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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夫子尺 ...

  •   丧假最后一天,安山背着行李搬到了太尉府。

      这一夜他睡得极沉,做了无数的梦,父亲拉着他的手说,孩子,书要读下去,母亲咳嗽出了血……一夜刀光剑影。

      他猛地惊醒,几时了?一看滴漏,还好还好。

      他飞快穿好外衣,整理头发,背起书箱冲出门。

      少爷住在碧落院的主房,此刻丫鬟兰香端着水盆,直挺挺站在门口,安山舒了口气,看来少爷还没起。

      他忙过去和兰香站在一起,成了另一个木桩。

      兰香小声问:“你吃了吗?”

      安山摆摆手,口型问:“你呢?”

      兰香也摇头。

      屋内还是没有动静,兰香只得喊:“少爷?”

      又加大了声音,但是底气不足有些微颤:“少爷,奴婢伺候您洗漱!”

      安山打配合,也喊:“少爷,今日巳时开课。现在已经辰时二刻了。”

      门霍然打开,二人都吓了一跳。

      顾少爷散着头发,皱着眉头,眼睛在门口两人轮了一圈,一步踏到兰香面前,捧了水唔啷唔啷洗了洗脸,拿毛巾一擦,扔回兰香身上。

      转头问安山:“巳时开课,还有六刻,你慌什么?”

      他额角的头发湿了水,正往下低。

      不等安山回话,他转身回房,扔下一句,“饭端来。”嘭得关上了门。

      兰香安山二人面面相觑,好吓人。

      兰香正好去小食堂,顺路带着安山。

      安山问,“咱们这位少爷,怎得感觉和你不熟?”

      兰香翻了个白眼,“谢天谢地,岂止是不熟。老爷前些年封了节度使,少爷生在边疆,长在边疆,今年才回来。”

      安山说,“那就对了,我听他还有些口音……看他脾气有点大,待下人也还好吧?”

      兰香说:“倒是还好,不打不骂,只有一条……不让人伺候!”

      安山:“可能是在边疆军营,没见过女的?紧张?害羞?”

      兰香翻了个白眼:“我谢谢你,你是不知道,前几天抢了个小娘子掳回了府,亲亲热热地搂在怀里,夫人不许进门,他还誓死不从!”

      安山心说,他誓死不从,一鞭子没劈开我的头。

      两人到了小食堂,安山坐下吃饭,兰香去送饭。

      早餐是馒头稀饭配咸菜,安山吃着,心里有点没底,这少爷的脾气,炮仗似的,不知今日学堂里,会是如何?

      ————

      东篱书院燃起了熏香,桂香清甜,熏香甘凉,两两相和,提神醒脑。

      然而,书院内景却不平和。欧阳夫子又放下了书,清了清嗓子,这是今日第三回了。

      安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转头看顾云霏,好家伙,睡得真是一个无比香甜。

      前两次还是眼神空洞,小鸡啄米式地打盹儿,现在直接一颗头栽到了桌子上,由于窝着脖子,还轻轻打着呼噜。

      夫子的脸铁青,安山不敢怠慢,管不了那么多,拿手去晃。

      没想到顾云霏突然跳起,还没反应过来,安山已经被顾云霏掐住脖子,死死按在地上。

      屋外的兰香等人跑进来的时候,看到书案已经全部掀翻了,安山正被掐着脖子,快没劲儿弹动了,瘫坐在地的有,上去拉架的也有,去扶夫子的也有,乱糟糟忙成一团。

      待拉开架,安山被扶起来,有人给他拍背,只听有人说:“用力!用力拍!”

      哐哐两下,他才咳嗽出来,眼泪鼻涕一把,糊在脸上,脑袋后该是磕到了桌角或是什么,像装了一只老鼠似得汪汪跳动。

      这边只听夫子喊:“打!给我打!三十戒尺!”

      旁边的小厮还在给夫子顺气,赶紧劝:“夫子老爷,万万打不得,少爷金尊玉贵!”

      夫子眼睛都红了,推开小厮,猛地站起身,原地旋了一圈,又打开书箱,掏出戒尺,说道:“怎么?太傅大人家的公子我也打得,太尉公子就打不得?”

      众人稀稀拉拉都跪下求情,又都去看兰香,兰香左右看看,气塞到喉咙,这帮人,邀功的时候人人蹿得猴高,到落难的时候,就想到她!如果今天打了公子,老爷那边尚未可知,夫人先要剥她的皮!

      夫子拿戒尺邦邦邦敲着青案,吼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怎么?日间睡觉,课堂行凶,我罚不得?”

      兰香心一横:“夫子大人,少爷着实……着实该打,只是我家公子顽劣,老爷夫人是知道的,这才请了伴读书童,意为实时提点,如今……如今少爷犯下大祸,书童也实在有提点不到之责……请夫子先惩处书童,再处罚少爷,也是……尊卑有序!”

      她丢下怀里的安山,头磕在地上。

      众人也有样学样,全都把头磕在地上,心里都暗道:不愧是夫人手下出来的大丫鬟!

      夫子气稍微平息,沉声道:“好,老夫今日便先打这伴读书童。”

      兰香扶起安山,在他耳边小声说:“挺过去。”

      安山神志尚不清楚,被扶起来成了跪姿,兰香把他的手拽出来,托在自己手上,恭敬地举到上方。

      夫子踱步过来,高高举起戒尺。

      一下,手上出现了血痕,过来了几个人按住了安山。

      两下……三下……四下……,安山晕了过去,原来打手这么疼,和冬天在河水里洗衣的疼不太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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