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ursura

11、故人来访

　　追命抚着刚刚擦干的头发，没有想到铁手这么细心，就连这样的小事也做得得心应手，每一撮头发都小心擦拭着，不紧
　　不慢，有条不紊，认真得好似在完成一件如何精细浩大，意义非凡的工程。一边用梳子轻轻把湿发疏通，一边以棉布顺
　　着梳子的方向擦拭，小心着有没有弄疼追命，遇到发结之处，就按住发丝用双手仔细拨开，以梳子一路顺到底。

　　窗外的阳光静静透过窗棱零零落落地照射在床上，淡淡光线里飞舞着一些灰尘粒子，随着空气的流动方向不一地运
　　动。地上的阴影被门窗的镂空雕花装饰分割出或圆滑，或尖锐的样子。追命不知道从那里听来的这样一句话“就像是从
　　遥远的过往飘来的时急时缓的古乐，萦绕着光线勾勒着一个个已经没有人能够明了的形象。”追命伸出手指，让光线照
　　射在上面，那个乐声像是从手指传递到身体，心脏随着古乐的起伏，脉动出一种令人安心的节奏，那个节奏似乎在诉说
　　着什么，环绕在心头久久不散。眯着眼注视卖力工作的铁手，好像更加困了，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在铁手怀中找一个
　　舒适的位置，闭上眼睛睡了。

　　一室的温馨安宁，仿佛屋外的波涛汹涌丝毫不能到影响这个小小两人的世界。

　　等到追命醒来的时候，铁手已经离开，头发早已干了，散在肩上。刚刚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可是回头一想，完全没
　　有印象。摇摇头，还是有些昏昏的，大概是刚刚睡过头了，起身将长发挽起，插上一支羊脂白玉簪。
　　听见屋外“喵。。喵。。”的叫声。
　　开窗一看，只见一只，黄白双色虎皮斑纹菊花大猫，坐在门外仰起头叫着。
　　“‘老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追命惊喜地跑到屋外，抱起它。
　　“喵。。。”老鼠当然不会回答，不过能被抱着，猫咪倒是很高兴地发出呼噜呼噜的鼻音。
　　看到老鼠脖子上绑着一根缎带，还有一卷纸条，展开一看。

　　“追命哥，老鼠拜托你照顾几天，我有事回乡下了。还有，记得啊，晚上睡觉把它放进屋子里，小心冻到它。不要喂熟
　　食，不然就不会抓老鼠了，一天三顿，早上喂鸡肉，中午和晚上喂鱼，晚上那顿少些。不要忘了喂水呀。要是照顾好了
　　，等我回来后一定重重谢你；要是再拔它胡子，你自己掂量吧。我称过了，我离开的时候，老鼠净重5斤6两，要是胖
　　了那就算了；要是把它饿瘦了，我就叫我爹也饿你几天。楠楠”

　　这是拜托人的口气吗？还称过了，我的天哪！我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呀，追命无言。

　　用过午饭，追命还是没有什么精神，许是上午落水着了凉，追命这样觉得。便别了众人回房倒头就睡，想着要是捂出一
　　身汗就好了，这一觉便错过了晚饭。等他醒来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这里先按下不表。

　　另外一头铁手和一堆家丁护院安排着晚上的布置，因为是三天之期的最后一天，众人前两天因为毫无动静都有些
　　不耐烦，认为这说不定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铁手看着这样一群憨厚的汉子，还有他们脸上仰起的笑容也禁不住
　　要有同样的想法。可是敏锐的捕快的直觉告诉他，在这个周围关系如此复杂的秦老爷身上发生任何事都是丝毫不会让
　　人意外的，可就是不应该像这样平静得如夏日午后，酷日当空，四周没有一丝风的影子，闷得让人发嘘。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秦老爷看了眼天空，自言自语。

　　领了众人到院中露天用餐，因为秦老爷说今天得月亮佷漂亮，的确，今晚的月亮终于露出了明媚的脸盘，天边没有一
　　丝云彩来打搅大家的兴致。于是乎，下人们在后院，左有翠竹摇曳，右有梨花一丛，前有亭台水榭，后有红墙琉璃瓦
　　的院中布置起来，上有皓月当空，下有一家团圆，真真人月皆婵娟，天人两相欢。

　　正当众人推杯换盏，桌上肴核既尽，杯盘狼藉之时，一阵狂风乍起，直吹得人睁不开双眼。风过处，竹晃花摇，抬眼
　　一看天上明月，却赫然望见一人背手侧身立于屋檐之上。一袭白衣如玉，风吹起白衣，咧咧地呼啸着，仿佛满天飞
　　雪中窜出一只火红的狐狸，那样惊心动魄。不知是谁最早反应过来，“来人啊，有刺客啊！！”这才唤回各人神志。

　　很快家丁把后院堵了个水泄不通，铁手望着高处的白衣，看不清面容。看来此人功夫不弱，竟然敢穿着白衣站在秦府
　　的制高点，好像怕别人发现不了一样。

　　“呵呵，我还没有要取你性命。因为用不着我动手，你也会死。”白衣人开口，发丝飞扬起来，散发着他不可一世
　　，高傲不羁的气势，透过发丝的阻隔，铁手似乎感觉到白衣人的寒冰一样的眼神，冷冷地从他身上刮过。

　　“我只是来看看老朋友最后一面。”白衣人再一次开口，像是从雪山落下的雪崩，激烈而又有感性的质感的声音再
　　次钻入铁手的耳膜。

　　秦老爷喝住了想要弯弓架箭的家丁们。“没有想到，你还记得我这个老相识，劳您特地跑一趟。”

　　“客气，客气。喝了这一杯送行酒，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白衣人从背后拿出一壶酒，喝了一口，运功丢向院中
　　的秦老爷，铁手飞身一接，递与秦老爷。

　　只见秦老爷，不顾子女们的阻拦，毫不犹豫仰头灌了一大口，将酒壶往地上一摔。“好，老朽谢过您的送行。”

　　“黄泉路再见。”白衣人见秦老爷喝了酒，便飞身离去，隐身在茫茫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