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俗戏码》六牧

2、不过蝼蚁

　　严次不爱学习，成绩在班里也只能算中等水平，他每天去学校最常做的事就是跟张博旭还有班里的几个男生去打打篮球。

　　他长得不赖，打球又生猛，每次都会有很多女生为他们尖叫，时间长了，就难免有人嫉妒。

　　四班的体育生偏多，跟他们打球总会有人被各种方式撞伤，运动免不了磕磕碰碰，但故意挑衅谁也忍不了。

　　张博旭脾气冲动，一气之下就跟四班约了比赛，他们几个人逃掉自习课出来打，谁知道刚打了还没一局就被班主任给抓回去了。

　　四班的人得意地嘲笑他们是胆小鬼，打不过就喊救兵，讽刺一班是没断奶的小崽子，需要有人撑腰。

　　这番话让张博旭更加气愤，本来严次也没当回事，想着就是约个比赛，结果被他们这么一说也瞬间来了脾气。

　　有了脾气就要有出气筒，谁打的小报告就找谁。

　　邵明宣也知道自己打同学的小报告会在班里受到排挤，但作为班长，面对班主任的询问他也不想撒谎，时间长了，邵明宣在班里就渐渐没有了什么朋友，毕竟谁也不想在身边留下一个随时会告发自己的人。

　　他家境不好，父母出车祸去世欠下了一大笔债，只留下邵明宣和爷爷两个人相依为命，而学习是他唯一看得见的出路，所以相比朋友，他还是更喜欢跟在老师们后头。

　　或许会有人看不惯他这种做法，但他知道自己更需要前途。

　　上午第四节是自习课，邵明宣已经想好去办公室请教老师问题，结果还没来得及动身，就被人叫住了。

　　“班长这是去哪啊？”张博旭坐在后排手杵着脑袋，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

　　邵明宣看了他一眼，表情淡淡地说：“办公室。”

　　张博旭“噗嗤”一笑，“又去打小报告？”

　　“不是。”邵明宣皱起眉头，他不想在无聊的口舌之争中耽误时间，可有些人就是不让他如愿。

　　张博旭起身走到他桌前，拿起桌上的书，随手一翻，语气有点阴阳怪气的说道：“班长大人你还真是爱学习啊，不如教教我们后排的兄弟，让我们也感受一下学习好的滋味。”

　　邵明宣已经没有耐心再跟他纠缠，直接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干嘛？”张博旭的眼睛像思考般转了一圈，然后又回到他身上，“当然是跟你玩儿啊。”

　　邵明宣直接冷脸：“我没空，起开。”

　　“我要是不起呢？”张博旭硬气回呛。

　　眼看两人即将爆发，教室里的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们，不知道是期待他们打起来还是单纯看个热闹。

　　就在气氛爆冷僵持不下时，严次一脚踹上桌腿，“刺啦”一声穿进耳膜，这声音引得全班人看向他，只见他神色不明的对着邵明宣说，“班长火气不小啊。”

　　张博旭看严次向邵明宣发难，像是有人撑腰一般，脸上满是得意，邵明宣对上他们，就像拿着鸡蛋去砸石头，不自量力。

　　但他没想到，严次下一句就是，“脖子，让他走。”

　　“啊？”张博旭一脸懵逼。

　　“要我说第二遍？”

　　“不是、我……”

　　严次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只是瞥了邵明宣一眼便继续低下头玩手机，而邵明宣则是冷着脸直接拿起书走了。

　　张博旭很不满的坐到严次旁边，发着牢骚，“干嘛让他走啊，我气还没撒呢。”

　　“你很想被人当猴子看？”

　　“？”

　　“别在班里闹，我爸会知道。”严次翘起二郎腿，倚向后面的桌子，眼睛不离手机。

　　张博旭撇撇嘴：“行吧。”

　　他见严次正专注的玩着游戏没空搭理自己，便打了个哈欠趴下睡觉，昨天熬夜睡太晚，今天直接困成了狗，想来想去还是学校的桌子睡起来最舒服，如果再加上一段催眠曲，效果更甚了，张博旭这样想着，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慢慢流逝，等严次再一次从手机里看见胜利的字样时，便没意思的直接退了游戏，他目光落到一旁睡得正香的张博旭身上，推了推说道：“别睡了，该吃饭了。”

　　张博旭睡眼惺忪，抬起脑袋开口问道：“啊？怎么了？老师来了？”

　　“我说，该吃饭了。”

　　“吓我一跳，还以为老师来了呢。”他揉了揉眼，略带鼻音道，“几点了？”

　　“还有十分钟。”严次站起来，“走吧，我饿了。”

