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扇》安如歌

3、第3章

　　一年半前。
　　花好月圆，清风徐来。
　　古灵精怪的代樱岑与父亲母亲从清水赶来参加宛平开年的第一个舞会。
　　地点便是在皇爵庄园，做东的是七少。
　　代樱岑在大堂里捧着汽水在和几家小姐闲聊，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借故溜了出去。
　　到山庄后面的花园里逛了一圈，无意中发现一个秋千，旁边还有几把藤椅。代樱岑一时之间，实在是忍不住了，便脱了鞋子，踏在草地上，跑出荡秋千。

　　她正光着脚丫在那儿荡秋千呢，这时却来了一个男子。
　　代樱岑只能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他，好看的侧脸，线条优美，就像是古希腊俊美的神。
　　他问：“这位小姐，今年的舞会不好玩？”
　　代樱岑仍是荡着秋千，解释道：“不是不好玩啦。唉，只是我的鞋子，是我大姐从檀香山给我带回来的，仅此一双，特别订制的呢。唯一的美中不足，竟然小了一码，咯得我脚疼。”
　　他看见草地上摆着她的鞋子，的确是做工精良。又看见她的脚丫，在月光下就像是美神的莲足一样。
　　代樱岑仍旧说：“这种宴会有什么好玩的呀。吃又吃不饱，玩又玩不了。”那男子听了后却哈哈大笑。笑完了后，对她说：“我想你该进去，马上就要开始跳舞了。”
　　“我再待一会儿。”她却不肯动，抬起脚，心疼的说：“脚啊脚，委屈你了。”见他还没走，便道：“没关系的，少我一个又不是不能开舞了。”
　　那男子却一挑眉，道：“那可不一定。”说罢便走了。

　　等到她穿上鞋子，晃晃悠悠回去的时候，发现竟然还没有开始跳舞。
　　代樱岑一进大门，便有一个男子向她优雅的走来，弯腰行了礼，伸出了手，像是外国书上的王子一样，目光清澈而诚挚：“美丽的小姐，我可否有这个荣幸，邀您跳第一支舞？”
　　全场的目光都投给了他们。
　　代樱岑心里虽然纳闷，但仍是把手交给他，微微一笑，温柔的回答：“当然可以。”

　　那个男人便是七少，皇爵庄园的主人，这次舞会就是他做的东。他邀请了代家的二小姐，跳了一支舞。
　　在宛平城这一年的，第一个交际舞会上，七少竟然与代家二小姐开了第一支舞。这一直为众人所津津乐道。要知道七少难得露面，更难得开舞。
　　而代樱岑却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小声抱怨道：“喂！你明明知道我的鞋小了一码，你还……”
　　七少却凑近她的鬓边，低语道：“可是只想与你开第一支舞。”
　　她蓦地红了脸。
　　他仍在她耳旁低语，口中呼出的热气让她耳边痒痒的：“除了你，再找不出第二个。”
　　她的心跳的好快好快，心里只想叫他别说了。
　　那晚，他们俩配合默契，舞步、眼神、节奏，都配合的像是天作之合。成了舞会上最瞩目的焦点。他风度翩翩，她落落大方。

　　***

　　再见到七少，那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是一位宛平政要的女儿留洋学成归来，特在皇爵山庄庆贺。皇爵山庄送了邀请函来。
　　坐在车里，望着街道旁的行人。代樱岑想到半个月前，在皇爵山庄发生的一幕幕，那晚他迷离的眼，有温度的手，风度翩翩的样子。她脸上不自觉浮出笑意。
　　母亲在一旁拍她，问：“这孩子，怎么端的笑起来了。”
　　她一吓，像是个偷糖被抓的孩子，急急解释道：“没，没什么。”
　　母亲便笑，不再过问。
　　那宛平政要得意极了，因为邀请到了不大露面的七少，来开第一支舞。
　　按理说，与七少开舞的女伴，应当是那留学归来的政要之女。但七少却走过众人，寻到了在一旁的她，独独邀请了她。
　　七少伸出手，邀请她，她却不肯，低声对他说：“不好吧。你应该请……”
　　他却不容分说，拉过她的手把她领到大堂中央。

　　第一支舞。这份厚礼，他送了她两次。
　　代樱岑一下子便名动宛平，一时之间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
　　当然来的大多是名门淑媛。做媒的却不来了，全宛平都知道，那可是和七少开了两支舞的女人，还是七少主动邀请的呢。动不得，想也想不得。

