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聆芷》少女那吒

70、同乘一机

　　“都安排好了，那片区域也做了清场。”助理把手里的pad递给霍芷。
　　霍芷用手指划拉着屏幕上的照片和视频，把记忆深处的场景和屏幕中的实景进行了一一比对。
　　照片里，还是那个熟悉的陈设，也是一样的大雪漫山。
　　只是那个冬天，再也不会回来了。
　　霍家成员，从来都不能同乘一机。
　　因为继承者们不能有哪怕一丁点儿同归于尽的风险，所以在朝夕相伴的那些年里“一起坐一次飞机”曾一度成为了霍风和霍芷的心病。
　　直到霍芷大学的最后一个寒假，她们相约在瑞士过年。
　　穿着滑雪服的两个人，结伴穿过了霍家承包的山林里。
　　整整一个上午，好像天地间任何束缚都不存在了一样。
　　等到筋疲力尽地躺在一处雪地里的时候，霍风突然坐起来，开始把身上的装备一一剥落。
　　“姐姐，你干什么？！”
　　作为医学生的霍芷看着霍风反常的举动，第一反应是“霍风被冻得失温了？”
　　吓得她赶紧一把拽住霍风的手臂，准备开始给霍风检查身体。
　　霍风却一把推开了她：“我没失温，你脱掉装备，我带你去玩儿另一个项目。”
　　霍芷将信将疑，卸下了脚上的滑雪板。
　　“跟我来。”霍风牵起霍芷的手。
　　绕开几棵大树，拐过几颗巨石。
　　一架直升机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霍芷的眼前。
　　“公主请登机～”霍风歪着脑袋笑了笑，冲着霍芷做了个请的手势。
　　等到两个人都在飞机上坐定，霍芷才算是真正地回过神儿来。
　　“姐姐，你会开吗？行不行啊……”
　　霍芷显然是心里没底儿，她信得过霍风的个人实力，可是她此前从不知道霍风还会开飞机？！
　　尽管她自认为自己是霍家最了解霍风的人……
　　“宝贝儿，你得永远记住今天，‘同乘一机’的机会，在我们的生命里，未必会有第二次了。”霍风摸着霍芷的脸蛋儿，宠溺地在她额前落下一个吻。
　　霍风一语成谶——那是两人唯一一次同乘一机。
　　霍风在主驾，霍芷在副驾。
　　小小的直升机，自由自在地盘桓在阿尔卑斯山上空。
　　四周白雪皑皑，头顶苍天湛湛。
　　时空仿佛凝固于一瞬，心跳好似遗漏于山巅。
　　霍芷甚至形容不来那种奇异的舒爽感，就好像活了一辈子，只是为了那个瞬间……
　　在金灿灿的阳光里，在旷达无垠的天空之上，霍芷鬼使神差地一把捧住霍风的脸，吻了三秒钟。
　　那是锁定时空的三秒，也是铭刻进骨髓里的三秒。
　　其实那天，小小的直升机只飞了半个多小时就折返了。
　　但是霍芷却把那短短的时光，深深封存在了心底的匣子里。
　　今天，她终于再次回到这片雪域。
　　脚下依旧是松软的白雪，头顶还是那湛蓝的苍天，远处依旧是绵延的阿尔卑斯山……
　　可是，身边的人却不见了。
　　“恐龙！过来！”
　　霍芷朝着休息站小木屋门前那条恭候自己多时的捷克猎犬挥挥手。
　　这条狗，还是霍风送给她的。
　　尽管霍风怕狗怕得要死，但是架不住霍芷喜欢，所以便买了这只狗送给她。
　　霍芷喜欢的不得了，收到狗的当天，就给起这条血统纯正的捷克猎犬取了个中二又霸气的名字——恐龙。
　　听起来，这狗就长得很丑。
　　但事实上，这条狗实在算得上眉清目秀——毕竟霍风的审美还是在线的。
　　恐龙之前一直被养在霍芷的身边，直到霍风离世，霍芷便把它送到了瑞士——她无法再直视任何与霍风有关系的人或物。
　　所以这一晃，霍芷倒确实有很久没见到“恐龙”了。
　　而如今，“恐龙”也算是上了年纪的老狗了。
　　“今天姐姐带你坐飞机好不好？”
　　霍芷在门前蹲下身子，解开“恐龙”脖子上的牵引绳。
　　一人一狗在飞机里坐定，这一回，霍芷坐在主驾，“恐龙”坐在副驾。
　　“坐好了吗？姐姐要开动了哦～”
　　虽是一样的开场语，却分别出自记忆里的霍风和现实中的自己。
　　真是悲凉。
　　蓝天，白云，飞机，苍狗。
　　太阳光直射进挡风玻璃，身边的“恐龙”吠了两声，恍惚之间，霍芷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孤单了……
　　低头看看脚下的阿尔卑斯山，那绵延不绝闪闪发光的白雪……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