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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秦关 ...


  •   临安县东临润水,西靠乐游群山。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临安县叨天之幸,两相俱全。

      清晨下了重露,将行人打得七零八落,却令山间的繁花茂叶愈发鲜粲。江禾枫与王兆二人行走在赶往临安县的山间小路上。

      他们去临安县的缘由,还要从那日离开风云客栈说起。

      二人从寻嵘那里闻得专杀朝廷命官的杀手组织“十步”。可既然丧命于“十步”刃下的都是朝廷命官,眼下方家的命案就有些不同寻常。因为方家人中根本就没有入仕者。所以,方家的灭门惨案究竟是“十步”所为还是有人冒充则有待深究。

      江禾枫带着王兆于多家客栈、酒楼和茶馆之间辗转,专挑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之辈套近乎,堪堪得到些许似是而非的消息。

      其中有一条引起了他们的主意——三个月前,临安县前任县令魏泽越一家五口死于还乡途中。当时有江湖人士断言那必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所为。临安县是常州府治下一大县,距他们所在的位置并不远,他们可前去查探一番,或许能够有所收获。

      “你知道县官一家五口的尸体停在哪里吗?”江禾枫问。

      王兆回道:“衙门设有停尸房,专门停放死于非命的尸体。”

      “好,我们就去衙门一趟吧。”

      王兆笑道:“旁的贼人都是躲着府衙,你倒好,上赶着凑过去。你就不怕被府衙的官差抓个现行?”

      江禾枫笑道:“那就不让他们发现呗,我们偷偷潜进去。”

      二人就这样东一言西一语地边走边闲谈,一晃便到了晌午。

      晌午的日头正毒,衙门人影稀疏,大多衙役都去吃昼食、打瞌睡,躲在堂前屋后阴凉处觅个清净。

      敛房后头的三棵老槐树高大挺直、郁郁葱葱,许是风水的缘故,连着敛房的一圈小院本没有窝风之处,可偏偏就是凉快得沁人心脾。看守敛房的是衙门里的老仵作,岁数大了,自然对鬼神之事没甚胡为乱信、撮土焚香的做法。于是他打趣不敢在此处久留的人,调笑他们明明血气方刚,神鬼不忌,却不如他这一把老骨头敢在这里躲暑避热。

      他从来不避讳这等生死之事。可偏偏今日出了岔子。

      一阵不知来由的阴风将他吹的睡意全无,老仵作从藤木躺椅上坐起身来,瞧了瞧四周,然而四下无人。

      他举头望天,以为到了雨季,但天亦万里无云。

      老仵作咂咂嘴,觉得眼下这觉是睡不成了,敲着破茶碗抿了一口茶,偏头呸地一口吐出茶叶秆。

      不对,还是不对劲啊。他琢磨着,今日不知怎的,莫名其妙有些心神不宁。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起身驼着背踱步到停尸房中,推开门,站在门口往里瞧了瞧。并没有什么异样。

      这种挥之不去的怪异感跟随了他一下午,令他心神不宁。

      终于挨到晚上,他伴着日落归家,在街上有一嘴没有嘴地跟街坊邻里插科打诨。

      都说心神不宁是祸端的前兆,虽说他也一把岁数了,该享的福享了,该吃的苦也吃了,但对于未知的灾祸还是难免心生忧虑。

      他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关上院门,忽地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身后飞快地闪过。

      老仵作心中一惊,立马回头去看,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

      他仔细地检查屋里屋外,一阵过后,朝着虚空喊话:“老朽虽不知你受了什么冤作了什么孽,只管去你该去的地方,何必在我这处破屋烂墙间作祟,反正,我决计是不会怕你的。”

      “哦,真的不怕?”

      老仵作还来不及转头,只见从自己身后伸出了一把刀,刀刃紧紧依偎在自己脖子上。他颤颤巍巍不敢动作分毫,生怕刀剑无眼误伤性命。

      然而,更让他惊惧的并非架在脖子上的刀,而是刀腹上平稳放置的一枚金色圆镖。

      “这,这,这不是——”老仵作膛目结舌。

      江禾枫站在他身后,就着这番架势拖过一把破旧的木椅询问起这老仵作来。

      “这东西想必你应该认识吧?”

      老仵作磕磕绊绊地说道:“小,小人不过一介仵作,平日里看守敛房,时常在房前屋后找处闲地瞌睡,怎么会知道这东西呢。”

      “不知道?不如我帮你回忆回忆吧。你可知这临安县前任县令魏泽越一家五口是怎么死的?”

