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扇》安如歌

5、第5章

　　翌日清晨，电话铃在安静的清晨突然响起来，叮铃铃的一声接着一声。
　　代樱岑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欢快的声音，原来是傅乐蓉，她道：“代姐姐，今天和我一起去吃晚餐吧。大哥请客。”
　　她准备婉拒，道：“三妹，不好意思啊，我……”
　　傅乐蓉打断她，说：“代姐姐，大哥说了，如果你不来的话，他就不请我了。”
　　代樱岑道：“这……”
　　傅乐蓉却不依，撒娇道：“代姐姐，你就去嘛。”
　　见代樱岑仍没有要去的意思，傅乐蓉使出杀手锏，伤心的说：“唉，我在宛平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你却都不肯陪我去……”
　　她听了傅乐蓉这话，倒也不好拒绝了，道：“好了，依了你了。”
　　小妮子立马笑起来，道：“那就说好了啊，待会儿我叫老刘来接你啊。”
　　代樱岑也跟着她笑，说：“你呀，好了，我知道了。”

　　到了晚上，老刘的车来了，代樱岑走出门去，乘着车到了宛平最富盛名的池西饭店。到了最高一楼，池西饭店的最高楼可不是有钱就能上来的。代樱岑走到乐蓉阁，觉得这名字好熟悉，走了进去，才看到只有傅邵轩一人。
　　她有些惊讶，不禁道：“咦……”

　　傅邵轩本来正一个人坐着，那样子就像是一个王者，周身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望见了她，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些暖意，他道：“坐啊。”
　　代樱岑迟疑的坐下，心想不会是傅乐蓉那小妮子又想出了什么花招吧。
　　傅邵轩也问她：“三妹呢？”
　　她回答：“不知道。她不是和你一起来的吗？”
　　傅邵轩却也是疑惑的望着她：“三妹没有和你一起来？”
　　望见代樱岑摇了摇头。傅邵轩稍稍点头，心里估摸着三妹这小妮子一定又在玩花招。开口对代樱岑道：“不管她了，咱们先吃吧。”
　　代樱岑点点头，与他面对面等着池西饭店的大师傅上菜。

　　池西饭店是整个宛平最高的饭店了，而且正对着宛平最热闹的地方。
　　宛平夜景也是闻名遐迩的，而这乐蓉阁的位置极佳，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正可以一览宛平夜景的繁华。代樱岑和傅邵轩两人面对面坐着，他们的旁边，便是繁华宛平，夜幕降临，宛平的灯红酒绿活香生色便全部都展现在他们眼下了。

　　这个乐蓉阁估计是观赏宛平夜景最佳的位置。在顶楼，往下一望，便可以看见宛平终生于蚁，小小的一个点，见不到底下的人的悲欢离合，好像是脱离了人间，可上青天揽明月一般。他们两个坐着，却没有感到高处不胜寒，大概是因为有两个人在的关系吧。

　　代樱岑想着乐蓉阁这可是个绝佳的好位置，越想越觉得巧，便问傅邵轩：“我刚刚进门，看见这叫乐蓉阁。乐蓉，不是三妹的名字吗？”
　　傅邵轩一笑，道：“恩，这地方是专为三妹准备的，平时是不对外开放的。她那时孩子气，硬是要把自己的名字嵌进去，以彰显她抢到了这块地盘。”
　　代樱岑也笑，问；“她抢到这块地盘？谁跟她抢？”
　　傅邵轩的笑意不禁更深了，稍稍带点不好意思：“我。我跟她抢。要不是三妹这小妮子故意耍赖我才不会让她得逞呢。”
　　代樱岑笑。望见她笑，傅邵轩自己也不禁觉得好笑，问她：“是不是挺好笑的？”然后又说：“所以啊，每次我请她吃饭，她都指定要来乐蓉阁吃。”
　　代樱岑笑的更深了，道：“你们两个可真是好玩。”
　　傅邵轩望见她的笑，不禁失神。回过神来，乐蓉阁已经安静了好久了，她也没再说话了。转过头，望见底下的灯红酒绿，他不由得开口，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很小很小的时候了，小的那时候爷爷还在世呢。他仍记得那时候，池西饭店刚刚建成，他和爷爷还有三妹，几乎是一大家子都来了。他和二弟趴在窗口，望着底下的光景，那时的宛平还没有这样的繁华，那时的他还没有这样的沉默，那时的爷爷还很健康。
　　然后一转眼，便像是恍如隔世一般。已经过了好多年了。他成了宛平七少，不会笑。他以为他不会再提及那些过往，没想到却不设防的说了。
　　乐蓉阁更有了些寒意，可他心里却不冷，因为有人在身旁。

　　这时，三妹傅乐蓉推门进来了，望着他们两个道：“哎呀，不好意思，来晚了。”不等他们两个回答，便又马上邀功般的开口，道：“嘿嘿。不过我带了位稀客来！”
　　这时厨房的大师傅的菜正好做好了端上来，傅乐蓉喜笑颜开，笑道：“真是巧啊，大师傅的菜正巧做好！曼丽姑娘，快进来呀！”
　　接着便有一位女人曼妙而来，招人的媚眼，玫红色的朱唇，穿了件淡水红色暗花样式的旗袍，朝傅邵轩别有风情的欠了欠身，像是古代女子道万福一样，然后千娇百媚向傅邵轩问好：“七少好。”
　　傅邵轩看都没看她，只是应了一声：“恩。”那明显冷淡的样子，连代樱岑都看出来了。可是傅乐蓉和那位女子却好像是很正常的反应一样。
　　望见了正坐在傅邵轩对面的代樱岑，朝她点点头，说：“这位，想必就是代樱岑代小姐了。”宛平交际圈盛传，有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代家二小姐，与七少开了三支舞。这曼丽也是在风尘场上混大的，察言观色，看人识相的本事，自是有一些的。
　　代樱岑可受不起美人的大礼，有些受宠若惊，朝她道了句：“你好。”
　　那女子朝她微微一笑，道：“代小姐好。叫我曼丽就是了。”
　　代樱岑只觉得这名叫曼丽的美人太美了，就算是同为女人，竟也只能羡慕，无法嫉妒。朝曼丽笑了笑，心里有些莫名的感觉。女人在更为漂亮的同性面前，总会失去自信。

