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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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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扫墓那天,回家的路上,吉凯开车劝红梅别跟瓜瓜:“等再过一年工程款结了,我出钱给你开个小卖部。你跟瓜瓜断了。”红梅在后座抹着眼泪着跟哥哥说:“算了,你也有一家子人,你的两个娃娃还这么小,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你别管我了。前两年才把老六欠的债还完,你的情况也紧张,你再帮我,你的家还要不要了?现在我就觉得千有万有不如自己有,我实在是穷怕了。我跟梁友在一起,一年两个人才挣10万,瓜瓜一个人一年就能挣十万。以后我挣的钱就还自己的房贷,还能攒下一些。其他钱都瓜瓜出。丫头以后用钱的地方只会越来越多,我要早点把丫头上大学的钱攒出来。”吉凯听了这话替妹妹难过,也替自己窝囊。妹妹过的这么难受,而自己一点都帮衬不上。沉默很久之后,吉凯在一个弯道跟红梅说:“你自己想好了,别以后后悔。”红梅往后一靠:“我绝不后悔。”
半年后。红梅带着婉言搬进新家。房子装修的很别扭,大部分都是婉言选的,但打眼处红梅和瓜瓜有自己的想法,电视墙婉言设计的很简单,但最后两个大人还是在最外圈包了一圈马赛克。这种马赛克,新疆的公共厕所很常见。婉言每次看这面电视墙总能想到厕所,而两个大人觉得很气派。很多年后,婉言再看这面墙觉得非常像他们的婚姻——虚假繁荣罢了。
现在是新的一家人了。
婉言快要中考了,这一年红梅想好了是要将就婉言的。在红梅眼中,婉言因为“小牲口”的事在小红家大闹了一场之后就变得越来越叛逆。以前有一段时间只要婉言表达出跟红梅不同的意见,红梅就会说婉言顶嘴,问婉言这是跟大人说话该有的态度吗?有一段时间,红梅说什么婉言都只是点头。现在婉言不会这样了,她会“出口伤人”,她会说实话了。
婉言和瓜瓜的口味完全是两个极端,红梅每天要做两个系列的菜。时间久了,红梅也很累,就在晚饭的时候抱怨,说以后一种口味做一天。有天做了一整只土豆鸡,有很多嫩嫩的鸡皮,红梅夹给婉言吃。婉言把鸡皮放在一边,夹了别的肉。红梅问婉言:“怎么不吃,你不是最爱吃鸡皮了嘛?”婉言放下碗筷:“我从来不吃鸡皮,也不吃动物内脏器官,别再把你爱吃的强加给我。我喜欢吃鱼吃羊肉,是因为你讨厌这些的味道我才从来不嚷嚷要吃”,起身回房间写作业去了。红梅和瓜瓜没再说一句话。红梅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生的孩子会跟我喜欢不一样的东西?她为什么不爱吃鸡皮?
没过几天。
婉言一口都吃不了肥肉,吃一口就会吐出来的那种吃不了。瓜瓜爱吃肥肉,梅红做了一碗费的,一碗瘦的。瓜瓜想不明白为什么婉言不爱吃肥肉,是不是故意的?瓜瓜夹了一块肥肉到婉言碗里:“吃!好吃!”
婉言把肉夹出来扔到红梅碗里:“我不吃!”瓜瓜不死心,又夹了一块:“吃!好吃!你妈做的肥肉好吃着呢!”
婉言把肉挑出来放到桌子上:“我说了,我不吃,我不爱吃肥肉,吃了就恶心,听不明白吗?”
红梅看婉言这么不知好歹,筷子一扔:“你这个娃娃不知好歹是吧!大人给你夹菜你不喜欢不吃就放碗里,你把菜扔出来是不是浪费别人一片心意。”
婉言起身把碗里剩的饭倒进垃圾桶,把碗放到洗碗池:“什么心意?我说过多少次我吃不了肥肉,故意恶心我的心意吗?”转身回房间了。晚上婉言听见红梅说瓜瓜:“你也是。娃娃不爱吃的非要让人家吃,有人逼你吃瘦肉你也不愿意吧。你下次别管她了,她爱吃什么吃什么。”
瓜瓜义愤填膺:“这个娃娃这不吃那不吃,你天天将就她,要多做这么多菜。你还累得很。”婉言推开他两的房间门:“什么叫将就我,难道我是现在才这种口味吗?到底谁在将就谁?我强迫你吃过瘦肉还是逼你吃过排骨?”
瓜瓜理亏,但还是嘴硬:“你这个娃娃就是作怪的很?谁家娃娃像你这么大脾气。”
婉言气笑了:“怎么?什么都听你们的才不叫脾气大?那你怕是每天都要看到我这么大脾气了。因为我一句都不会听你的。”转身回去睡觉了。
红梅也生气婉言说话这么难听,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想骂婉言,她会顶嘴,想打婉言,又怕像那次一样跑的不见踪影。红梅只能转头去劝瓜瓜:“别气了,她现在这个年纪就是叛逆期。叛逆期的娃娃就是一头犟驴,根本听不懂人话,别管她,过两年就好了。”瓜瓜:“哎呀,你就惯着她吧,迟早给她惯坏了。”
红梅比了个嘘的手势:“你小点声,一会让娃娃听见了,又要进来跟你吵,你又说不过她,到时候又是你自己生气,她乐呵呵玩去了。”
婉言在房间里听见了,本想起来找瓜瓜理论,又听见红梅说的话,婉言知道:如果自己总是跟瓜瓜吵架,那红梅就会一直夹在中间。婉言决定,以后看不惯的就保持沉默吧,至少维持一个表面安稳。
红梅在厨房做饭,瓜瓜摊在沙发上,喊婉言过来给他掏耳朵。婉言听完这句话脑子里只有一个疑问:这是什么无理的要求?于是明确拒绝:“不来。自己掏。这么恶心的东西你叫我给你掏?”
