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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25番·未闻婚期 ...


  •   25年声誉生日纪念番外:婚礼篇

      方乐誉和宁松声谁都没想到,让他们掀起结婚风暴的人是徐卿思。

      大二年夜饭当晚,方家与宁松声在订好的包厢吃家宴。临近过年,各位久闻方乐誉男朋友之名的亲戚该见宁松声的也都见过一轮,和睦祝贺、简单寒暄过一轮便各自开始叽喳说起趣事。方乐誉吃两筷子饭就回头和宁松声解释他们讨论的前情提要,自己反倒被笑得半死,半小时过去椰汁续了两杯,饭没见少两口。

      宁松声看他笑得嘴闲不下来,手没空动,偏偏又馋得把眼珠子挂在菜上,便每道菜都给他夹了一著喂进嘴里。

      同辈小孩回头一看眼睛都要被闪瞎:“乐誉哥哥你没有手吗,多大了还要人喂呀,你要么坐宁哥哥身上好了。”

      “救命了我都回家了为什么还有外面飘进来的恋爱酸臭味……”

      “一个埋南极,一个埋北极!”

      小孩们起哄了两轮,宁松声的表情都巍然不动。

      斜边突然夹来两块清蒸鱼,放进两人面前共用的餐盘里。

      以为是哪个小孩捣乱,方乐誉半个身体都压在宁松声身上,正说得起劲,懒得回头看人。宁松声却把筷子压下。

      方乐誉登时一个激灵扭头。

      徐卿思刚收回筷子,刚好掠他一眼,眼底隐晦闪过坐姿不端的批判。

      “说得那么开心,饭都顾不上吃?晚上低血糖又要松声给你点外卖,照顾点人外卖员吧。”

      “……”

      方乐誉挤出一个以假乱真的乖巧微笑,从宁松声身上起来吃鱼。

      徐卿思继续吃菜,眼皮都没抬:“松声,公司年底还好?”她听宁松声答完,点了点头,面色肉眼可见舒展两分,“你从技术入手,以后想往管理转,技术底子也得扎牢。你俩一个技术出身,一个以后估计要做研究,方向倒是搭得上。”

      她端起汤碗喝了一口,视线从方乐誉左手中指滑到宁松声手上,又很快移回餐盘,慢条斯理地:“戒指看着倒不碍事,就是注意点少碰水,氧化了难看。”

      刚远离战场一秒的方乐誉头皮一紧,戴着戒指的左手中指如火燎了般存在感鲜明。

      “你们是互相选的款吧?”徐卿思若有所思,“松声的样式花哨了点,你给人家挑的吧?你戴的就正常多了,一看就不是自己选的,但看着还是太闹腾。”她像是随口道,“这两天给你外公外婆拜年,让他们也看看这对新物件。”

      “……”

      徐卿思当了十几年医生兼高校教授,发言有如下圣旨,方乐誉快二十了还分不清她偶尔是开玩笑还是随口敷衍。

      “…这好吗?”为了宁松声的生命安全,方乐誉还是问了。

      徐卿思撩眼皮上下睃他一眼,不知什么意味,扑哧一笑。

      “有什么?你选的又不是对戒。”

      “…………”方乐誉吓得没敢出声。宁松声把碗给搁下了,闷闷咳嗽两声。

      在传统语境里,对戒两只成双,只用于结婚,别无他途。

      思量半天,方乐誉扯来宁松声的袖子,“……我总有种不详的预感,你这几天别来找我了,我怕你也被带进沟里。等我拜完年再去你家玩。”

      宁松声顺了顺嗓子,“嗯。”

      次日,宁松声在桌前看书歇眼,置顶忽然没有任何前摇给他发来一个视频通话。

      想也没想就接通,宁松声却倒一愣。镜头那边出现的不是方乐誉的脸。

      网速迟缓,画面卡了好几秒,宁松声看清镜头前人的模样后,把书倒过来推到旁边,关掉音乐,面色看不出什么变化地喊:“外婆。”

      背景里有小半边是方乐誉爱莫能助的脸。外婆慈祥地应:“哎小宁,声音听着蛮精神嘛!哎呀今天这身蛮好看,比上次视频里那件显气色。人还在华海伐?”

