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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结尾处修了一点) ...

  •   皎洁的月光洒满了穿透破烂的小小的柴房,稀稀疏疏的洒在三人身上,勾勒出淡淡的影子。

      空间仿佛在柴房门被推开的那刻凝结了。

      就站在门口的谢昱没有第一时间踏出潮湿脏乱的柴房,而是转身回头,借着月光望向谢瑾。

      谢瑾站在柴房里,与脏乱污浊的柴房格格不入。

      负责约束长发的发带早就不知失落在何方了,墨色长发失仪地披散着,玉白色的长袍经过这番折腾算是彻底报废。

      本该是狼狈的,可当对上那张温蔼的面容,那双清澈坦荡的双眸时,不由自主地,就忽视了他的狼狈。

      谢昱观察着谢瑾,张晚意却在观察他。

      谢昱并不比谢瑾好上多少。长发松松垮垮地系着,青色长袍沾上了泥沙与尘土,袖子还破开了一道口子。

      可即使狼狈不堪,少年的脊梁却依旧挺直。

      与谢瑾不同,谢昱似乎天生就该是肆意张扬的,可他的行为举止中却又透着丝丝慵懒散漫。

      肆意张扬,慵懒散漫。

      本是矛盾的,却在谢昱身上结合出了独特的风采。

      散漫,大抵是因为......自信。

      拥有退路,无惧一切的自信。

      张晚意的眼神黯了黯,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妒忌。

      为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生来高贵?凭什么我只能仰人鼻息?

      只是因为出身吗?

      清风徐徐,明月如霜。

      三人谁也没先做出下一步,唯有虫鸣声在回荡。

      -------------

      “塔塔......塔塔......”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盔甲在月光下反映着银光。

      震耳的马蹄声,打破了三人间的僵持。

      谢瑾抬步,越过谢昱,成为第一个走出柴房的人。

      “来的人不少啊。”

      谢瑾顺着震耳的马蹄声望去,成片的火把光在夜幕中格外显眼。

      “确实。”谢昱勾着唇角,走到谢瑾身旁与他并肩而立。

      谢昱看着急速接近的禁军,眉眼微扬,似笑非笑地道:“难怪今日不见皇兄身边的那个叫熊乙的小侍卫。”

      “听起来四弟对我身边的人挺了解?”

      “我不及皇兄。”谢昱面上仍是平日里散漫的模样,眼中却浮出丝丝探究:“着实好奇,皇兄是如何猜到的?皇兄能否为我解惑?”

      “毕竟骗子的话不能信。”谢瑾抬头望着在夜幕里闪烁着的漫天星星,微微勾起唇角:“多做一手准备总是没错的。”

      尤其是写话本的,骗子中的骗子。

      “吁......”领头的禁军身披着泛着银光的盔甲,于柴房两米外的距离勒马。

      一众将士齐齐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朝二人行礼:“参见三皇子,四皇子。”

      谢瑾微微颔首,上前一步扶起领头的禁军:“免礼。”

      “多谢三皇子。”

      谢瑾借着火把光,仔细端倪着他的面容:“将军有些面生,敢问如何称呼?”

      “末将陈固安,刚接任左营统领之位。”

      谢瑾轻轻点头,微笑道:“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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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谢瑾与陈固安繁琐地进行多余的“请罪”“谅解”“安慰”等表面功夫时,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张晚意的嘴角悄悄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谢昱有些反常。

      张晚意直勾勾地顶着站在槐树下的那道身影。

      从来高扬的头低垂,挺直的脊背微微发抖,手紧紧攥着袖子。

      陈固安带着人走近时,本来与谢瑾并肩而立的谢昱借着谢瑾向前时,往后退了。

      谢昱隐藏得很好,若非张晚意的有心观察,必定不会察觉。

      你在躲什么?你在害怕什么?

      多情的桃花眸玩味地看着那道身影,心中浮出窥见了隐秘的兴奋

      ——和快意。

      原来桀骜乖张的四皇子也有害怕的东西呀......

      真有意思。

      值得好好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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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吾知道了。”头疼向来扰人,哪怕是谢瑾在它的折腾下也失了往日的耐心:“吾与四弟并未受伤,劳烦陈统领护送吾等回宫。”
      “另外派个人送张公子回张府。”

      “末将领命。”

      在陈固安的安排下,禁军井然有序地分成三队。

      人数最少的是负责护送张晚意回张府的队伍,由陈固安一名副手带着几名亲卫组成。

      其次则是留在柴房附近继续查探,寻找匪徒踪迹的队伍。

      虽然八成找不到任何痕迹。

      而人数最多的则是由陈固安亲自率领,负责护送谢瑾与谢昱的大部队。

      “三皇子,四皇子。”陈固安从下属手中牵过给两人准备的马匹:“此处过于荒凉,实在寻不到马车。”

      “不碍事。”谢瑾主动伸手牵过其中一匹马,微笑道:“陈统领不是说此处离京不远吗?吾等自幼学习骑射,虽不及统领,但这点距离还是能骑的。”

      雍国并无宵禁,哪怕深夜也能入城。

      “四弟?”谢瑾俐落地翻身上马,拉了拉缰绳看向站在阴暗里的谢昱。

      谢昱慢了半响才回应,伸手牵过马匹,翻身上马。

      “走吧。”

      谢瑾看着谢昱的背影,心中升起些许异样,却没时间仔细思考。

      我方才有向前走了那么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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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宁殿,灯火通明。

      “三皇子!”

