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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章三十八 · 《元仙承负论》兑州总代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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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大树山，藏道观
彭玉山今晚有些心神不宁，无论是睡觉还是坐忘，都无法快速进入状态，作为一个修行了二十多年的仙道中人，这让他觉察出不对劲。
没有吵醒陆漫漫，彭玉山翻身下了地，想要出门去呼吸下新鲜空气，可一打开门，他就险些与笔直站在门口的周图凤迎面撞上了。
“周师弟？”彭玉山皱着眉顿在门口，看着眼前状似呆愣的道人，有些不快又有些戒备地开口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师父，讲道，师父，”周图凤一字一顿地往外挤着话，状态比起几个时辰之前看起来更不对劲了，“师父，讲道，请你，师父，请你，讲道，过去，师父，讲道，师父，请你，过去，请你，师父。”
彭玉山在周图凤凌乱的话语中找不到关键点，但是当周图凤微微侧过身，伸手示意的时候他却明白了——周图凤这是想引他去见于相修？
“于观主找我？”彭玉山确认似的又问了一句，周图凤明显听懂了，麻木呆愣的脸上露出了赞同的笑容，一卡一顿地点着头。彭玉山回头看了看趴在床上酣睡的陆漫漫，有些为难起来，思索再三后，还有些不放心把陆漫漫一个人扔在这里，于是转身回屋将他抱上，再随着周图凤向藏道观祖师大殿方向走去。
而陆漫漫呢，此时正将意识沉入意识海深处，在柯之桓的房间内向对方讲述了近期发生的事。柯之桓先是恭喜陆漫漫踏足仙道，接着便道：“那个彭玉山，听你说起来倒确实是个暂时可以依靠的人，但是不知道金光尊的善尸为什么一定要让他步行带你回渊鸟山，这一趟行程走下来，可不短啊。”
陆漫漫点头称是，然后有些忧虑地说道：“其实说老实话，我到现在也都还没想好，是不是真的要供奉金光尊，毕竟你也知道，我之前在穿飞观的时候就明确表达了不想与这个世界那些所谓的仙人扯上关系。”
柯之桓点头，接着道：“但目前来看，所幸，无论是金光尊还是祂的善尸元玄，在传道的过程中都没有明确要求你进行供奉——这点就与元阴圣母完全不一样。”
“嗯...”陆漫漫回想起了在穿飞观第一次看到元阴圣母仙人像的那次开蒙，应道，“也对，许晚阳当初明确说了，供奉之后成为穿飞观弟子，元阴圣母才会入梦传授神通。”接着他想起了另一件事，问道，“诶对了，你现在这样的状态，还能使用元阴圣母神通吗？”
柯之桓闻言也一愣，抓着雪碧伸向自己嘴巴的手也不自觉停了下来，他想了半天，这才道：“不知道啊，你不说我甚至都有点忘了我还会穿飞观神通，自从我来了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提起过一点念头要修炼了。”
陆漫漫完全没有考虑现在是在自己的意识内，几乎下意识建议道：“试试？”
柯之桓犹豫了一下，随即闭起了双眼，伸出左手在眼前，有些生疏地捏起一个法决，口中念念有词，但过了半天，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嘿嘿，”柯之桓睁开眼不好意思地笑道，“没有，我都没办法内视自己身体，也唤不出...”他说到这里，忽然脸色一变，而与此同时，陆漫漫也听到了什么声音，二人急忙站起身，快步来到柯之桓房间不久前才幻化出的窗户旁，将那扇很大的不透明玻璃窗推了开来。
窗外是无边无际的虚无，头顶看似很远的地方，是一轮小小的月亮，那是之间陆漫漫作死引纳太阴之炁后，在自己意识深处构建出的小小微缩太阴。
而此时此刻，在陆漫漫与柯之桓的眼前，原本虚无的空间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蜿蜒流淌的黑色小溪，盘旋着绕过了柯之桓所居住的房间，看不到源头，也不知道向哪里流去。
“这...”陆漫漫傻眼了，也明白自己刚才无意间又进行了一次作死。
“卧槽！”柯之桓也震惊地爆了粗口，感受了一下之后他道，“这...这确实是元阴圣母掌管的死气，但怎么会...怎么是这样出现的？怎么是水？怎么会？”他震惊地进行了一个三连，继而才无奈又愧疚地对陆漫漫道：“我人都麻了，对不起啊漫漫。”
陆漫漫的惊讶也是慢慢消退，他看了看天上的微缩太阴，又看了看窗外不远处流淌的黑色小溪，有些无奈又有些不痛不痒地道：“没事，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我就当在玩模拟经营游戏了。”
彭玉山在周图凤的带领下来到了祖师大殿外，周图凤却没有进去，而是带着彭玉山绕过了祖师大殿，向藏道观的深处走去。
“这是要去哪里？”彭玉山开口问道，走在他前面的周图凤却完全没有理会，低着头带着路，不时传出细微的气声说着的什么东西，彭玉山听不到他在念叨什么，但是在这种环境下，纵然他实力强横，但却也不免心头一阵阵发毛。
二人一前一后又走了片刻，周图凤将彭玉山带到了一间平平无奇的房间门口，伸手示意他自己进去。
彭玉山犹豫片刻，推开门走入房中，惊讶地发现这件房间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并且因为全无装饰，所以房间显得很空旷。
此时，在这件很空旷的房间内，于相修盘坐在坐里面的床上，在他面前跪伏了几个人，但是看衣着，却并不像是藏道观弟子。