　　代樱岑却很冤枉，她与七少，不过就是开了两支舞而已，仅此而已呀。此后她便很少在出席这类交际活动了，再过几个月，他们就准备动身回清水了，所以也就不准备再去参加什么宴会。
　　没想到，还是有邀请函送到她手上。
　　这次是七少的生日，全宛平的盛事。
　　是福伯亲自送来的，没有经过皇爵山庄。手里还捧着一个礼盒，说是七少送给樱岑的。这下可不能推脱了。这种宴会一般都是由皇爵山庄送的，向来不由七少家里插手。而这次竟是七少竟让自家的管家亲自来，可见是非去不可的。

　　她回了房，心直跳，却不舍得打开那礼盒，最后打开来，她却惊了。竟是一双高跟鞋，一模一样的款式，就是第一次与他见面时提到的那双，从檀香山特制的，独一无二的一双，想不到他却有这心思，为了她再去檀香山定了一双。
　　她伸出脚穿上去，正正好好，不大不小。
　　礼盒里面还有一张卡片，上面是他刚正有力的字：
　　第一支舞，可有荣幸？
　　落款竟然是三个端端正正的字：傅邵轩
　　他竟把自己的名字告诉给了她。

　　她本来不想再去了，可却因为这双鞋子，不忍心拒绝他。
　　等代樱岑穿着那双鞋子参加七少的生日派对时，看见布置豪华的会场，心中不由得发出了一句同旁人一样的感慨：“到底是宛平七少。”
　　代樱岑端着红酒在和几家小姐讲话，谈笑风生间无意一转身，却望见在人堆里他却在看她。
　　代樱岑与他目光对视，相视一笑。向在远处的他，她端起酒杯，微微抬起，向他示意，表示祝贺。他望见了，不由得眼带笑意，便把手里的白兰地一饮而尽。代樱岑望见他的举动，不禁笑了。
　　正笑着呢，他却走过来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干什么，所有人都在猜他要干什么。
　　果然，他还是邀请她跳了第一支舞。第三次了。

　　其实他很霸道，代樱岑也算是学过多年的舞蹈，算是跳舞跳得不错了，自然不肯完全由他带着。但他却有这个本事，让她只能跟着他，前进，后退，旋转……她完全没了自己的想法，只能随着他。
　　她终于忍不住了，耍无赖，喊了一声：“喂！”
　　傅邵轩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也笑，说：“我有名字的。”
　　她便说：“七少，你也太……”
　　他却打断她，有点不高兴，道：“我有名字。”
　　她没喊，望着他，说：“可是，可是大家都这么叫你呀。”
　　他就不说话了，只是沉默的带着她跳舞。
　　她感觉到他好像有点生气了，心想这是他生日，就顺着他一点，于是试探性的喊了声：“傅邵轩。”
　　他面色这才缓和些。
　　代樱岑继续找着话题，“你这名字可真好听。那七少是你的小名吗？”
　　他领着她转了一个圈，道：“不是。因为曾经有人说过，我坐拥这宛平城的七成。所以才喊出了七少这个名字。”

　　坐拥宛平的七成。
　　代樱岑点点头，回应：“哦。”然后又好奇的问：“大家都管你叫七少，你也不说真名。干嘛偏偏告诉了我真姓名。”
　　“不相干的人知道那么多做什么。”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代樱岑却红了脸，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唔，那我还是叫你七少吧。我与你又不相干。”
　　他却揽紧了她的腰，有些霸道：“不行，你就得喊我傅邵轩。”
　　她到底是女儿家，脸上挂不住，推开他，道：“你别揽那么紧。”
　　他仍是不肯松手，反而又揽紧了些，孩子气的说：“那你喊一声我听听。”
　　代樱岑别扭不过，只好扭捏的喊了声：“傅邵轩。”那声音柔柔弱弱的，有种不相干的娇媚，傅邵轩的心一跳，望见了她，拼命忍下心中悸动，转过头，声线不稳的应了一声。
　　她又没话找话，道：“你今天面子可真大，全宛平有名望的人都给你送礼来了。”
　　傅邵轩握着她的手，说：“可你没给我送礼，我可记着呢。”
　　代樱岑有些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又理直气壮起来：“我只会买女儿家的东西，我哪里知道你要什么。再说了，那么多人都给你送了那么多名贵的礼物，少我一份又没有关系。”
　　他却凑近了她的耳旁，说出的话让她蓦地红了脸，“你当然知道我要什么。——我只想要你。”
　　代樱岑红着脸，想把手缩回来，却反而被他握得更紧，只得道：“七少，你尽说些俏皮话。”
　　他却望着她的眼睛，很认真的说：“我傅邵轩说的可是真心话。”
　　她却不再说话了，但一颗心却欢喜的砰砰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