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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总而言之全忘了 ...

  •   又过了几日,闻妄弋算是彻底把回澈峰摸清楚了,他倒也不把自己当外人,想去哪儿去哪儿。反正这回澈峰除了偌大好风景,是什么也没有的,难得的清静自在。

      对此,凤临羡很有依据地猜测道:“你从前一定是个经常逃课的弟子。”每每见他没了人影去寻的时候,总只能在一些人迹少至的地儿找到他本人。

      闻妄弋则是笑道:“彼此彼此,你倒是找得很熟练,看来也没少逃课。”

      “……有些课不实用,也没必要上。”

      闻妄弋不是很想和他讨论关于“实用”的标准,两人多半是相悖的,只是转道:“想好要送我什么了吗?”

      凤临羡应了一声,取出一枚赤红的剑穗,交给他。

      闻妄弋接了,抬手放在眼前晃了一下,剑穗在他乌亮的眼眸里漾起一阵焰色的波光,带着几分温柔与惊讶。

      凤临羡道:“这枚剑穗,是我千年前所得,自我的第一柄剑用至如今,现在便送给你。”

      闻妄弋神色有几分奇异,他欲言又止,他止又欲言,最终迎着凤临羡疑惑的目光,悠悠地问道:“剑尊可还记得这枚剑穗的出处。”语气半真半假地疏离了许多。

      凤临羡答道:“千年前,一位泱月城的玄衣少女送我的,只是不记得叫什么名字了。”其实是走在半路上骤然被那少女在手里塞了一枚剑穗,本来就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的人,只依稀记得是个生得很漂亮的姑娘。于是他就这么对闻妄弋说了一遍。

      闻妄弋神色平静地将剑穗收到袖中,面无表情,杀气四溢,“那就是我。”

      凤临羡一怔,张口欲言,却又哑口无言。

      他罕见的局促让闻妄弋有些想笑,着实是被气乐了:“合着你这么多年别的没有什么长进,记性倒是越来越不好使了。”

      凤临羡抿唇,白玉般的俊秀面容染上些不易察觉的红晕,而耳廓边骤然腾起的艳色也被掩在乌发之下,看不真切。

      闻妄弋笑了一下,笑意在他好看的眼眸里漾开暖光,“算了,原谅你了。”他从袖子里又将那枚剑穗还到他手上,“本也就是一件凡品,没想到你还留到今天。”

      凤临羡有些窘迫:“……因为当时没付钱。”

      “本来就是送你的,不收钱。”闻妄弋摆了摆手,带着几分怀念,笑着说道:“其实,这枚剑穗是我娘亲手做的。因为她觉得剑修十分帅气,希望我以后也能做个剑修,可惜我本人对剑道并不感兴趣,所以就随便找了一个剑修送了出去。”哪成想对方把这剑穗用了千来年,却能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咯。

      闻言,凤临羡神情端肃,“既是令堂遗物……”然而说话间,原本就在强烈向他抗议的衔烨剑见事有转机,轻快地飞过来,挑起自己自开灵后便一直戴着的剑穗就跑了。

      于是那种罕见的窘迫便再次出现在凤临羡的脸上,像极了那时少年的闻妄弋在城门内初次看见那孤身负剑的剑修青年时,那时候对方还不曾像今日这般沉稳从容。

      那时,他看着对方蹲下身来摸了摸地上喵喵叫的小猫,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枚灵果试图投喂。然而猫是纯食肉动物,所以它一巴掌拍掉了果子,昂起头竖着毛,大声地“喵”了一下以示不满,很气呼呼地又低头拱了拱他的脚踝。

      凤临羡那种窘迫,与现在如出一辙。

      就是说,这人在送礼物上有着极其出类拔萃的天赋——可惜不是好的那方面。于是闻妄弋笑吟吟地问他,“说起来,那只猫,你后来怎么哄好的?”

      凤临羡没想到他居然连这也看见了,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说:“没哄好…它跑了。”临走前还气鼓鼓地把果子也卷走了,十分心不甘情不愿。

      “哈。”闻妄弋很放肆地笑出了声。

      凤临羡就定定地看着他,神情认真,“很好笑吗。”

      但闻妄弋只当没看见,笑够了才去哄他:“我养了只猫,下次请你看看好不好?”

      凤临羡眉眼微动,“你?”

      闻妄弋就学着他的样子定定地凝视着他,“很奇怪吗。”

      “……别效仿我。”凤临羡道,而后又肯定道:“是很奇怪。你不像是会喜欢养猫的性子。”最多是喜欢去撩拨别人家的猫罢了。

      闻妄弋斜了他一眼,笑道:“你以为什么猫都是轻易难讨好的个性吗?我虽然不擅长养猫,但性格天生乖巧听话的宠物,养一只也花不了多少功夫。”

      “论难讨好这项,我生平所见,还没有生灵能超过你。”凤临羡道,“你很像是闲着没事干就喜欢找茬的样子,我甚至怀疑你会和猫打架。”

      而闻妄弋对此的回击是:“可我有猫,你没有。另外,我的猫很乖。”

      也就是说,这人真的会去和猫找茬。“……幼稚。”凤临羡似是不屑于和他争论。

      “那来聊点成年人之间的话题罢。”闻妄弋正色道,“说好的赔礼,嗯?”