      宁松声:“在的。”

      “哎哟那在华海还躲懒呀?今天不和小誉一起过来见我呢?还是不想见我哟?下次不许这样了,我跟你阿公昨天炖了汤想着你要是能来,正好能喝上热的。”

      宁松声熟稔地也和老人说起方言:“是我想差了,怕我去了添麻烦,蛮不好意思的,这两天我来当面讲声抱歉,再尝尝您的手艺。”

      外公慢悠悠在镜外说话:“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年轻人讲究客气,我们上了年纪的不讲了呀。”似乎转向了方乐誉,“你也是,怎么不硬拉他来?”

      方乐誉把腿盘在沙发上,平日里被老人们宠坏,说话丝毫不惧:“他上班上学好久过年好不容易休息一下嘛。”

      外婆打圆场:“好嘛,晓得你们平时辛苦的呀,后几天有空的伐?来吃个午饭晚饭,坐着聊聊天,年轻人脑子活,正好给我们开开眼界。”

      又过一天,方乐誉见舅妈叔伯等亲戚,对珠宝感兴趣的舅妈一下就瞅见了他的戒指:“哎哟这不GRAFF的■■系列吗?情侣款的呀,那天吃饭我居然没看见。”

      徐卿思在一边喝茶,“正常的,我在他旁边也才看见。”

      “哎哟,”舅妈来回看徐卿思和方乐誉的脸色,“妈妈都晓得啦。那这个戒指不是随便戴戴的哦?也是呢,都挑着GRAFF了,眼光那么好,肯定也不是随便选的。那天吃饭,我怕小宁拘谨呀没多问,现在你和我说说,他家里做什么的呀?是本地人吧?”

      方乐誉:“他本地的呀。至于家里做什么,他高中毕业后就自己创业了,家里具体情况他也不怎么过问的,毕竟花的都是自己赚来的。人挺靠谱的。”

      徐卿思听到舅妈说的第一个问题稍放下了些杯子,听方乐誉说完,又端起继续喝。

      舅妈:“噢哟,那很好了呀,我记得…他和你同一个大学的是吧?啧啧,人长得好,成绩也优秀,青年才俊。毕业之后什么打算啊?在不在华海发展啊?”

      “他目前公司在京北发展,因为大家都在那块上学,聚在一起方便,之后会迁回华海。”

      “真的假的啦?迁公司哪有这么方便的咯,京北离华海可不近的……”

      “公司创始团队都是华海人,这个是肯定的,就算最后决策打算把总部定在京北,他也会回华海建分部。”

      舅妈看他脸色:“因为你哈?”

      “对…”方乐誉出口了半个字立马咬住舌头,“——对不对的,这看人啊。这个主要也是看他个人发展意愿,他是觉得京北不适合他……”

      舅妈意味深长地说:“噢——好嘛,舅妈晓得了哈。”

      话题告一段落。方乐誉上桌吃饭以为结束了,没想到在推杯换盏间才是开始。

      “——我看小宁那个小朋友稳重的,现在咱们家是不是就定下了?”

      方乐誉正琢磨这句话问的是反话还是本意,徐卿思已开口:“我看他有点这个意思,他手上戴的那戒指是订婚戒指。”

      这一下彻底给饭桌上拉爆了:“订婚戒指——!这么大的事小誉你怎么不和家里面讲!”

      方乐誉被动静也吓了一跳,说:“我给爸妈干妈和外公外婆都讲过……”

      “那也要和我们讲的啦!怎么不说?这可是大事情!好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的呀。”

      “哈哈哈,现在小孩子啊独立还低调,不稀得和我们老一辈的分享。”

      “可是你不说,我们怎么晓得你们进度怎么样啦?还是说难道你们计划结婚不请我们的伐?讲这种话。哎哟气的我。”

      方乐誉:“……”

      等等,结什么?

