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聆芷》少女那吒

56、活局但死路

　　“你就直接说，我还剩多少日子？”
　　“不到一年。”
　　“最坏的限度呢？”
　　“不到半年……”
　　“也好，够了。”霍风把对望的视线从私人医生身上挪开。
　　“董事长，我的建议是赶紧治疗干预……”
　　“然后大大缩短我有质量的生命周期是吗？”霍风又把视线挪了回来，“我警告你，绝对不能让霍芷知道，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私人医生闻言一愣，只能点头。
　　“保守治疗，我还能瞒霍芷多久？”
　　“您在最大限度减少和总经理的接触下，最多三个月。”
　　“好，我知道了，你去安排吧，保守治疗。”
　　私人医生退出房间，霍风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床边，掀起被角钻了进去。
　　霍芷最近都在公海上的实验舱里，忙着准备诺奖的成果展示。
　　在收到诺奖的消息后，霍芷就飞去南洋那边全心筹备研究成果总结了。
　　虽然只是入围，并不知道最终是否能花落于她。
　　但在听天命的同时，人事总还是要尽到位的。
　　霍风庆幸于自己还有点儿时间来规划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步棋——死棋。
　　当然是要背着霍芷进行的。
　　既然一切都要交到霍芷手上，那么，连同自己这个人，都得物尽其用才行。
　　“霍芷，不要怪我。我自己也知道的太迟太迟了……”霍风把自己深深藏进被子里，抱着霍芷之前枕过的枕头，昏昏入睡。
　　要计划的事情太多了，必须先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才能正式开启自己的生命倒计时计划。
　　睡梦中，霍风又回到了数十年前，霍芷在双子岛读大学的时光。
　　在那些海风微咸的日子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利用与毁灭，没有人流血或受伤。
　　早晨醒来，先去楼下的花店买两束花，一束是玫瑰，一束是兰花。
　　其实霍风总觉得白芷更衬霍芷，可能是因为那个相同的芷字吧，但霍芷自己却喜欢玫瑰，而且喜欢没有被修掉刺儿的那种。
　　霍芷说，带刺儿的才叫玫瑰。
　　不过也确实，霍芷在外那个张扬的个性，也实在像极了一朵生人勿近的带刺玫瑰。
　　那段日子，霍芷每天醒来，都能看到床头有一束当天最新鲜的玫瑰花。
　　“该醒了，今天你还有课呢，得去上课了。”早晨的时候，霍风总会这么叫醒霍芷。
　　那个时候，两个人之间，还隔着许许多多的朦胧，八字都还没有一撇。
　　有的只是分寸和好感，恰到好处的依赖，和恰到好处的边界。
　　霍风会捏住霍芷光滑的脸蛋儿，再揉一把那睡成鸟窝一般的头发。然后霍芷就会像被点了启动开关一样，成功唤醒大脑。
　　喝完咖啡，吃过煎蛋和面包，把中午的三明治塞进书包，霍芷就该出门了。
　　不过霍风也一定会被拉着一起出门——因为霍芷要她开车送她上学，哪怕学校其实离住的地方只隔了一条街。
　　“学校那么大，东南西北四个门，每天上课的地方不一样。比如今天我就要去距离北门近的教室，就离家好远哦，还要绕路……”
　　霍风其实挺不想搭理霍芷的，因为霍风读的大学论占地面积是霍芷这所大学的4倍，她那会儿可没人接送。
　　可是，对着她撒娇的人是霍芷……
　　于是只能拿起车钥匙，假装不耐烦地嚷嚷：“知道啦！知道啦！送你去！别吵吵啦！”
　　…… ……
　　霍风抱着怀里柔软的被子，贪恋着这一刻身体的舒适。
　　她知道，今天之后，自己的身体状况只会每况愈下，再也不会有比现在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更舒服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