      凤临羡沉默了片刻,而后起身,抬手抛出一道流光,“你自己挑去罢。掌门传唤,我先走了。”

      闻妄弋扬眉,抬手接住那枚带着月白穗子的玉佩,抬眼一看,人早就没了,不禁大笑出声。

      如似千般月明入姝丽花丛,皎色已然压过艳色,清风又吹去三分旖旎,清影婆娑,便只余舒朗轻快。

      是寻常难见之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凤临羡进了他师兄的书房,余光瞥见案头的两只通讯灵蝶,赤蝶白纹,周身流光盈盈,轻轻扑闪着翅膀。也不知怎的,他师兄只撂在那处,并不搭理。

      窗外又飞过来一只,江瑜守抬头看了一眼,把它也罩进琉璃盏里了。

      既然能用灵蝶通讯,想必也是清虚宗里的人。就这一来一回的功夫,换成凤临羡,早到了江瑜守门口了。

      但凤临羡比较好的一点就在于他从不多问。

      ……

      凤临羡还在走神。

      他师兄在高谈阔论——其实已经没有那么高谈阔论了,只是在向他告知宗内的决议。

      当然是关于冥界一事的决策以及相应的手段。其实关于这件事,宗内的会议已然开了好几轮了,不过江瑜守也知道他师弟不耐烦听,就干脆没叫他,反正那些个长老也不敢说什么。

      不过最终结果还是要说一下的,照本宣科念完,江瑜守话锋一转,“听说你交了个朋友?”

      凤临羡回过神来,坐直身体,微微颔首,“嗯。”

      江瑜守很难得地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自家师弟,“你对他下摄魂咒了?”

      闻妄弋,无论是他的容貌还是天赋抑或是如今的地位权利,都足以让无数人前赴后继地与之结交。虽然江瑜守也很想夸一夸他的师弟,但是也得承认他师弟这个性格本来就很难找到朋友,更何况是那位公认难讨好的离薄魔尊。

      凤临羡思索了一下,竟有些举棋不定:“只是花了一些钱……不至于把我说得那样不择手段吧。”

      江瑜守嗤笑道:“你知不知道闻妄戈随身的手帕在黑市上都能卖出几千灵石?你拿什么利诱,宗门按例发放的津贴吗?”

      原来那条手帕这么贵吗?凤临羡于是把那条手帕从袖子里拿给他师兄看,“是这个吗?”

      江瑜守瞠目结舌,而后手指着他骂道:“真是家门不幸,我派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道貌岸然、表里不一的弟子?”

      两人闹了一阵子,最后以凤临羡把他师兄摁回椅子上为结尾,“好了别闹了。那帮老头子给你气受,你就来找我的不痛快?”

      江瑜守给了他一脚,不轻不重地踢在小腿上,笑骂道;“去去去,知道那些长老们烦,你也不知道听话点。刚刚又在走神了罢。”

      凤临羡没说话,在这种时候他一向理亏。

      于是江瑜守又把话锋转到闻妄弋,“有一说一,真不是我埋汰你,我这两天翻来覆去地想,也没明白人家怎么看上你的。”

      凤临羡思索再三,再三思索,最终他说:“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江瑜守神色平和,“看来他平常是不照镜子的。”话里已然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

      凤临羡神色间露出几分无奈,“师兄,你也知道的。回澈峰就两个人,着实没什么好算计的。”

      江瑜守扶额,冲他摆了摆手,“算了,反正说了你也不听劝。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是不管了。”无论骗财骗色,反正他师弟都没有就是了。至于宗门决策,更是一点儿不掺合,这点完全可以放心。

      就是可能时不时会倒霉。江瑜守沉着眉眼,拿了桌子上的茶杯起来,灌了半杯,不知道为什么神色反而更不爽了:总感觉口中甜桂花的味道挥之不去,衬得茶苦。

      江瑜守顿了一顿,而后抬眼看去,“你怎么还不走?”

      凤临羡端坐未动,神情淡淡,“问一下,闻妄弋平常都喜欢什么东西。”免得以后又送错了。

      江瑜守“哦”了一声,面无表情地嘲讽道:“你买不起的东西。”他想了一想,详细数地道,“澄犀阁的凤凰灵锦,蜀翎轩的孔雀羽毯,上烟台的东珠床帘,黑市一掷千金的丹色异植……”反正什么贵喜欢什么。

      凤临羡缄默了一瞬,眉眼间露出来一点点疑惑。

      正当江瑜守认为他总算是理解现况的时候,却听得他说:“怎么都是些姑娘家喜欢的东西。”

      江瑜守冷笑道:“呵,希望闻妄戈的枪尖戳到你天灵盖上的时候,你也能这么说。”

      凤临羡没接话,从容起身,“走了。”

      恰如一拳头砸在棉花上,江瑜守哽了一下,“滚滚滚,别留在这里碍眼。”

      一个两个,烦都要被烦死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总而言之全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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