      现在我才大二,你说结什么?

      方军文笑眯眯说:“他不至于这么混账,也是这段时间才想好的,正要找个机会说呢,怎么可能不把大家放在心上,就是他么第一次接触,不大好意思。”

      亲戚们又纷纷理解了:“那是哈,好像还在念本科是不啦。”“但是毕业也快咯。”“下次有些大事么朋友圈不要屏蔽我们,让我们也知道一点的啊,长辈们没那么迂腐的。”

      晚上方乐誉洗完澡,擦着头发,随手给宁松声拨了个视频,把手机卡到支架上,看清那头的宁松声戴着平光眼镜,像是在看电脑。

      眉毛登时一挑,“这个点了还有工作忙?”

      “没。”宁松声看向镜头,架着眼镜的脸多了一分文气,“给家里人看礼物。”

      众所周知宁松声嘴里的家里人是绝对不含姓宁的和姓禾的,只有姓方一脉的。

      “……”方乐誉:“你也太敬业了哥哥,咱们这么分居两地也不是个事,你抓紧时间收拾收拾上门入赘吧。”

      宁松声:“礼物还没买好,这么随便就去怕阿姨念叨我。”

      方乐誉想都没想:“这有什么的,他们今天讨论了一天我结婚,只要对象是华海人,能买房子有钞票就——”

      他一下住口。

      宁松声觉得他凝固住的表情好玩,没忍住逗一下:“就?”

      方乐誉无言片刻,才说:“就收拾收拾从哪来到哪去,该干嘛干嘛。我吹头发了别说话。”

      “呼”一下吹风机响起,压根不给宁松声说话的气儿口。宁松声看了三分钟独属于方乐誉的小猫糊毛式吹毛,含着笑意转回电脑屏幕。

      年越过,方乐誉手里红包约拿越大,却越郁闷。

      “这有一半都是给你的。”方乐誉趴在枕头里对手机屏幕拉长声音,“我受够了,我妈绝对是故意的,她和我爸就这戒指这个话题一唱一和,就喜欢看我接不住话茬的样,我这几天都快被玩死了。报告长官,我申请明天摘戒指一天。”

      宁松声提醒:“明天我过去,你再戴一天。”

      方乐誉恍然:“对哦。那还是不摘了,省得又被他们抓住说同床异梦咱俩离异了。”

      宁松声:“……?”

      这都什么跟什么。

      等提礼上门当天,宁松声才知道方乐誉这几天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门刚开,扑面而来(物理)许多生面孔,十分热情:“哎哟上门来还带什么东西嘛,喏这是你的红包,拿好嘛。”“哥你可算来啦我们这边给你买了点心吃你挑一块!”“哎哟哎哟我在厨房就听见声儿了,路上堵车没?饿不饿?我刚烧一锅红烧肉。”“哎这孩子看着真漂…真稳重……”

      方乐誉也就慢了一秒,包围圈就已经挤不进去了。

      等他好容易喊着长辈们告饶挤进去,拉住宁松声的手把人救出来,宁松声还在应:“是,好,我不用。您稍等,我这就去,我先和乐誉说说话。”

      得亏是做家教面对客户练出的口才,竟没让他应接不暇。

      没走出两步路,宁松声问:“什么情况?”

      方乐誉也不知道怎么说。家里对外人都不会甩脸,宁松声既是本地人,又上进,还在TOP2上学就创业了,脸还长得好——他家里最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了,方乐誉因为脸过年轮流抱小孩抱到手酸。

      诸多理由在嘴里绕了一圈,都太长了不方便说完,方乐誉干脆总结精华:“觉得你好看。”

      宁松声:“?”

