩，嬉戏快乐的人群，海水轻拍堤岸，浪花朵朵。苏晴梦境里总出现这个画面，接到通知后就心神不定，像是害怕将要失去什么的忐忑，美好的希冀总容易破碎。

　　好不容易接到出发的命令，又是始料不及的慌乱，记起这个，又忘记了那个，老妈非但分担不了，添乱是必然的。迷迷糊糊踏上军列，老妈泪眼婆娑的面容越来越模糊。列车轰轰隆隆开动起来，才想起自己竟然一本书都没带。倒不是说她有多好学，只是喜欢看，她喜欢闻那些印满字纸张的油墨香，能消磨时间也是一大理由，看的书及杂，经史子集，天文地理，甚至什么伏羲八卦，中药理疗，几乎是逮着什么看什么，记不记得住是另一回事情，看书对她来说就是种乐趣。

　　这下好了，乐趣没了，前路漫漫，只能假寐了。

　　列车减速，缓缓而行，终于刹住，车身明显地颤动一下，再一下。苏晴拿起行李，趔趔趄趄步出车厢，一股辛辣刺鼻夹带着腥湿的难闻气味，扑面而来。苏晴显些被熏了个跟头，个子高也不用翘脚尖，眺望下，没人接她？随着人流向前，定睛细看，苏晴差点没气歪鼻子，接她的人没她高，没着军装，貌似比她还懒散，耷拉个脑袋，不情不愿地两手擎着张破报纸，最可气的是，报纸上面歪歪斜斜写着三个极难看的大字——苏日青，她叫苏晴好不？

　　光线中的身影琐碎，懒洋洋的日光浴被挡，来人这才发觉苏晴，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亮得炫目，“苏日青，是你吧？”苏晴冷冷看着她，比自己矮了半头，圆脸，短发凌乱，黑中泛红的健康肤色，惟一可取的是一双弯弯的月牙眼，让苏晴不舒服的是，这厮身材竟然比她要好，那么锉的个子（当然只是相对她）必然是让胸前的鼓鼓囊囊坠的，活该你长不高，苏晴如是恶毒地想。

　　来人当然不知道苏晴心里的龌龊，只是察觉了苏晴不满的神色，恍然大悟着，“苏晴，是吧？”
　　然后脑袋故作神秘的就要抻到苏晴耳边，苏晴不动声色，闪了一下，还是没逃过热乎乎泛腥的气息，“咱不是那啥嘛，保密，保密。”

　　苏晴怒气盈胸，“什么那啥？那啥是啥，老娘正儿八经地特……”
　　来人唬得一把捂上苏晴的嘴，“特地来看我的，是吧？妹子。”
　　“呸，呸，呸。”苏晴下意识地擦了下，“谁是你妹子？老娘…”来人面色一沉，低声喝道：“保密条例！”
　　苏晴条件反射般地立刻站直身体，双手自然分开，并于裤线上，挺胸，抬头，目视前方，一动不动。没料到，来人又是嘿嘿一笑，故意挤擦了下她的膀子，“妹子，军姿不错嘛，你们这批都不错，比我们那批强。”

　　苏晴脸红脖子粗，“原来是师姐呀，师姐咱们……”
　　又是毫不留情打断她的话头，“叫蛙姐吧，咱们走。”说着，转身就朝一辆灰乌乌的吉普走去，稍近了，才隐约可见车体本身的绿色，这车多久没洗没擦了？要是未来的日子能和这人，这车一样懒得不出油，那自己是不是该庆幸，还是该失望呢？留意到苏晴不以为然的神情，来人不可察觉地，微微一笑。

　　上了车苏晴按命令扎好安全带，这不多余吗？刚坐好，发动，轰鸣一下急驰了出去，苏晴一个后仰稳住身体，这才感慨，军中吉普，马力强劲不是盖的，苏晴讪讪地，“娃姐，那个…”

　　意料之中的被截，“是蛙，不是娃，叫我蛙姐。”
　　苏晴舌头大了，“蛙姐？那个蛙？”
　　来人不动声色回着，“青蛙的蛙，也是□□的意思，不过我比较喜欢青蛙。”看着苏晴迷惑不解的神情，蛙姐又是呲牙一笑，“绰号，绰号嘛，你也会有的，你们都会有的。”
　　蛙姐接着道，“妹子，你想问什么？”
　　“那个她们都到了吗？我是不是最后一个。”

　　蛙姐突然一连串让苏晴眼花缭乱的踩踏动作，车身做了个让人炫目至极的极速漂移，苏晴紧紧把住车厢一端，强压下涌入喉口地恶心，努力摇开车窗，车窗外，海岸线湾湾延延，苏晴先是呆滞住了，然后抑制不住地张嘴大声喊着，“大海！蛙姐，我终于看到大海了。”

　　海岸线不断拉长着，海与天一线，无边无垠。腥涩的气息似乎不那么难闻了，只留下震撼，这种震撼能保留多久呢？不过这初见的记忆会永远留存了。

　　娃姐微微一笑，“多大了，还哭鼻子？”
　　苏晴一撅嘴，“谁哭了，我只是想起老妈了。”

　　蛙姐容色一正，“好好哭吧，以后哭的日子也不多了。”
　　苏晴一怔，问道，“为什么？”
　　蛙姐叹道，“姐姐比你痴长几岁，告诉你个道理，以后无论是看人或做事，不要流于表面，眼睛看到的并不是最真实的一面。你是我接到的最后一个学员，严格来说，你们还算不上优秀的军人。会不会留下来，就看你们谁先能战胜自己。”

　　苏晴怯怯问着，“我是最后一个，是不是迟到了？”
　　蛙姐笑道，“你们来自四面八方，接到通知和出发命令的时间也不同，她们先到只是因为性子急罢了，我倒喜欢你这稳妥淡定的性子呢。”
　　苏晴急道，“我不是……”
　　蛙姐冷道，“不是什么，不是什么也是了，准备接受考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