      见到谢瑾的身影,着急的秋月立即迎了上来,伸手想要搀扶谢瑾。

      “吾没事。”谢瑾摆了摆手,轻声安慰了一句:“不用担心。”

      秋月指派了一名小太监去给皇后报信,又连忙请早已在殿里等候的太医为谢瑾检查伤势:“余太医,您快来给三皇子看看。”

      “吾真的没事。”

      张罗着宫人烧水的秋月见他不配合,立即搬出了孙皇后:“这是皇后娘娘安排的。”

      谢瑾叹了口气,无奈地坐下任由太医摆布。

      余太医仔细地为谢瑾检查了伤势,替他包扎好伤口。随后又写了几幅药方:“这几日可能会有些头疼恶心,这汤药一日两次,不可落下。”

      “另外,三皇子受了惊,这几日或许会梦魇。殿中点些安神香,再配着汤药,便无大碍了。”

      “多谢太医。”松了口气的秋月忙不迭地收起药方,给太医塞了点银子后客客气气地送对方离开。

      太医前脚刚走,各宫代替主子带着礼品前来慰问的宫人便到了。
      “三皇子,您看怎么回应?”

      谢瑾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干脆找了个借口将这些事都交给秋月处理:“吾困了,你看着办吧。”

      秋月对谢瑾的回答有些意外:“您不露面?”

      谢瑾望向秋月,有些疑惑地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秋月办事向来利落干脆,对于谢瑾的吩咐很少会提出问题。

      “没有。”秋月轻轻点头,微微躬身回答:“奴婢这就去办。”

      “去吧。”

      谢瑾目送着秋月离开,后知后觉地想明白秋月的异常。

      啧,头疼误事啊......

      待会儿要跟秋月解释一下。

      谢瑾忍着疼得厉害的头和不断翻涌的恶心,坐在圆桌旁看着殿里忙忙碌碌的宫人。

      有点渴......

      他拿起圆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斟了杯茶,举起茶杯抿了一口。

      凉的。

      谢瑾看着手中那杯已然凉透的茶,想了想又再举杯准备将其喝完。

      “三皇子。”熊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用自己端来的热茶替换了谢瑾手中的冷茶。

      谢瑾顿了一下,轻声道谢:“多谢。”

      熊乙还是不适应谢瑾的谢慌乱地摆手:“都是小的该做的。”

      谢瑾抿了一口热茶,缓缓呼出一口气,温度正好的茶水将翻江倒海的恶心压了下去。

      “三皇子......”熊乙看着谢瑾煞白的脸色,眼中止不住的担忧:“您......真的没事吗?”

      谢瑾抬头看了低着头站在圆桌旁的熊乙,轻笑一声。

      熊乙摸不着头脑,支支吾吾地问道:“您......笑什么?”

      “今日做的很好。”谢瑾又啜了口热茶,转移了话题:“有什么想问的?”

      熊乙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谢瑾一眼,试探着问道:“可以问吗?”

      谢瑾唇边带着一贯的温润笑容,把玩着手上的扳指,点了点头。

      “您怎么知道今日定会有人对您下手的?”

      谢瑾勾了勾唇,眼中却看不出情绪起伏:“天赐良机,他怎么可能按捺得住呢?”

      夏家现任家主,夏眀徳。

      夏家是当今太后的母家,夏明德理论上是当今圣上的舅舅。

      按理说,夏明德不说权倾朝野,也该是举足轻重的。

      可惜,如今龙椅上的那位并非夏太后亲子。

      当今天子,玄明帝谢澜。

      生性多疑,冷血至极。为了皇权,不惜亲手杀死了所有手足,就连姐妹也都被他以各种理由送离京城。

      登基十六年,大半的时间都在干两件事。

      一,削藩;二,打压外戚。

      前者碍于封侯国有私兵军队,谢澜顾及着逼急了藩王或许会联合造反,做得比较隐晦。

      相较之下,后者就称得上肆无忌惮了。

      当然,谢澜在打压外戚这件事上能做的如此顺利,归根究底是因为整个京城都盯着两家。

      夏家,孙家,两个百年世家。

      哪怕只是分一杯羹,也能吃的满嘴流油了。

      夏家本家在谢澜多年的打压已经没有官职超过七品的弟子了,而夏明德在十二年前便被谢澜以颐养天年的借口明送暗赶出了朝堂。

      若是夏明德真的有大才能,倒是有可能有那么几位纯臣愿意冒着开罪天子的风险,联名上奏帮他一把。

      可惜,夏明德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

      自此,夏家落魄,几乎已成定局。

      转机出现在了十年前,大抵是已经升天的夏家先祖实在不忍看自己的家族落魄下去。

      夏太后的表侄女——丽妃,生下了六皇子谢淮。

      “夏明德行事素来冲动。”谢瑾放下茶杯,任由宫人替他擦洗:“近日,大皇子在边疆立了功,二皇子游学即将归来,他怎么可能还压抑得住?”

      “可是......”熊乙眉头微微皱着,眼中透着困惑:“大皇子和二皇子归京,京城到时候不是更乱,更容易下手吗?”

      谢瑾挑了挑眉,看向熊乙的眼中有些惊讶:“确实如此。”

      “那他为何还要选在此时动手?”

      “局势混乱,只对有足够势力的那方有利。”谢瑾唇畔带着浅浅的笑意:“夏家,只会成为替罪羊。”

      “既然如此,还不如提前动手。”

      “原来如此。”熊乙恍然大悟,自行将整件事串联起来“所以您故意让小的散布消息,借机与四皇子一唱一和,诈张公子?”

      谢瑾默了一下,点头应道:“不错。”

      熊乙悄悄地瞄了谢瑾一眼,语气里带着钦佩:“您真厉害。”

      谢瑾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却也懒得点破,而是随意地问道:“你能够想得如此透彻很是难得,谁教你的?”

      熊乙挠了挠头,本就不大的声量又低了些:“话本上看的。”

      闻言,谢瑾垂下双眸,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轻笑,呢喃着重复了一遍:“话本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结尾处修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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