      老仵作在这般恫吓下最终还是说出了事情。原来府衙的人竟然真的从魏尸体的伤口中挖出了同样的飞镖。

      一县县令之死,还是死于凶杀,这并不是一件小事。但是他们将验尸结果上报后,却没了下文。这件事情被压下来了,直到现任县官上任数月之久还是没个结论。

      “魏家五口的尸体呢?”江禾枫问道。

      老仵作答:“尸体早就让魏大人的远房亲戚给领回去了,听说刚回去就给入土为安了。”

      “那你可知魏大人生前有什么亲近熟悉的亲友?”

      “别的我不知晓,不过衙门里的郭大人就算一个。”老仵作紧闭双眼,仍旧战栗不停,“我把知道的都跟您说了,这位大人能不能绕过我这把老骨头啊。”

      他心惊胆战,却不知身后的人早就离开了。

      江禾枫回来的时候,王兆正坐在酒楼二层悠闲地喝茶看戏呢。这家酒楼底下正排演一出名戏《雷峰塔》,时而愁肠寸断,时而歌遏行云,咿咿呀呀,热闹非凡。

      江禾枫看着下面的旦角唱着西湖的好风光,艳羡地说道:“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也要去西湖看看究竟是怎样的风光困得住千年的蛇妖。”

      王兆放下茶杯看了她一眼,说道:“不做你的大侠行当,该当闲散游者了?”

      “我一路行侠仗义到西湖不行吗?”

      王兆不再同她打趣,而是问:“从那个仵作口中问出了什么?”

      江禾枫剔轻拈重告知于他。

      “你这大侠真是与众不同。他人都是济世救民,你却装贼扮鬼去恫吓一位老者。虽有为方家报仇雪恨的由头,但可谓厚此薄彼,有损公理啊。”王兆调侃道。

      江禾枫被质问得哑口无言。

      他难得见到对方语塞的一面,语气中不免带上了几分揶揄。

      “行了,不是去找郭开山吗,趁着天色还未走尽赶快去,免得又昼夜颠倒。你是大侠身体健硕,我可受不了没日没夜地奔波。”王兆摆了摆手,将此话作罢。

      话落,二人向郭府方向进发。

      郭开山因是前任县令的心腹,待新县令到来后,处于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他最近正休沐在家,等候府治下达调度指示。按他的推测,他恐怕是要被调动到汉湖一带。那边路远地偏,不是个好去处。

      亭中早已悬上松脂灯,他独坐亭下石桌前,一手持卷,一手举杯,品鉴香茗。

      闲风偶尔吹过庭院,撩动书页响声阵阵,分不清风与人谁更多闲。

      就在这品味闲暇的好时光中,不速之客的到来搅扰了气氛。

      只听一阵风吹草动惹起郭开山的注意,他放下手中的书卷看向传来异动的那边——那个方向只有绿草相拥的一颗杏树,杏树斜依高院墙,堪堪从院角墙头露出的半片天空中夺得几匹将泯未泯的霞。

      霞如锈,亦如绸,氤氲遮掩天地交接处的俊容。

      正在他警醒张望间,只听耳后呼啸之声掠过,来不及回头看清,一片银光闪过。

      他大惊,忙闪身欲躲,又急奔向前。

      可身后的人步步紧逼穷追猛打,见一招未中,再度持刀招呼在郭开山身上。

      郭开山被追赶至院角树下,他背负龟裂嶙峋的树干,终于同那杀手直面。但杀手蒙面,根本就看不清样貌。

      就在他惊呼命休矣,于手起刀落间闭上双眼,一声大喝打断了行凶。

      随即只听兵戈相碰之声纷纷不绝。

      郭开山睁开眼,冷汗淋漓,几乎瘫倒在地。

      江禾枫一式幌招给蒙面人卖了个破绽,那蒙面人见势自然不肯放过,劈刀上前。江禾枫侧身一躲,反手相迎,低身横跨,负刀绞向蒙面人的双手。

      刀兵相接,手上传来阵阵酥麻,蒙面人一惧,心中惊道此女竟有这般惊人的力气。

      郭开山此刻也看清了当下局面,一女子正与歹徒苦斗,正是此人出手救了他的性命啊!

      他四下观望,见树下有一块石头,便搬石上前,欲向蒙面人投去,以断他的杀招。

      但江禾枫动作更快,见蒙面人杀心不改,便不再手下留情,招招致命,向他砍去。

      此时蒙面人早已心慌不已,这女子刀法怪异,自从接下她一刀后,她便改换招式,竟皆是反式!

