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忽作关山梦》釉珩

3、踏雪寻梅

　　听见江屹肯定的话语，柳燕娘笑了，释怀的。
　　刚刚因请求江屹而稍微弯曲的腰板，又挺直起来，“接下来我要说的，只希望大人一人知晓，还望大人成全”
　　此话一出，其余人便看向江屹，他没说话，偏过去看夏伏清，对视上一眼，又转向柳燕娘“此间之事，你要么在这说了，要么留到九泉之下，本官虽对你口中的证据感兴趣，但也不是缺一不可。”
　　此话一出，柳燕娘也明白了。不再做无谓的挣扎。“玉瑶台的地宫里有这几年来我为赵书怀做的事，其中有几封信，大人应该会感兴趣的。其余的，也无什么了。”
　　接下来的事看似无比顺利，顺利找到了钱广与赵书怀勾结的证据，顺利将柳—赵—钱三人的买卖人丁的线路搞清楚，并且没有任何意外的，三人全都认罪，同样的，也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指向李氏。其实还是有的，但那些同整件事没有任何关系。等同于无。
　　等到王宿赶到这里的时候，基本可以说完结了，但相关卷宗还没撰述，所以这个看似无比轻松的工作也被交给了王宿。一向脾气好的王宿此时也有些无言。好在小太阳宋竹喧陪他一起写，似乎，不太那么枯燥了。
　　王宿其实到了也不过一日，但对于这些天发生的事已是了然了，无他，只因宋竹喧事无巨细的给他重复了一边，对此，王宿觉得十分不错，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再后来也没什么大事，夏伏清没有寻到乔南雨（族妹），同江屹请求去见柳燕娘一面，江屹陪同，知到被送去了西塞山，便同江屹辞别，去往西塞山寻人。
　　夏伏清离开的那一日是个不错的天气，头天晚上刚下过大雪，第二日便放了晴，江屹去的早，街上的雪尚未被清扫，白色的靴踩在雪地上，依稀可见。
　　他是去给夏伏清践行的，到种玉楼门口的时候夏伏清已经等在那里了。身后宽敞华丽的马车，与收整得当的行李，无一不表示这人即将离去。
　　“先生这是知到我会来”江屹边说边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他“这本游记是我老师送我的，记载的山川风貌，我想先生，应当会喜欢。”
　　夏伏清打开盒子，把游记拿出来，随手一翻，有一些香味飘出来，夏伏清闻到了，打趣江屹“看来大人读游记时，有焚香的习惯，不过这礼物，我很喜欢”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江屹的耳朵红了。 “夏某不才，但素来喜好丹青，这副手绘的梅林看雪图，便赠与大人，大人不妨打开看看。”
　　江屹打开一看，映入眼帘的是美的动人心魄的红梅，说是看雪，但赏的又何尝不是梅，旁边写着一句诗，万树血梅千岭雪，再不念，迎春来。这副丹青，无论是线条勾勒，还是色彩搭配，都十分对江屹的胃口。
　　“多谢，我很喜欢”对于喜欢的东西，江屹一直这么直白。
　　于是，刚说完，又很直接的说，“我字行止，不知夏先生表字”
　　行止么，内心有一瞬间的触动，偷偷溜走，后来夏伏清回想起来，只觉缘分使然。
　　“我字景行（hang），大人不必如此客气，日后唤我表字即可”
　　夏伏清笑着说，他清清楚楚的看到少年眼里的惊喜，是的，既惊讶又欢喜。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好，景行，愿你心想事成。”
　　夏伏清作揖拜别“那便承行止吉言。”
　　后会有期。
　　江屹没有说出口，他看着远去的车队，不知道是没有机会还是不敢。

　　昭元十七年三月十八
　　江屹决定再见柳燕娘一面，也知道了一点其余的有关于别人的事。钱赵柳三人也被关押在玄案司的地牢，等待着风声过去，压到苍陵，三司会审。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此案必将重见天日，以此来警戒世人。
　　千山之外的苍陵，也收到了远方的来信。
　　这是江屹下山后给家里，也就是皇宫寄的第一封信，开头依旧是问哥哥的平安，然后告诉他娘亲的近况以及自己新认识的朋友——夏伏清，最后，将此次查案的结果客观详尽的叙述出来。
　　信，送到的时候，江愈正在批公文，另一旁的魏亘在熬药。
　　逊雪从外面送信来，在门口将寒气抖落干净，才进入里间。双手捧着的是热乎的来自二殿下的家书。
　　“启禀殿下，二殿下的信‘’说完后，站在一旁，等江愈看完，若是他直接放下，那便可以离开了，如果他摘出了一些，便是要递给一旁的魏亘。江愈如今主管吏部与兵部，魏亘领的也是兵部的职，正四品兵部侍郎。
　　魏亘将信放在一边，先将药盛了出来，端给江愈，复又回到自己的地盘，看纸上关于案件的内容，以及信的末尾，江屹问他好。然后，看着江愈偷摸把药碗挪到桌子的边边角角。
　　回了江屹的问好，魏亘一手捏着回信，一手端起蜜饯，去催江愈喝药。
　　边走边说：“二殿下所说，我会留意，只是事关世家大族，还是得殿下自行定夺。“走到江愈的桌边，将药碗挪回来，然后苦口婆心”殿下，该喝药了“
　　喝完苦药，有糖吃，其实也没有很难受。于是苦大仇深的一口闷。然后含着蜜饯缓了半刻。
　　这个过程一直有魏亘陪着他。
　　另一边的江衍也看到了信。不过是江屹单独写给他的，先附上一份同大哥那一封一模一样的案件始末。然后问好，让他不要担心，以及自己交了新朋友。
　　其实是很普通的一封家书，但看的江衍眼睛一热。
　　寥寥的几个字，让江衍这个老父亲触动，其实家书自江屹识字来便一直不断，但好像只有江屹束发后才会给他单独写，甚至如今也能像稚童那般，告诉家里的长辈，自己交了新朋友。
　　但其实，所谓的新朋友，江衍连名字也不知道，还是后来江愈提起，他才隐约知到一点。
　　在之后，就是捧着信笑了好久，再认认真真的回信，然后继续处理朝政。
　　苍陵城，东肆街的李宅，一如往昔，循规蹈矩，无有不同。
　　李连台李林甫父子俩坐在百川堂里下棋。李连台执白子，已露怯势，另一边的李林甫执黑子，进退得当，已占上风。
　　李连台摸着花白的胡子”不错，不错，试浊，这盘棋，你掌握的很不错。“
　　李林甫闻言，将手中的黑子放下 “父亲，这盘棋，黑子虽步步紧逼，但白子仍有力挽狂澜之机，不到最后一刻，仍然输赢不定。”
　　说罢，又将底下人唤来，“拿下去，改日再继续。”
　　待东西撤干净，人都退下之后，李林甫复又开口，这段时日不太平，漠北与阙西的事情得先放一放，等到风头过去了，再说吧。“
　　李连台抿了一口茶：“我素来倚重你，你看着安排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