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小崽崽第四章 ...
-
郑老妇人一回来,大家一起开始热火朝天的收拾起东西。尤其是厨娘,磨刀霍霍向猪猪!
“小山,把猪按紧了!你再把猪放跑了,明年让你和猪一起睡!”,厨娘左右手各拿一把大刀,刀磨得嚯嚯的响。
厨娘愤怒的瞪着被猪不断顶起,又不断按回猪的护院萧山。
但凡知道去年惨案的丫鬟,都憋笑憋红了脸。去年不是厨娘杀猪,而是俩护院,萧山和萧河兄弟执行,结果猪没按住,跑了。厨娘一早起来,梦还没醒,一张猪脸贴了过来!
今年厨娘特意拿出以前用的俩把刀,就是为了报复去年的耻辱!!!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条猪猪的性命落下帷幕,真是令人叹惋!
猪猪的处理由下人们动手,郑老妇人和安安一起去贴年红。年红并不像现代的对联,更像是红色的剪纸。
安安记得在逛街的时候。有人家早就贴上了年红,只不过说是年红,更像是一块红纸。
而郑老妇人不仅贴了红色剪纸,甚至换上了新的桃符,桃符也是红红的,上面装饰了奇怪的字和雕刻,雕刻的又像人像,又像兽像,一看就很古朴威严的感觉。换桃符的时候,郑老妇人不可抑制的想起丈夫驮着儿子,要把桃符挂最高,“比街上所有人都高!”她甚至能想起儿子说话时的得意的尾音……
贴完年红,大概是现代的四五点了,郑老妇人搂着安安为她讲古,讲到除夕,安安这才知道原来现在还不能叫春节,是称元旦。而且是胶东王登位后才将冬季十月一日为岁首改为以春季一月一日为岁首,称元旦。原来我现在在过元旦啊~
“夫人,该,该去祖龛祭拜了……”老妇人的丫鬟彩云小声的在一旁提醒,郑老妇人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只是安安感觉到阿母的手搂紧了自己。
明明天还没黑,祖龛里面莫名有些昏暗。里面供奉列祖牌位和祖先遗像,以及郑老妇人最亲的亲人。
郑老妇人其实并没有太过悲伤,她的眼泪早在佛像下流干了。
上完香,摆好祭品,她突然笑着指向最下方的一个画像说,“安安,你瞧!这是我最可爱的女儿,小名叫萱萱,平日性格也像极了我,是个风风火火的丫头。”
安安也望了过去,一个略显稚嫩的小女孩映入眼帘。在现代,她大概还是一个为作业而烦恼的大学生。
安安轻轻用手触摸她的画像,并没有说话,虽然她不是很理解生死,但她明白这个时候不能开口。
停顿了一下,郑老妇人又言,“安安当她姐姐好不好,萱萱不会长大了,安安会长大。你当姐姐,萱萱就有姐姐了,其他的孤魂野鬼知道她一直有人保护,就不敢欺负她了。”
安安挺起胸脯,郑重其事的宣布,“好,我当姐姐!我要保护妹妹!”有一个比自己上辈子还大的妹妹,安安真的既骄傲,又不由自主的产生出责任感。这样的感情,让安安登位后,甚至追封萱萱为蓬莱公主,希望她在蓬莱之境万世欢愉。
年少人就是这样,不懂得生死的离合悲欢,以为人只会走向远方,而不是走向生死。
等一切准备就绪,护院萧山端着装有猪头的盘子,郑老妇人抱起安安,打开大门,又顺着人群走去。这和早晨不一样,人没这么多,也没有锣鼓的喧嚣。多是人互相高声打招呼的声音,交谈的窃窃私语。
安安禁不住被护院盘中的猪头吸引,好长的鼻子!有一点点像小象的鼻子,当然比小象的鼻子短的多。但在现代可没见过那么长,那么长的猪鼻。时光,你到底对猪鼻做了什么?!
