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悬》南瓜不爱喝粥

4、寺内兰花

　　一连经过两日的微雨。
　　待在屋内实在烦闷，也想让霜女展颜舒笑。
　　已经黯然神伤好几日了，霜女还在闷闷不乐。
　　宁九便打算到韶光寺的东侧散心。
　　春三月，听小沙弥说，寺内的玉兰沐浴了一场春雨，早已开的花枝招展。
　　清晨，阳光明媚，吹散了山中的暮气。
　　韶光寺占据数千亩地，有山有水，东侧不仅有玉兰花林，也有湖水山川，是踏青的好去处。
　　前一日就与霜女约定好，今日带着精致的糕点与茶水，早早的去往目的地。
　　约莫辰时，就闻到了一阵兰花香气，香气扑鼻。
　　花开不见叶，满目的白色花瓣，千姿百态，如月里嫦娥空中飞舞，留下缕缕月辉，灵气怡人。
　　霜女也沉溺在的姝锦中，林中有长亭，亭内有众生，众生百态，静看风光无限。
　　二人往亭中走去，木质的台阶，步步高登。
　　亭中的游客，看到宁九二人，也都纷纷避让。
　　神行红尘，美人如画。
　　已有不少的英才俊杰在悄悄打量二人，思量是哪家的小姐丫鬟，这么的国色天香，仙神玉骨。
　　“宁姑娘，好久不见”
　　姬夜阑激动的喊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过短短几日，相思入骸。
　　知道是隔院的，但想要见面，却屡屡被一个黑脸侍卫挡了下来。
　　求索无门，只能来兰苑碰碰运气。
　　上苍赐福，几日的祷告，换来一丝垂青。
　　眼前的少年，面观如玉，眼角的泪痣，蛊惑妖治，眼底的青灰，被笑容掩盖。
　　宁九知道姬夜阑来访了数次，但统统回绝，无他“不想见尔”！！！
　　想不到跑这暗中捉鳖来。
　　宁九不想理他，略过他径直走入亭内，寻了个空位，休息片刻。
　　姬夜阑见宁九不理他，只能吊在后头，步步紧跟。
　　霜女在边上看着，暗暗发笑。
　　亭内的公子哥们早已按捺不住，又见宁九冷若冰霜，不敢贸然打扰，只能将目标放在姬夜阑身上。
　　“在下尹离居，见过公子”。
　　一位文质彬彬的青年双手拱起，向姬夜阑拜礼。
　　姬夜阑见这位公子，一身苏州锦，腰挂紫玉佩，脚踏祥云靴，头戴水晶冠，非富即贵。
　　不好拒绝，只能停下脚步回礼。
　　“姬夜阑，见过这位公子”
　　“初次见面，姬公子器宇轩昂，深感荣幸，不如一起游历？”
　　姬夜阑不耐，眼看快要失去宁九身影，只能回答道：
　　“可”
　　姬夜阑步履匆匆的追赶宁九，终于在亭中一隅见到。
　　彼时的宁九与霜女已经拿出糕点，品着茶，边吃边看风景了。
　　“宁姑娘，可让在下好找。”
　　姬夜阑毫无芥蒂的捻起一块糕点，在宁九诧异的眼光中，吃了起来。
　　“知姬公子脸皮之厚，所以不敢相见”
　　宁九讽刺的说着。
　　姬夜阑听这话也不恼，殊不知宁九轻声细语，在他耳上如同撒娇。
　　“当日之举，姬某深感宁姑娘救命之恩，特来感激。”
　　“但这几日繁忙，恰巧今日相遇，不如一同游历？”
　　“在下不才，数次来过韶光寺，知道这兰苑还有一处极佳的风景，鲜少人知”。
　　“哦？”
　　宁九不免好奇，这里的风景也算屈指可数，想不到还有一处。
　　看了眼充满兴趣的霜女。
　　“可”
　　“夜阑兄，带算去哪呀，说好了与尹某一起游历的”
　　尹离居匆匆赶到，气喘吁吁的，没有姬夜阑习武之身，紧赶慢赶终于寻到了人。
　　没办法，姬夜阑跑的太快，差点跟丢。
　　稍微整理了衣裳，打开右手攥紧的扇子，在胸前扇了扇，正色到。
　　“尹离居见过二位姑娘，刚与夜阑小兄弟，一见如故约好一起赏美景的”。
　　“见二位姑娘也有此意，不如一同?”