      他不了解的是,江禾枫最擅长的便是这“反式”。所谓反式,其道理易懂,不过是“你往东来,我往西”。常人的招式若如俊逸书法千里阵云、高峰坠石,那么江禾枫的招式就是“雨先落,后成云;石先坠,峰后缺”,完全反着来的。

      这样一来,交手间招式难料,错综难清,根本就难以辨别眼前袭来的一刀究竟于何处转折、杀机何时现,寻常武人目不暇接,常常被打得措手不及。

      江禾枫见招拆招,游刃有余,一刀缴了对方的武器,将对方踹到在地。

      郭开山见眼前的姑娘已将刺客制服,丢下石头上前道谢。可话未说出并被隔院惊呼声打断。

      隔院竟也起了刀兵之变。

      郭开山连忙向妻儿居所奔去。

      江禾枫也随行而去,飞檐走壁,向惊叫声起处奔去。

      她从袖中借金钱镖一用,施足内力甩向别院的刺客,正好打在那人的腕骨上。

      那人痛呼一声,手中不稳,兵器凌空划过,堪堪落在一稚童脚下。

      江禾枫飞身上前,拽过那孩子,在转身之际蒙住她的双眼,一刀劈过,断了刺客双手。

      孩子被她稳稳地接在怀里。

      她朝飞奔而来的郭开山点头,郭开山见自己的女儿平安无事,松了一口气之余,连忙在人群中寻找他的妻子。

      家中下人见此番灾祸临头纷纷拿起器具抵抗,虽不敌,但也护着夫人留下了一丝生机。

      江禾枫一手托着孩子,在她耳边说道:“闭上眼睛,等我叫你。”

      女孩慌张无措,但也听话地闭上眼睛,被江禾枫兜在怀里。

      江禾枫虽只一手出招,倒也从容自若,应付得当,杀出一条血路来。

      可杀手还是太多了,非她一己之力能肃清。

      就在身后厮杀声愈演愈烈,家仆即将坚持不住之际,一伙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加入了战局。

      前来救急的队伍中高手如云,可谓解了燃眉之急。见蒙面人一方显然不敌,江禾枫抱着女孩从战局中退出。

      江禾枫定睛一瞧,最后从正门走进来的是王兆。于是,她轻巧地落在王兆身旁。

      原来她从救下郭开山那一刻起,便松开王兆,着他去报官救命。

      只是,她看着训练有素的这批人,心中有些怀疑——他们已经将郭家的人环在中央,另一批则是绕在蒙面人身后,前后夹击,寸步不饶,循循逼近。

      蒙面人愈发不支,隐隐有退下之意。

      这就是临安县一个小县城的官兵的武力吗。

      这时,王兆开口了,“全部拿下。”

      守卫听令,愈战愈勇。

      最终,竟真的一个不放,全数拿下。

      夜已深浓,郭开山遣仆人挂灯,亲自迎上前同她二人道谢,在江禾枫手中接过女儿。

      “感激二位大德,救我全家性命,郭某无以为报,愿为二位英雄效犬马之劳。”说罢,竟要携家眷向二人下跪。

      江禾枫从未应付过如此场面,连忙扶起郭氏夫妻二人,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我们正有要事与郭大人相问,特此前来,不料正遇歹人作祟,略尽绵薄之力。大人不必如此多礼。”

      郭开山一听他们与他有事相商,于是遣走妻儿家仆,让他们下去整顿。他自己则是将二人引到前厅,着人奉茶,请人落座。

      他作揖问道:“不知二位恩人有何事相问?只要不反天理纲常,在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禾枫安抚他道:“我们二人前来正是询问临安县前任县令魏泽越一家惨遭杀害之事,听闻郭大人是魏大人的挚友,本想询问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现在看来,已不言自明。”说罢,她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堂外。

      郭开山听到此问先是疑惑,他和魏泽越相识多年,从未听闻对方有眼前这般友人。面前这二位又缘何问起魏家之事。

      江禾枫注意到了他的疑惑,挑明了前日发生的事端。

      “竟有如此恶贼,犯下滔天大罪。如今害了魏兄不算,还要伤我全家!”郭开山听后愤慨道。

      江禾枫说:“如今这伙人找上郭大人,一次刺杀未遂,定然还有下次。所以还要劳烦大人仔细想想究竟是何处得罪了他们,以招致大灾。”

      说到这里,她看见郭开山似乎有所隐瞒,神色间含混躲闪,支吾其词。

      她与王兆二人对视一眼,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了然——看来这位郭大人果真知道些什么。

      这时,一侍卫前来报信,说被捕的蒙面刺客全部自尽身亡,竟是口中藏药,救治不及。

      郭开山这会也看清了这群侍卫的真面目,这些人身着的服饰似乎不是衙门统一的号衣。

      江禾枫见刺客自||尽,郭开山又言辞闪烁,自知不宜多做逼迫,于是说道:“既然如此,我等不再打扰,大人尽早遣人去衙门报官,以免歹人杀回马枪。”说罢便朝王兆示意,二人欲行离去。