安安在看猪猪,邻居们则好奇的打量这个不怎么出门的小孩。自认和郑老妇人有几分熟悉的王大婶也挤了过来,“这你家小孩?”郑老妇人也笑着回应,“是啊”
“呦,长得真好看,像观音座下的童子下凡似的。”王大婶可真喜欢这样白白嫩嫩的小孩。
“嘿,我瞧这谁呢?这不西边王大娘吗?”王大婶还想再攀谈几句,却一眼看到她的老对手。虽然都姓王,她俩可不是一家,为了区分她俩,一个被邻居叫王大婶,一个被邻居叫王大娘。早前王大婶当媒婆,干私媒的时候,可没少被这个王大娘翘走手底下的好男好女。
老对头了,“你这捧麦秆,也没几个小麦啊”王大婶眼尖的看到她这老对头一点也不实诚,拿的只是空麦秆,没有带多少麦粒。哼,也不怕明年给你地整歉收喽。
王大娘把手里的麦秆往身后稍微藏了藏,一点也不心虚的叫骂,“我家的贡品,碍你们家什么事儿,恁把我们家闲事还给管住了......”
王大婶可不惯着她,撸起袖子就要骂回去,这时邻居赶紧来拉架,“好了,好了,大过节的,不要生气。”,“跟她置什么气”。
那边邻居也赶紧把王大娘拉走,中间四五个人挤过来,把她俩隔离开。
确实,这样的日子,实在不值得动气,人人洋溢着笑容,结伴而行,捧着自家的祭品,朝向城外走去。
乌龙镇实在是个富庶的地方,捧着肉的有好几家,安安甚至看到了几个更大的猪头。只有粮食富足的地方,才会有多余的草料来养牲畜。
不多时,众人就来到了一处平底。每年农历新年被当作始祭祀的“吉日”,乌龙镇的人们在这一天聚集在一起会用“牺牲”来告慰神灵,祈祷来年风调雨顺,能远离“疫疠之鬼”。
安安她们来的不算晚,正好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景,再晚一点来,就只能站在外围看别人的头颅了。安安回头望,树杈子上还挂了几个人。
忙于祭祀的老者在高台上摆放好器皿,下了高台,凿地为穴当作水壶,用一个四方的黑色陶器盛放水,盛水献神。
旁边有一群着祀袍的人,带着面具,敲击土鼓作乐,把人们的祈愿与敬意传达给鬼神。面具有的像极了人面,有的像极了狐狸,还有一个一看就是老虎,还有更多奇形怪状的,但无疑都有着浓烈的色彩。
而那个盛水的黑色陶器上刻着一只胖猪,支棱着毛发,瞪着一只大眼,另一只眼竟然在肚子上。哈哈,看它那纤细的小腿,让人忍不住怀疑,能不能支撑起它走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啪”“啪”的几声响,火星儿从火苗顶端迸发出来,篝火点了起来。火“呲呲”地烧着,殷红的火苗不断地向上“噌噌”的冒着,待篝火完全燃起来后,大家都涌来,把自己的五谷和肉投向篝火,嘴里不停祈祷着明年的好收成。
小孩子穿着自己的新衣,也在旁边和小伙伴会面,一片欢声笑语。
还没到元宵,有些小孩就忍不住拿自己的灯笼给朋友炫耀,被父母看到,“啪啪”的巴掌打在屁股上,小孩哇哇的大叫着逃跑,真是像极了一群泼猴!
郑老妇人看到安安一直盯着那群小孩,以为安安也想要灯笼,“等明儿,我也给你做个大灯笼,你拿着去街上玩。”
“好!”安安大声的回应,以前她总是看着别人小孩玩滑板、手机和溜冰鞋,心里极度的渴望能玩一玩,可是却不敢和任何人说。亲戚养着自己,就已经是很大的恩典了,不可以再添麻烦。
安安把脸埋在郑老妇人怀里,心里止不住的欢喜。
等到几乎所有人供奉完之后,郑老妇人就带着安安回去了。
回到家,天早已昏黑,院里打着灯,但是总是昏昏沉沉,看不清楚。那些灯照不到的地方,极其黑暗,黑影忽隐忽现,隐隐约约还有些风叫。
安安牵着郑老妇人的手,只觉内心安定。娘俩人走到房间,郑老妇人把安安安置在内间,就去睡了。
今天过得很是忙碌,俩人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