瓜瓜生气了,从沙发上坐起来跳脚:“你这个娃娃没良心哟!让你掏个耳屎都不愿意,以后你妈老了拉在床上,你嫌恶心是不是就不管你妈了?”
婉言真是恶心透了!为什么每次瓜瓜都要给自己找不痛快?为什么每次都要说出一些愚蠢至极还全然不知并且自鸣得意的话?把嘴闭上会死是吗?
婉言两手一摊:“我妈是我妈,你是你,别混为一谈!小时候我妈伺候我,我妈老了我伺候她是应该的!你伺候过我?还是你没长手?”
瓜瓜被噎的不知道回婉言什么,转头就向红梅告状:“你看看这个娃娃,让她给我掏个耳屎都不愿意,还来教训我。还说我没长手。”
红梅从冰箱拿菜的空当:“娃娃哎,你就给他掏一下嘛,他耳朵之前受伤了,自己掏不了。”
婉言不想再多纠缠了,没意思,真的没意思:“你不嫌恶心,你给他掏!少来烦我!”转身摔门反锁了。红梅拿着锅铲冲过了,敲门大喊:“你妈哟,最近对你太好了是吧?动不动就摔门是吧?把门打开,我看你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红梅还没发泄完,婉言就把门打开了,冷漠的看着红梅:“说够了没?没说够你继续说,我要出去吃烧烤了,麻烦从我门前让一下。”就直接从红梅身侧挤出去了。
红梅呆在原地,在看戏的瓜瓜也愣住了。他原本笑嘻嘻的嘴角也放下了,他就是想看红梅怎么收拾婉言,没想到婉言一点都不害怕。红梅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在门口穿鞋的婉言:“你还吃烧烤?你的钱谁给的?你的钱都是老子给你的,你惹老子生气,你还有脸吃烧烤?”
婉言彻底不想装了,最近维持这种表面安稳真是忍够了。婉言推开红梅的手,走进厨房,把锅碗瓢盆全砸了,还没出锅的菜婉言也胡乱砸到地上,汤汁溅到脸上,但没有感觉。红梅和瓜瓜吓的躲在冰箱后面看婉言。等婉言砸完,走到两人面前,一把就将瓜瓜拉到一边,双手环胸:“你一个大男人,一天天到底为什么这么多事?我要上补习班咋了?我就是嫌耳屎恶心怎么了?我还嫌自己耳屎恶心,怎么没让我妈给我掏?一天天说的话蠢的要死,我妈爱听你说给她听,别跟我说!还有,我知道你耳朵怎么伤的,不就是被你前妻打的吗?你再惹我试试呢,你看看谁先死?我未成年,我杀了你才判几年,你两个丫头谁养,你前妻吗?我劝你以后别主动跟我说话,因为我也不知道你那句话又会激怒我,关于我的事,请你以后少发表意见,把嘴闭上就行,你一张嘴就烦的要死!”瓜瓜想回嘴,可婉言兜里揣着菜刀,只能把嘴闭上。
婉言又转向面对红梅:“我为什么没脸吃烧烤?我的钱又不是你给的,是我爸给的!你们离婚这几年,那次让我给我爸打电话不是要钱?还一天天说什么晓琴阿姨的丫头找他爸,都是只要钱,不给钱电话都不接。那他爹是个正常爹,你给我找的是个什么正常爹吗?你不是说自己也能养活我,那你让我找他要钱干什么?这些年,上学是免费的,跳舞是你给的钱,也才几个钱?衣服难道不是我爹给我买的?手机不是我爹给买的?之前还丢了几个,请问有一个手机是你给买的吗?我这些年的花销的大头,难道是你给的?之前说让我攒钱,然后说梁友房子要装修,借走我的钱,请问什么时候还给我呢?没记错的话有一万多吧。你要是把生活费和跳舞加起来的钱让我对你感恩戴德,那以后我也只给你这些钱,请你对我感恩戴德。总是让我攒钱,真搞笑,不给我钱我攒什么?就算我爹给我钱,攒了点钱,你也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让我把钱花在你想干的事上,最后还要问我为什么不攒钱。还一天天假惺惺的问我还有没有钱,想给你自己就给了,还问?为什么别人的压岁钱父母是真的帮忙保管,而我的钱你拿走就再也没影了?还有之前我上学的电动车,也是我爹给我买的,最后难道是我骑去上班了?难道车是我出车祸撞坏的?”
红梅本来还在害怕,听到最后的车祸只有恼火,直接骂婉言:“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我出车祸谁为了谁在挣钱,都进医院了,你不在乎你妈死活在这说车的事!”
婉言往后一靠:“是啊,不都跟你学的吗?你总说钱都让我花了,我也来说说你花的钱。谈钱的时候,你又跟我谈感情了?”
红梅气的删了婉言一巴掌:“滚出去!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白眼狼。滚!”
婉言把刀扔到瓜瓜脚下说了一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