于相修睁开眼，笑道：“小友，你来了。”
彭玉山问道：“于观主深夜将我唤来，是有什么事吗？”
于相修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彭玉山怀中还在熟睡的陆漫漫，道：“小友将师弟也带来了？如此甚好甚好，”他呵呵笑了几声，这才道，“深夜叨扰小友了，实在抱歉，不过却是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彭玉山反问了一句，慢慢向于相修方向走去，一边问道，“什么迫不得已？于观主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跪伏在地上的几个人完全没有抬头来看彭玉山，却在他走近的时候主动向两边挪了挪，为他让出了一个人跪倒的位置，彭玉山皱着眉看着自己脚下这块为他专门挪出来的位置，略微有些不满地问道：“于观主，倒是什么事，还希望您能明说。”
于相修捻着自己的胡子笑了笑，这才道：“小友，你知道，我藏道观供奉的是物道仙君，这位仙人掌管世事洞察，最能明了世间万物。”
彭玉山点了点头，违心道：“略有耳闻。”其实他在此之前并不知道，完全是为了不打断于相修接下来要说的话而敷衍。
果然于相修见他知道，便接着道：“这位仙人每日里会有片刻休息，对世间万物无法洞察，也将注视从藏道观上撤了回去。而祂休息的这时间，对于下界凡人来说，则是半个时辰，于是我迫不得已，只能趁着祂休息的这半个时辰，为小友你介绍。”
“介绍？”彭玉山皱着眉问道，“介绍什么？物道仙君？没必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吧？”
于相修却不答话，微笑着捻着胡子作高深莫测状，另一只手瘫在膝头不断掐算着什么，过了没一会儿，他正在掐算的手指忽然一紧，随即道：“时辰到了，小友来的正是时候。”
听见他这么说，跪伏在地上的那几人忽然一下纷纷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各种各样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一些不起眼的物件，或是一盏油灯，或是一些瓜果，或是一条黄布，或是一把短剑，但当这些不会引起仙人或凡人注意的东西被那几人摆放在于相修脚下时，凑到一块的这些平凡物件便组合成了一方小小的法坛。
彭玉山大为震惊，他算上这次则是已经来了两次藏道观，进过两次祖师大殿，看过两次供奉物道仙君的法坛，他一下就看出来，此时于相修脚下的法坛，根本不是供奉这位仙人的法坛规格，更何况怎么可能将法坛布置在凡人脚下。而当他抬头再看于相修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了于相修额头上凭空出现了一列亮着银光的小字，那是一位仙人尊号，彭玉山不敢再看，但却明确地知道，那尊号绝对不是物道仙君的，他一下反应了过来。
“于观主！你...你要...你请别的仙人上身！？你...你是要做淫祀！？”彭玉山震惊地质问道。
“什么淫祀，”于相修笑道，“《青花书》上看来的词，小友可不要乱用。我只是刚得了某位仙人降真赐下的大神通，来与小友一同参悟。”
随着脚下法坛的油灯被人点亮，于相修的生命状态不断攀升，到最后甚至有了天行仙圆满的威压，好像只需要再小小的再进一步，他就能立刻飞升为仙人一样，这种状态原本是绝不可能在实践存在的，如果物道仙君现在醒着，发现于相修是用这种供奉别的仙人的方式飞升，则一定会降下大劫，但祂现在却在沉睡；而其他没有沉睡的仙人自然也能发现下界这种不正常的炁的波动，但是祂们却无法探查物道仙君的道场——这就一下陷入了一种唯独对于相修有利的局面。
于相修粗重的喘着气，周身都在闪烁剧烈的银光，甚至他那半边扭曲肿胀腐烂的身体也在这银光闪烁下渐渐恢复成正常的凡人肉身。他爆发出了掺杂着痛苦和兴奋的吼叫，双眼与口中也迸发出银色光芒，忽然那吼叫戛然而止，于相修高昂的头慢慢低下，俯瞰着脚下跪伏的那几人，又与彭玉山平视，用一种无悲无喜平静空洞的声音缓缓道：“吾乃......”
彭玉山一下捂住了耳朵闭上了眼，在心中不断念诵金光尊的经文，他知道于相修...或者说是上了于相修肉身的那位仙人刚才是想说出自己的尊名，他不敢听，但是那空洞的声音却依旧传入了他的耳朵。
“......今降下法旨，传度尔等三卷十五章一万七千字......”
耳边传来粗重喘息的声音，有人在低声狂笑，有人在痛哭流涕，有人在欣喜地诵念，有人在不断磕头，各种声音响起，彭玉山明白了，跪伏在地的那些人都是这位仙人的信徒，他们集结在于相修的脚下，共同供奉着这位不知名的仙人，传度着仙人的神通。
“......一卷落于南方离州，一卷落于北方坎州，一卷传与你西方兑州......”
三卷！？这个数字钻入了彭玉山耳中，在他脑中炸开，他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个数字代表着什么，难道是供奉这仙人的淫祀野祭还不止藏道观这一处！？
于相修熟悉的声音在彭玉山耳边响起，飘忽不定的，像是一道游魂般钻入了彭玉山的耳中：“领此神通吧，替我传于东海一脉吧。”
彭玉山被从耳中钻入脑海的一道道声音搅得几乎快要失去自己的意识，混沌迷茫中他下意识开口问道：“这神通什么名号？”
于相修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响起：“《元仙承负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