      郭开山起身,神色染上几分举棋不定。就在江禾枫二人迈出堂门前,郭开山定捶掌心,落定了决心,叫住了他们。

      “既然二位于我有恩,这件事我便不作隐瞒。”

      此事还要从常州府的一家琴楼说起。

      秦关楼是常州最大的一家乐坊,是文人墨客的雅集之地。

      乐音袅袅而不糜,诗性发而欲寡。内有红袖添香,淡雅绰约脱俗,外有四海知己,儒雅峻丽不羁。

      魏泽越便是被这秦关楼内的“红袖”给迷了神魂。

      “秦关”亦是“情关”。来秦关者,风流者睹琴关,笃意者渡情关。

      恰巧,这魏泽越就是后者。

      他与秦关楼内的一琴女郑如月情投意合,就在不久前刚刚完婚。郑如月兰心蕙质,秀外慧中,颇得楼中客赏识,这下配给魏泽越这一小县官作续弦之妻,也是让很多人眼红不已啊。不过打趣归打趣,人家夫妻俩定终身的事情终究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况且魏泽越本就是不重名利之人。与郑如月完婚后,他带着亡妻的一双儿女和自己的新婚妻子,还有一个年迈的老仆辞官回乡,打算过闲云野鹤的田园生活。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一家五口偏偏在回乡的途中遭人杀害。新上任的县官以流匪杀人草草了事,但现在看来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我记得魏兄临走前告诫我,为官清廉不易贿败易,即为君子,莫要随波逐流贪图蝇头小利,但也不要时时持风骨以竖靶垛,那样会成为众矢之。”郭开山清楚地记得魏泽越返乡前与他的谈话。说完这些后,魏泽越面露郁色,又跟他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他说:“为人在世,倒行逆施本就是条悖逆之路,你我常为同路之人,为兄担心你也像我这般被那涛涛洪流淹没。记住,言行谨慎、耳目闭塞些未必不好。”

      结合今日发生的事,他不免在心中有了猜忌——或许魏泽越正是因为知道了什么才招来杀身之祸。

      而今,祸患轮到他的头上,难不成杀害魏兄的真凶怀疑魏泽越将秘密透露给了自己?

      郭开山面露凄然之色。这时,王兆出言道:“这些杀手虽被擒获,幕后黑手若知除你们不得,日后定然会百般纠缠,届时府上将会祸事常有。不如趁着今日将事情断个干净。”

      郭开山拱手问道:“先生请说。”

      王兆将计划全盘托出,郭开山听后赞叹不已。

      夜色已深,郭府静如无人之地。

      死一般的沉寂一直持续到天光大亮。

      周遭的人家纷纷奇怪,想这郭府的人莫不是全都睡过了日头。有好事者前去敲门,可多次前去都无人应门。

      有人硬着头皮爬墙探看,却见府内空空如也,阒无一人。大惊,遂报官。

      此般怪象很快便传遍了地界不大的临安县。

      都说郭大人府上遇上了神鬼难言的怪事,竟然一夜之间全都失踪了。

      不久后,有消息传来,郭大人全家上下尽数被杀害。而凶手正是杀害了前任县官魏泽越一家的一伙人。

      临安县出此大案,上上下下人心惶惶。

      就在这时,临安县新任的县令古邦纵得到了一个消息——巡抚大人途径常州,将在临安县落脚。

      先不说正焦头烂额的古邦纵,出了这档子主意的王兆倒是安闲自在地在湖边观景。

      寻常人恐怕都想不出他们此时身在何处。

      他们在魏泽越被封的府邸中。由于前任县官身死,府邸自然被封锁。再加上外面放出了巡抚大人将至的消息,恐怕短时间内没人顾得上这处闲置的房舍了。

      江禾枫一边将饼子撕成小块喂水中的白鹅,一边跟王兆闲聊:“你说郭开山为什么给我们讲那个秦关楼?”

      王兆抚扇一笑,说道:“定然不只是讲明魏泽越辞官返乡的缘故。恐怕他怀疑魏泽越之死与那琴女有关,但碍于秦关楼斗深难量,想要借我们之手查明真相。”

      他说完此话,瞥见江禾枫一直盯着他。

      “郭开山告诉我,你带来的那些人并非官府的人。如今你又放出巡抚将至的消息,你不会就是巡抚吧?”江禾枫一脸好奇地问。

      王兆一愣,片刻后淡淡地说道:“我只是巡抚的一个手下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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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秦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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