      这个理由在宁松声的字典里都不能够被称之为理由。他的表情难得露出难以理解的迟疑。

      两人这几天头一次见面,方乐誉借着由头把人借走到楼上。

      随便拉了一扇客房门反锁,方乐誉转过身来,满脸凝重:“我在想戒指要不要摘。”

      宁松声:“?”

      方乐誉一脸肃杀地走来走去,如临大敌,浑然楼下的亲戚们都是人形自走疯狂期末周boss怪。

      “这几天我和你订婚的消息都传疯了,偏偏还是在闲得出水的年初,是个亲戚都来问我戒指的事,现在连隔壁姑妈的小猫丸子都知道我有订婚对象了。”

      他猛一下转过身来:“现在这个形势非常严峻。宁同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宁松声很配合地接住方乐誉伸过来的手和戏瘾。

      “不清楚,请上级指示。”

      方乐誉:“这意味着我们要被催婚了。”

      宁松声:“?”

      宁松声:“……”

      宁松声:“你家里人能接受我……”

      方乐誉:“我有一个终身不娶但回华海必点男模的姑,一个在瑞士和女友定居的姨,一个和男朋友分分合合却又彩旗飘飘十年的哥,一个八离世家的表叔,和闹着非男友不嫁不然就跳楼所以刚上大一就结婚早育的妹。”

      “…………”

      宁松声悟了。

      他们两个竟然算是在众多情况里按部就班、稳重有加的一对了。

      敢情在当初,徐卿思这么好说话的——在宁松声看来——竟然算得上是方家最难过关的一个。

      “问题是我俩才大二啊!”方乐誉一把把头栽进宁松声怀里,“听他们说这么多我都恐婚了!”

      “你不想结?”宁松声说。

      “起码得等本科毕业吧。”方乐誉不假思索道,“我这年纪甚至还没到能领结婚证的槛——虽然那个我也领不了,就这点来说你要不给我点补贴费赔偿吧……”

      “可以。赔多少?”宁松声像是完全没思考。

      方乐誉抬头仔仔细细地算了会儿账,才说:“不清楚。我是无价之宝。你给我两千个亿都是你赚。”

      “你不说个数,那我怎么付?”宁松声也低头瞧他。

      两人认认真真想了半天,方乐誉先放弃:“算了说什么钱不钱的我们的关系有那么庸俗吗,先下去了别他们又说我们坏话……”

      才到台阶转角处,表姐的话响亮地传上来:

      “——这话说的,怎么能不要钞票,结婚就是要钞票嘛!啊,我们家乐誉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再多钞票也值当的!”

      方乐誉:“……”

      我错过了什么,怎么还是提到结婚了!?

      表姐:“先不说啊租场地啊look啊酒店啊杂七杂八的,单单就说是戒指,哎这就总要钞票吧?还有look,这个他们两个倒是轻松点,但胸针啦袖扣啦领带啦手表啦车子啦是不是要买嘛……”

      “婚礼是不是在华海办的啦?是的话挑哪个酒店噢?不是的话是去三■大■香■里拉还是隔壁■江啦?咱们小声有出息的呀,房子肯定会有的这个就先不讲了嘛,他们自个住,舅妈舅舅也是肯付首付的,车子这个电车油车无所谓呀,但华海车牌难拿的咯,小叔叔你帮个忙行不啦。”

      “结婚这个日子啊要看好,我妈认识几位大师,可以给算算日子。孩子这个我们就不谈了啊,直接pass。我们小誉是已经决定去国外留学了到时候赚钱嘛是比小声晚的,这几年蛮多不确定的噢不过……”

      “……”方乐誉觉得他再不出面这场面就不太可控了,赶忙两步下来,“不!现在说这些还是有点太早了!这还是太早了点姐!”