　　傅乐蓉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坐在傅邵轩身旁，还招呼着曼丽，朝还站着的曼丽道：“曼丽，来坐代姐姐旁边。”
　　曼丽点点头，便坐了下来。那一举一动，皆是动人心弦。
　　整个餐桌，就傅乐蓉最热闹了。她喝了一口汽水，向代樱岑介绍道：“代姐姐，跟你说哦。曼丽啊，她可是宛平的舞后呢，那舞跳的简直没话说，不知道多少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曼丽人真不错，竟然破例收了我这个徒弟呢。我最近正跟着她学舞呢！”
　　代樱岑点点头，笑了笑。
　　曼丽也笑着开口了，语气里还带着些别的意思，道：“三小姐，你就别取笑我了。我曼丽跳舞可没有代小姐厉害。”她曼丽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和七少跳一支舞。
　　傅乐蓉倒不知道以前的事，这样一来便来了性子了，忙问：“真的啊？那代姐姐你跳舞可真是了得！我还没见过曼丽夸人跳舞呢。”
　　曼丽又笑道，“三小姐如果不信的话，可以问问七少呀。”
　　傅乐蓉果真转过头，问她大哥：“大哥，代姐姐跳舞是不是比曼丽还要好啊？”过了一会儿，又道：“我问你干嘛呀，你在舞会上可是从来不跳舞的。”
　　曼丽却道：“那可不一定，七少可是和代小姐开了三次舞呢。”那口气的醋意，只要是个女人，都可以闻到。

　　傅乐蓉这下惊了，连大师傅的菜都顾不上吃了，放下筷子，饶有兴趣的问：“那大哥你说来听听啊，到底谁更胜一筹啊？”
　　傅邵轩不回答，只顾吃菜。曼丽和代樱岑虽然明着不说，但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期待他的回答。毕竟，女人一旦被比较，就会在乎输赢。
　　吊足了傅乐蓉的胃口，傅邵轩才淡淡开口：“我没和曼丽跳过舞，怎么比较的出来。”
　　一旁的曼丽顺水推舟，媚笑道：“那改天七少和曼丽跳一次不就得了。”
　　见傅邵轩都不看她，曼丽也就悻悻的闭了嘴。傅乐蓉笑的更坏了，存心要陷害傅邵轩，又问：“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是曼丽漂亮还是代姐姐漂亮？”她奸笑的望着傅邵轩，再道，“这下你总可以比较了吧。”
　　后来傅乐蓉又补充道：“不准说我最漂亮。就得在她们两个里选。”
　　傅邵轩放下筷子，认真的望着傅乐蓉，道：“这当然是你代姐姐比较漂亮。”见小妮子立马露出个意味悠长的笑容，傅邵轩拿她没有办法，怕她再问，道：“好了，可别再问问题了。快吃菜吧，这儿的大师傅亲自做的呢。”

　　傅乐蓉已经得到满意的答案，不禁乐呵呵的点点头，望见了曼丽有些尴尬的脸，稍稍正色，道：“我觉得曼丽姐姐也不错呀。”
　　代樱岑的一颗心却一直怦怦跳，从傅乐蓉问的那一刻就心跳加速，直到傅邵轩给出了答案，她一舒气，心立马更急促的跳动了。脸也红扑扑的，一直红到耳后根，她羞极了。

　　有人欢喜有人恨。
　　一边的曼丽自然是不大高兴的起来，想她曼丽是谁，是宛平的舞后，是宛平最美最媚的女人，多少人巴巴的想见她一面。却被旁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姐给比了下去，而且作比较的是坐拥宛平的七少。“这当然”，七少真是用了好狠的字眼呐。
　　曼丽脸上仍是笑着，心里却暗暗发誓，定要得到傅邵轩、定要叫傅邵轩恨极代樱岑，方才解恨，方才算是报了今日之辱。

　　吃完饭，傅乐蓉特地让傅邵轩送代樱岑回家，脸上还一脸的笑意。
　　两人坐在车里，谁也没开口。望见了一个舞厅前曼丽的巨幅海报，那样子真是娇媚，身为女人也自愧不如，代樱岑不禁脱口道：“好漂亮呀。”
　　傅邵轩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见原来是曼丽，便问：“有那么漂亮？”
　　她却由衷的讲：“曼丽那么漂亮，美的像是仙女下凡一样，真是教同为女人的我们羞愧的不敢出门了。”
　　傅邵轩却望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可我觉得她还不及你的千万分之一。”
　　她红了脸，道：“七少别开玩笑了。我哪里有曼丽美呀。”
　　傅邵轩望着她，道：“你有她美。你就是有。”他傅邵轩看上的女人，自然是最美的女人。那些个莺莺燕燕，不配同她作比较。
　　他的话那么肯定，有种威严的认从感。她不好意思极了，便没有再回话。
　　但此时无声胜有声，有一种东西，像是肯定，像是赞美，像是爱情，在悄悄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