　　张博旭伸了个懒腰，同他一起朝食堂走去。

　　盛夏的晌午闷热不已，一出场便像是被太阳灼伤，树荫大道交错的枝丫摇摇晃晃，却也挡不住穿刺的烈阳，天空是清凉的蓝，风里却夹杂着燥，好似柔水包裹着烈火。

　　严次踢着石子从树荫底下走过，整个校园安静的只能听到不知疲倦的蝉鸣声和整齐的读书声，他看着石头在地上滚来滚去，竟也觉得蛮有意思。

　　一旁的张博旭耸拉着脑袋，活像个没有精气神的行尸走肉，他一张嘴便是满肚子的抱怨，“好热啊，真的好热啊，能不能跳过夏天，我要热死了！”

　　“把你的嘴闭上，或许你还能舒服点。”严次看了他一眼，说出这句话。

　　“啥？”

　　“你见过哪个吐着舌头的小狗会说话的。”

　　这下张博旭听明白了，严次竟然说他像狗，叔可忍，婶不能忍，他抬起拳头冲着严次的肩膀就给了一拳，怒骂道：“大爷的，我看你才像狗。”

　　严次哼笑出声，又坏心眼的冲着张博旭叫了一声，“小狗。”便撒腿朝前方跑去。

　　张博旭气得头顶冒烟，也顾不上热了快步追上去，那架势像是不打死他不罢休。

　　两人追赶着来到食堂，他们前脚刚进去，后脚下课铃便响彻了整个学校，张博旭停下打他的动作，瞪着大眼，“卧槽！怎么这么快就下课了，不闹了不闹了，快点去打饭，不然饿死鬼大军来了什么都剩不下。”

　　说着他紧忙跑向窗口，一边跑还一边回头问他，“严哥你吃啥？今天这饭看起来都不错啊。”

　　严次没说话，只是从兜里掏出来饭卡递给他，张博旭一点都不含糊，直接拿过去刷，手里指着，“大姨我要这个，这个也要，那个看起来也行，我也要了。”

　　严次听到白了他一眼，真是个饭桶。

　　花言巧语的张博旭最会讨大姨欢心了，嘴巴像抹了蜜，哄得大姨直咯咯笑，他跟大姨说话的功夫，还不忘对着严次抛了个媚眼，像是在说，看哥牛不牛。

　　打完饭，便开始有其他学生进来，一个个都像是要赶着投胎一样百米冲刺，他们两人端着盘子慢慢悠悠找了个位置坐下，严次看着满盘的菜和不少的肉，随手对着张博旭比了个大拇指，“妇女之友，名不虚传。”

　　“那是，我是谁？我可是张博旭唉。”他还挺得意。

　　“行行行，知道你厉害。”

　　不一会儿，有两个其他班的人走过来，跟他们打招呼：“嗨，兄弟。”

　　张博旭抬眼一看乐了，“哎呦，你小子终于放出来了啊，屁股开花的滋味好受吗？”

　　“别说了，我妈差点打死我。”那人放下盘子，一脸悲催，“现在想起来，身上还疼呢。”

　　严次看他这惨样，不由得笑了，“谁让你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勾搭王大肚的女儿。”

　　顾颜凯叹气一声，“我哪知道她是王大肚的女儿啊，当时我看她一笑，就连自己姓啥都忘了，只记得那俩大眼睛了。”

　　“不说了，真是太悲伤了。”他吃了口饭，问向严次和张博旭，“唉，你们跟四班约得篮球赛怎么样了？谁赢了？”

　　“妈的，说起这个我就来气。”张博旭骂骂咧咧，饭都不吃了跟他吐槽道：“要不是我们那二逼班长向班主任打小报告，我们早赢了。”

　　“你们班长谁啊？”顾颜凯好奇地问。

　　“那个全年级第一。”

　　顾颜凯目光转到严次身上，“严哥没教训教训他？”

　　“甩了一巴掌，最近我爸管得严，怕他知道。”严次说。

　　“要不要我帮你们教训他一下。”顾颜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张博旭一口答应：“行啊。”

　　严次朝他看了一眼，“刚放出来，你屁股又不想要了？”

　　“不让别人知道不就行了。”

　　“随你们。”严次不在意的样子。

　　他们光顾着说话，饭都没吃几口，张博旭和顾颜凯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商量着什么。

　　突然，一道身影闯进了严次的视线里，他厌烦地蹙起眉头看着那人，但是不到两秒便又恢复了正常，垂下眼帘低头吃饭，懒得给他目光。

　　此时邵明宣慢慢从门口走进来，他身上已经起了一层薄汗，迈进食堂后凉爽的温度使他松下一口气来，外面的天气太热了，晒得人皮肉疼。

　　他熟练的走到最后一个窗口，跟大姨要了一盘白菜，他很喜欢最后来食堂，不用跟别人抢饭，也不用排队，主要是没人之后，大姨会给他多盛一些菜，不然扔掉也是可惜。

　　邵明宣谢过大姨之后，便找了个角落坐下，因为家里的原因，他都是挑最便宜的菜吃，挣钱不容易能省则省，钱花在刀刃上，他才会不心疼。

　　邵明宣深刻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从不乱花钱。
　　当然，也没有多余的钱让他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