      表姐:“哎哟早什么啦!你看你俩谈一年半了是不是嘛,以我过来人的经验差不多两年就够谈结婚啦!而且你看看看,戒指都戴上了。哦对乐誉你们目前有没有喜欢的戒指的款啊?姐姐熟啊,给你推荐,姐姐都是它们店Vic的呀。——还有,连舅妈都同意你俩了,舅妈的眼光什么时候出错过?”

      徐卿思坐在包围圈外,波澜不惊地喝了口茶。

      “还有你想想,你现在大二,他大三大四忙工作去了,你要写申请文书去嘞,哎哟那时候论文啦实验啦比赛啦手续啦护照啦申请啦都忙得很啦你还有什么空想嘛!最好是你出国前咱们就把这件事给定下来!”

      “你看,结婚请什么人是不是要提前想?头车要幻影还是古思特?酒店、司仪、摄影师是不是要请?伴手礼姐姐有熟悉的品牌——你们想要什么定制就和姐姐说一声喏——呐,结婚风格是不是要定下来?鲜花、酒水、喜糖、点心、乐队、舞队和菜单呢?婚礼策划排期档期定下来是不是要好长时间?你们小年轻啊没办过,以为简简单单站在一起就好了呀,但细节多得让你头晕嘞,不提前点怎么好嘛……”

      “……”方乐誉低声说:“很好,我现在开始正式恐婚了。”

      宁松声平静说:“别恐,你恐了我找谁结。”

      方乐誉呻.吟道:“那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还站在这里?是对你的爱让我坚持站在原地的,你要好好珍惜我。”

      宁松声:“……行。”

      这个年过得实在精彩纷呈。

      不过虽然诸位亲戚都强烈建(yao)议(qiu)两人在方乐誉出国前办好这件事,但最后在出国前办好的只有两人的对戒。

      这款对戒是表姐带着两人走了一圈高奢,圈了五个牌子,方乐誉嫌经典款都太丑给品牌发的定制设计。但挑的那款钻石货源太少,工期最快在一年半出,那时候方乐誉都快去MIT报道了。

      表姐当即跳过SA,直接联系品牌CEO开通专属资源通道,品牌对她这位vic客户有预留的稀缺钻石库存,核心成员签字授权为她从金库中破例调取出钻石,直达■国的核心工坊,暂停及延后其它非紧急订单,将工期从一年半压缩到了三个月。

      成品做好后刚运到国内,声誉两人又落地费尔班克斯看极光去了,于是品牌安保团队又转而直飞到安克雷奇机场开车押运到两人度假的具体地点,抵达时两人正安眠。

      安保团队素质极佳,在等宁松声睡醒后才上门联系并签收。

      度假日宁松声的思维不会像工作日时那么敏捷,将特制手提箱拿到手里后方才清醒两分,把手提箱带回房间,开了三道锁,两枚戒指沉稳地躺在黑丝绒中。

      方乐誉还在睡,窗帘未拉,房间仍笼在隐晦的黑里。灯带飘来的微弱光线落在戒环钻面上,虹光闪烁。

      宁松声坐在床边,已经很久没有像此时此刻对着一件物品整个人凝固似的看了许久。他带着手提箱重新回到床上,握着方乐誉的手指摩挲。

      没过两秒,方乐誉皱眉嘀咕一声什么,发着睡不够的脾气把手缩了回去,整个人继续埋进蓬松被窝里睡觉,只露出毛茸茸的脑袋和发旋。

      入住的酒店在山顶,光污染很少,有巨大的落地窗,随眼眺望便是白茫一片的起伏山峰与黑云杉。昨晚方乐誉拿着相机从十一点熬到两点,终于等到极光,拍了大半夜才睡,现在也不肯醒。

      两人相识最初,宁松声很多时候都在疑惑,有什么觉能那么好睡?直到他和方乐誉交往后常常一夜无梦,某日假期旅游醒来,方乐誉半个人都在他身上。

      他当时的第一个念头是不想起床。

      和方乐誉在一起后,宁松声最先学会的是躲懒。

      睡醒的方乐誉坐在床边拉着餐车啃面包,诧异地说那你学得也太晚了点,要跟上进度啊,要不要金牌辅导师帮你飞速补课?

