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落叶的失意

56、第 56 章

　　“没事，只是进入了幻境，现在不是出来了吗。”凌幺安拍他的背作安抚，如暴风雨前的宁静，李池衍仍低声哽咽一会，接下来他说的话却让凌幺安全身一颤，不知如何作答。

　　“可是哥，难道我就是比不上他吗？你那么爱护他，不敢告诉他事实，可却把我蒙在鼓里。难道我不值得被爱吗？”

　　思绪开始紊乱，凌幺安连思考为什么李池衍会知道这件事的空闲时间也没有，抓住他的肩只顾摇头，“不是的，池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哥爱的是你啊，小衍。”

　　单薄的衬衫此刻如破布般挂在李池衍身上，显得他那么瘦削，游戏里明明是感受不到冷的，可他的肌肤和冰块一样凉，凌幺安的掌心甚至不可以给他传递丝毫热量。

　　他眼里蓄着泪，血珠争相涌出涂在他没有血色的唇上，倒显出几分生机，又透着诡异。

　　“哥啊，你不爱我吧……”

　　“没有！我爱你池衍！哥爱你！”

　　李池衍摇头，把领口向下拉，“这里的吻痕已经消失了，就像你对我的喜欢，总有一天会消失。更何况它还是不属于我的。”

　　手上渐渐无力，凌幺安一遍遍叨念着我爱你，低头不敢看他。

　　“哥，直面内心吧，你喜欢的从来不是我，别把这种情感压到我身上，我承担不起。”下定决心地推开他，李池衍退开一步拿出一把锋利的刀，“你只是喜欢我的□□，那么，我现在让它永远属于你。”

　　“不要——！”眼白布满血丝，终是离让他脱离死神差那么一步，凌幺安跪倒在地，意识变得不受控制，头用力撞向地面去减轻心里的痛苦。

　　喘不过气，眼前发黑，他匐在地上，手中握着那把刀。

　　呵，什么实现愿望，什么警察毒犯，什么美好生活，如果连李池衍都没有，那剩下的又有什么意义。

　　树之始源于根，无根无树，有根树乃开花结果。一切不过是虚渺的点缀物挂在枝头，没有李池衍，一切归零。没有李池衍……一切……

　　“哈哈，”两阵干巴巴的笑，凌幺安站起身，“没有李池衍？怎么会呢？”没了他，自己还可以爱谁？还有谁爱自己？他不懂，怎么样可以让李池衍回来，这个问题比资金链断裂还无法弥补。钱可以借，命又怎么借？难不成把全部人杀了？可他已经许下愿望，愿望是回到遇到凌德之前，这样他更不可能和李池衍在一起了。

　　“为什么？！”他痛苦地抱头，内心实在太悲恸，身子向一边倒去，晕厥了。没几分钟，他猛地痉挛一下，挣扎着睁眼起身，眼前李池的尸*体终体是不变的事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忽而他大笑起来，“有办法了，有了啊！”他大喊，看向手中的刀，即使视线已然涣散，银白的刀身在他眼里生出重影。

　　现在他的精神状态不亚于犯毒瘾，不同的是，他现在不需要洛卡因，不要大麻，他需要精神上的救赎，他要李池衍。

　　每到晚上，即使再困也会陪着他，白天会黏在他身边喊哥，遇到危险时会第一时间挺身而出。

　　“原来你也是毒品，脱离了你一秒我就会想死。”凌幺安跪在李池衍身侧，表情苦楚，虔诚地举起刀，在落下的前一刻看见李池衍完好地站在自己面前.

　　这是死前的馈赠吗。毫不犹豫将刀主动送入体内，他看见李池衍朝自己奔来。

　　蝉噪响彻在小树林中，风热潮般一阵又一阵，时而伏在地面时而飘起。烈日周围晕着光圈，倚着林涛，意在告诉人们，夏天是多么热情，如欢快的孩童蹦跳着自娱自乐。

　　唯一把这欢愉隔离在外的，南北角操场的树荫下，几人三三两两聚在一块儿，哄闹着似乎在玩耍，不过几乎都在推搡一个人。

　　“周延，一个月前和你借的钱再推迟几天还吧，我爸给的生活费不够。”那人大大咧咧揽上周延的肩，被叫作周延的人向前踉跄一步，不说话，也不反抗。

　　额头的薄汗使刘海里层贴在额前，他比周围几人都要高些，背弯着竟又比他们都矮了那般。风吹过使衬衫鼓起，他讨厌那群人的接触。

　　扶下眼镜，有人从不远处走来，眯眼笑着，脸长得很张扬，让人很难忘记。其实见他的第一眼，周延也被深深吸引过。

　　“散步哪？”李池衍应该这样开口才对。不过没有。

　　他和凌幺安在巷子里走散了，雾散时来到了这里。他记得大学的一切，当然也包括几十米处的周延，死而复生的周延。

　　“哎，李池衍来啦？走啊，去厕所抽烟去。”即使没有他的那句话，剧情依旧照原来的方向发展。

　　沉默，李池衍灼灼的目光注视着周延，完全没有回他的意思。距离上一次对视，是在周延死前，两人站在天台上，天地同色融为一体，李池衍没能挽留住他。

　　眼神中总是带着悲悯，下垂的眼尾下方是和凌幺安一样的泪痣，本能地想抬手触摸他，心里不禁退缩了。

　　“还有课，别玩太久。”李池衍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弹几下，最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开了，落荒而逃的那种。

　　“啊？”留在原地的几人相觑了很久，前几分钟李池衍还和他们约好要合伙把周延推入女厕，将他从里面出来的视频公之于众。策划人不参与，他们不是很理解，难道是感到无趣所以放弃了？可就这么潦草收场，当然令人十分不爽。

　　见钱不还的那人咋舌，人家既然说别玩太久，言外之意肯定是让他们别搞了。不是他真的听话，是李池衍的背景不得不让人听话。

　　“走吧，真是脑子有病。”他朝身后几人招手，他们匆匆跟上他，剩下周延一人在原地站着。

　　他们像蚊虫一般吸上周延，又在收到指令后无脑退出。周延是他们拿来消遣的玩具，而他们亦是李池衍拿来消遣的玩具。

　　对于一次新生，不，是周延的重生，李池衍十二分高兴，虽然时间线拉到的是他已经霸凌周延有一段时间，不过为时不晚。什么林苔悦也已经不重要，他会让周延以后眼里只有他，唯独信仰他一人。想着这些，他笑起来，心里分外畅快，竟忘了凌幺安的事。

　　“李池衍。”有人在身后叫他，他回眸，在看清对方之前阴风四起，再定睛时他来到了天台，心脏漏下一拍，周延站在他面前，不止嘴角，到处都是淤青和擦伤。

　　是被他主动模糊一遍又一遍希望忘却的记忆，它们身上积着灰尘，在没有光时会散发出光彩，痛苦着李池衍。现在，它们冲出他给套上的枷锁，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为了让他愧疚，让他心痛，让他生不如死，让他后悔之前的过错，给他锁上镣铐，扼住他的咽喉，让他，替逝去的周延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