　　宁九看着故作风雅的尹离居，只能用两字形容“骚包”。
　　宁九无所谓几人，多一人也无妨。
　　“扬州宁家，见过公子”。
　　“宁家，是扬州首富宁修书家的贵女吗？”
　　“是……”
　　姬夜阑看他们相谈甚欢，心中嫉妒的将要发狂，但还是克制自己冷静下来。
　　两边插不上话，只能坐在一边默默听着。
　　霜女将一切印入眼帘，感觉有些奇怪，好像自家小姐故意将姬姓公子晾在一边，结合上次白马闹寺的情况，若有所悟。
　　喝着上好的龙井，嘴前墨色的茶杯，掩盖了翘起的红唇。
　　………
　　休息片刻，收拾了一下，将未吃完的东西带走。
　　在姬夜阑的带领下，一行四人踏上了路程。
　　小路曲径通幽，兰苑已在身后，穿过低矮的丛林，衣袖有时会被树枝缠绕，羊肠九曲，在众人快要不耐的时候，姬夜阑停了下来。
　　空山梵呗，水月洞天，无世俗尘埃清扰。
　　玉兰花香，涧水旁，琴声肆起，空留老翁孤唱。
　　一双步履，一间茅庵。闿阳斜照，疏林密布，暗香袭来。
　　“清净法师，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看到远处涧水旁的老迈僧人，姬夜阑兴奋的向前招手，大声的叫着。
　　“哈哈哈…”
　　“久别重逢，今遇佳期，不料竟是小友，好极好极，别来无恙否？”
　　“别来无恙，别来无恙，哈哈哈。”
　　姬夜阑与清净相视一笑，互相打量了许久。
　　少顷，姬夜阑才互相介绍。
　　清净法师乃上任藏经阁住持，十几年前出了个天纵之才，佛法深厚，佛性禅心。
　　那时的清净年老，积劳成疾，无法担任住持，自愿退位让贤，来到这里养花护草，修身养性。
　　涧水旁，清净盘坐在巨大的石块上，腿上卧着古琴，两袖的衣摆随微风飘动，悠扬的琴声从指间滑落，空谷中琴音缭绕，潺潺的溪水声附和，仿佛穿透时间的声音在耳边晃动。
　　宁九几人，微闭双眼，沉浸在山谷中…
　　许久后，琴音停止，如梦初醒。
　　“多谢法师妙手，让我等听到如此仙音。”
　　“哈哈哈，相见即使缘，何况是姬小友带来的贵客，这清灵曲希望能帮助各位。”
　　清净看着前面的几人，姿容卓越，气质高昂，但眼中神色各异。
　　为首，玉簪挽发的素衣女子，泰然自若，气度从容，眼底的深邃让清净也猜不出来，右侧站着绿衣女子眉宇微皱，双眼含泪，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
　　再看后侧站着雍容华贵的男子，也有属于自己的心事。
　　清净闪烁清澈的眼睛，看着宁九，霜女，姬夜阑，心若空明，似有一场烟雾笼罩三人周围。
　　时间晃动，因果不详，隐隐与韶光寺缠绕，血色弥漫，轮回流转，好似要终结一切。
　　清净不明白，几位年纪轻轻的业力怎么比最凶恶的歹徒还要重。
　　明白霜女是宁九的丫鬟，而姬夜阑心思全挂在宁九身上，对着宁九说道：
　　“宁施主，贫僧粗略懂得一些面卦，刚才见到宁施主面含些煞气，尤其是旁边这位女施主与姬小友血气泛滥，希望近日能小心些，在韶光寺尤其注意，能早些离开最好。”
　　宁九听到这些话，心中一禀。
　　“法师，能详细说明我等会经历的事吗？”
　　“天机不可泄露，是缘也是孽，或许能解开小友心中迷。”
　　是机遇还是灾厄，清净的话萦绕在宁九心头。
　　“法师，那我呢？怎得他们三人有，撇去我呢？我可不乐意！”尹离居看着宁九三人愁眉不展，撒泼打混道。
　　清净被尹离居打岔，会心一笑。
　　“尹施主的缘分还要等回京之后，时间易逝，只等有心人。”
　　尹离居被清净的一番话，弄得一头雾水，索性抛在脑后。
　　“清净法师一人住在这，当真是乐此不疲，若我老了也当找个清幽之处，安度晚年，那才是仙神该向往之地。”
　　“哈哈好，若小友不嫌弃，往后可多来此地，清净定当扫榻相迎。”
　　清净感觉尹离居是性情中人，不知不觉改了称呼。
　　“法师怎么只邀请这小子，不邀请我，我可没听过法师让我多来。”姬夜阑看到他们笑眼盈盈，嬉笑道：
　　清净深知姬夜阑的性子，只当他打趣。
　　“想来便来，贫僧这会一直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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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坐在巨石上，吃着剩下的糕点茶水，索性霜女带的够多，众人一边听着琴音，一边在探讨古今奇谭，人生趣事。
　　霜女的眉目舒展，被尹离居讲的故事逗得哈哈大笑，银铃般的笑声融合在琴音中，回响在山谷。
　　姬夜阑缠着宁九，不管宁九是否理他，讲述着自己游历大月的所见所闻，却没注意到，宁九的眼神越来越柔和，嘴角轻轻勾起。
　　清净在弹着一生经历所化的众生曲。
　　溪水潺潺，游鱼嬉戏，玉兰花开，春神的余辉洒落在山谷，春日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