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聆芷》少女那吒

21、复发

　　霍氏文化集团的创立，在旁人眼里像是在玩票，可在霍风心里，却是必然。
　　把自己手里掌握的文学出版，加上近几年和霍芷一起打下的影视娱乐进行资源整合，再加上西影的加持。
　　算是很大程度上把影视商业化话语权从资本手里，陆续拽回了文艺创作者的手里。
　　如果不能战胜资本，那就成为为资本，再吞并资本。
　　只是与恶龙搏斗许久，自身亦成恶龙。
　　正如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屠龙少女回首望着来时路，午夜梦回，不是酣畅淋漓的征服感，反而是如履薄冰的疲惫与心惊。
　　这不是霍风第一次从梦里惊醒了。
　　这半年来，霍风每天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睡觉。
　　一旦闭上眼睛，那个梦境里的世界，就不再属于自己掌控的范畴了。
　　“怎么了？又做噩梦了？”旁边的的霍芷，递过来一杯水。
　　霍风努力抑制住自己不受控制抖动的手，接过霍芷递来的水杯。
　　霍芷下意识留意了一下霍风不受控制抖动的手，没有说话。
　　温润的水顺着食道滑进胃里，霍风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一些。
　　“你怎么还没睡？”霍风敏锐地察觉到霍芷的状态似乎并不是被自己吵醒的。
　　“哦，看剧本儿来着，正准备睡呢……”
　　“最近有好的本子递给你了？”
　　“也没有，是我自己在研究一些我感兴趣的方向……”
　　霍芷坐在床沿上，背对着霍风。
　　她在说谎，哪里有看什么剧本，她最近连跟人说话都很难集中注意力了……
　　至于为什么还不睡觉……因为失眠已经折磨她一个多月了。
　　但她不敢让霍风知道，因为她明白，这是自己的抑郁症复发了……
　　霍风没有再追问，因为此刻她正拼命遏制着自己躯体化的症状。
　　勉强支起身子坐了起来，可是头晕目眩到她只想呕吐。
　　想要用深呼吸调节一下极速飙高的心率，可是又怕呼吸太沉重引起霍芷的疑心。
　　但越是克制，就越是感觉心底有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逼着自己想要喊出来……
　　令人恐惧的心悸，濒死的感觉……
　　霍风把开始逐渐抽动的手死死捏成拳头，用尽最后的力气，翻身从床上坐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近在咫尺的卫生间，现在怎么变得那么遥远……
　　不行，不可以，不可以倒在霍芷的面前……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霍芷看着木木呆呆往卫生间走的霍风。
　　霍风没有搭话，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卫生间，迅速反锁了门。
　　霍芷隔着门板，听见了霍风的呕吐声。
　　霍风扶着马桶，不知道缓了多久，低头看着马桶里那个小水坑，她并没有吐出来什么真东西，倒是把胃酸呕出来不少……
　　诚然，她最近几个月，其实根本就吃不下东西。
　　即便吃下去，也会吐出来。
　　望着镜子里消瘦憔悴的自己，霍风撑着洗手台，打开了水龙头，用凉水迅速冲了一把脸。
　　每次呕吐过后，心率就会平复很多，人似乎也能缓过来一些。
　　深呼吸，拧开门锁，打开门。
　　原本还担心霍芷会在门口堵着自己问自己怎么了，结果一开门，预想中的人并没有在门背后。
　　还好还好……霍风庆幸着。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因为，这不符合霍芷的一贯行事作风。
　　而且，霍芷也不在卧室里了。
　　“霍芷？霍芷？”霍风喊着霍芷的名字，出了卧室。
　　外面客厅的沙发上，霍芷正坐在那里抱着腿发呆。
　　“你怎么了？怎么不睡觉？”霍风来到霍芷面前。
　　窗外的月光柔和而清冷，洒在霍芷的脸上。
　　霍风这才看到霍芷的脸似乎比原来小了两圈儿，而且，还有很严重的黑眼圈。
　　“霍芷？姐姐跟你说话呢……”霍风站在霍芷面前，看着这个不似往常一样正常的妹妹。
　　最近光顾着自己，没关心她。
　　霍风的心底泛上来说不清的自责。
　　霍芷缓缓抬起头，就像是没听见霍风刚才喊她似的：“你怎么啦？怎么吐成那样？……”
　　霍风现在在心里确定了，原来不止自己焦虑症复发了，就连霍芷的抑郁症，恐怕也复发了……
　　“你是不是抑郁症复发了？”
　　“你是不是焦虑症复发了？”
　　又是异口同声。
　　但这次的异口同声之后，却不似往常一样是会心的欢笑声。
　　取而代之的，是死一样的沉默。
　　“我去预约心理医生。明天，一起去。”霍风蹲下身子，握住霍芷的手，眼眶里有晶莹的水珠滑落。
　　“姐姐，别哭，我没事儿……”霍芷伸出手，轻轻帮霍风擦掉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