      宁松声说好。

      于是每逢假期,方乐誉就会带着他到处跑,暑假都快住在了欧洲,半年下来盖满了半本护照,王中杨吐槽你们这也太夸张了,这强度明明得是外交级别的啊。

      这有什么?方乐誉踩着拖鞋路过,闻言径直把笔电提起,从来到大都在卷top把他脑子卷坏了你知不知道?他都来索科特拉了还得隔着时区给你擦屁股,天天赶due是能把人赶死的,你想让他死你工位上?

      王中杨被怼得仓惶下线。

      两人在飞机舷窗边分享过每一个时刻的云,又分享过无数张被褥。两年里飞过的航线里程已经增长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

      宁松声觉得世间的一切好神奇。原来人可以从云端落进丝绒而不是地上,原来毫无血缘的两人可以因为相爱成立一个家,原来我愿意和你共度余生可以用一个戒圈套在指间作为表达。

      方乐誉睡得还熟,宁松声将手提箱合上,放进行李箱。等傍晚方乐誉全然清醒后两人才随团出门。

      追极光是需要运气的,待在房子肉眼能看到的极光并不尽人意,唯一之法除了下载别人的极光大片以外,就是自驾追逐。但冬日的费尔班克斯自驾颇有风险,计划表上要前往的道尔顿公路也并不安全,报团大车行对只想短行的两人最保险。

      旅行团领队是当地人,口才很好,风土人情与八卦历史随口就来,有张有驰,该闭嘴休息时他也不多话,一出现极光的迹象,他立刻将睡得半熟的旅客通通叫起来。

      方乐誉是宁松声叫醒的,他一路上念叨极光到睡着,被叫醒下意识抓起相机。

      窗外,乍一开始是一缕微弱的光,如同轻薄的绿色水痕在天空上泛起涟漪,这涟漪越泛越重,只一眨眼,绿极光核爆般骤然向天穹四周猛地扩散开,水波似流动不停。

      星子的落点只能在它渐隐渐现的光辉背后作陪衬。宛若从天而降的神谕具象地投落人间。

      这段公路只见雪莽一片,漫长狰狞的冬夜里前一秒黑暗尚在翻滚,下一秒柏树之后光滑的雪面起伏着极光浅薄的一层影子。

      它在天际间涌动,翻滚。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落在眸瞳底部的是一片浅亮。

      方乐誉是实打实的仪式派,来了一定要合影,几乎全车的人跟着他的脚步下车拍摄。宁松声熟稔地调试光圈,给他拍照留念,又让好心团员替他俩拍了合照。一通折腾。领队在一边笑呵呵地看。

      等大家拍够了才开车折返。等回到酒店躺下,已然是凌晨四五点。

      方乐誉在车上躺躺睡睡,此时竟然不困,但饿得不行,提了热水壶连冲两包泡面,替宁松声也泡了两包。尤嫌不够,挣扎着要从地毯爬向行李箱:“我就知道,我带来的卤蛋香肠是时候派上用场了,我简直就是个备货天才。”

      宁松声先一步越过他去到行李箱前,蹲下,拉开零食包,背影挡住了方乐誉看行李箱的视线,“卤蛋,香肠,还要什么?”

      方乐誉全然不觉哪里不对,满脑子只有吃:“你干脆全提过来,我馋藕片了。”

      宁松声:“好。”

      提起零食包的同时,宁松声把行李箱反手盖上。

      两人坐在小几边将热腾腾的泡面吃干净,又洗漱完毕,换衣上床,却不准备马上睡觉,因为落地窗外的极光还在天际边继续沸腾着。

      方乐誉咕咕哝哝地说了会儿话,宁松声低头看他侧脸三四秒,侧首贴了上去。

      方乐誉被浅啄的力度逗笑:“怎么突然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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